那豫州通判明显只是一个庸人,根本没有审判案件的能力,在高案前左右环顾,不知如何决断。
他身边亲信附耳相告交谈了良久,他才摆正了身子,正襟危坐说道:“本官经过深思熟虑,已经有了决断,本官宣布史霸天强抢民财的罪名没有任何依据,可以暂缓处理,至于陈管家等人的诬告之罪自然也可暂时搁置,日后若再有新证再行审理,有于此案尚有疑问,尔等近期都不可尚自离开豫州之地,暂且退下吧!”
杜晨早已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毕竟一件案子就算证据确凿也不能早下结论,一来是防止草草结案从而冤枉好人,二来也是为了腾出时间好叫诉讼双方走走门路,观望一下谁愿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杜晨于是收好那些财物带着邹家三兄弟向那豫州通判告辞,拨开围观百姓才得以离去。
围观百姓议论纷纷,都对这个史天霸的所作所为大加称赞,这样下去,恐怕不用几天史霸天的大名很快就要传遍全城了。
“五哥,真没想到你竟有这般头脑口才,在那大堂之上侃侃而谈,我都差点以为你是一个读过书的秀才哩!”邹老三眼中满是钦佩之色,赞叹连连。
“滚你娘的,憋死老子了,要不是为了唬住那些人,谁愿意跟他们好言好语地说这么些废话。”杜晨立马又恢复了粗鄙不堪的言语。
“嘿,五哥,反正我是没看懂,你这么叭叭叭一张嘴,他们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真是痛快痛快呀!”邹老大也是钦佩出声。
“别说废话了,我们快些吃饭,准备一下今晚就去救小七,要不然就来不及了。”杜晨连忙阻止他们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开口催促道。
“五哥,咱们今天要多威风有多威风,堵得那些鸟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和救七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邹老二无法理解,开口问道。
“一时半会儿和你们解释不清,你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杜晨难得耐心说道。
其实他只是利用了一些律法漏洞和古代通信效率低下的特点做了一个局而已,可是再牛再厉害的局也阻挡不了钱财权力的破坏。
只要那些有钱的大户腾出时间来和那个蠢通判打点一下,那个豫州通判才不管你有理没理,一通屈打成招之下,下大狱一定是最后的结局。
所以现在就是在和他们抢时间,但是又不能太急,他得让这个案件的消息再传播传播,发酵发酵,让他的名声尽可能地传播出去。
而消息最佳的传播时间就是吃饭的时候,所以他才会让哥三个先紧张起来,毕竟那个豫州通判随时都可能派人来抓他们,上刑伺候。
这些思虑看似简单,但也不是那哥仨一时半会儿能理解的,倒不是他看不起他们,而是战乱年代百姓大都饱一顿饿九顿的,普通人家的孩子几乎都会因为营养不足而头脑发育不良,更不用说他们三个从小流浪的可怜人了。
杜晨的话他们还是很听从的,邹家三兄弟猜到了事情可能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简单,于是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行了,加点注意就行,这饭你们还吃不吃啦!”杜晨有点后悔不该和他们说太多的,这三人吃饭的时候都难以专心,一直注意着周围人的动向。
“五哥,你说的没错,角落里有一桌人很可疑,时不时瞟向我们,看来我们真被人给盯上了!”
警觉无比的邹老二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紧紧注意着那桌人的动向,其他两个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桌人。
“你们三个别看了,安心吃饭,难道你们想饿着肚子去救人吗?”杜晨直接下达了禁止的命令。
“呦~!你就是史霸天吧,听说你今天在衙门出尽了风头,我兄弟二人十分佩服,特来敬上两杯,你不会推辞吧?”
这时一个阴柔如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一高一矮的两个客商打扮面白无须的男子端着酒走上前,话正是出自那名高个子男子之口。
“不敢当!不过是胡说了几句,既然兄弟抬爱,喝两杯又有何妨!还不知二位尊姓大名?”
杜晨警惕之心大起,这二人都不简单,高个子看面相像个没鸟的太监,十指白净如雪似是虚弱无力的书生,但是脚步轻盈无声,呼吸绵长势缓,绝对是一个内力深厚的高手。矮个子低眉顺眼,闭口不言,却手背老茧堆积,身躯孔武有力,十足是个横练功夫的行家,不知和自己相比孰高孰低。
“在下的名字是秋月白,这一位是我的大哥秋日黄。”那高个男子开口答道。
“幸会!幸会!”
杜晨表面仍若无其事地和那二人撞杯相敬,互相恭维了几句,秋月白十分隐蔽地找了机会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快走!那狗官已经盯上你了。”
“哦?看来此方来人是友非敌,应该也是江湖上行走的侠义之士。”杜晨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想到。
“兄弟此番好意,史某感激不尽,待日后定要和你把酒言欢。”杜晨同样借着撞杯之机靠近小声回道。
秋月白好一阵别扭,只觉得此人太过无礼,怎能到他耳边说这种话?随后才恍然大悟,自己方才还同样靠在对方的耳边说话呢!
他最后虽是克服了这种不适,却也不愿在这里久待,于是匆匆告辞离去。
“五哥,那二人好生奇怪,大哥一言不发在后面看戏,小弟不男不女地在前面站台,实在是奇怪得很!”邹老三看着那二人离开的身影嘀咕着。
“只要那二人不和我们为敌,就不用在乎他们,咱们吃完饭还有正事要干呢!”
邹家三兄弟经过这二人的事情,精神并没有一开始的紧张了,也不再紧盯着周围可疑的人群,安安心心地吃起了饭。
待吃得差不多后,杜晨放下碗筷,对着三人问道:“你们所说的门路到底靠不靠谱,可不能人就不出来反倒把咱们也给撘进去了?”
邹老大道:“这一点请五哥放心,我们兄弟三个都打听过了,不少下了狱的江湖朋友都找他帮过忙,也办成了不少事,只有几个人运气不好,刚出城就碰到了官兵,所以没办成,那家伙还是会办事的。”
“那人叫什么,是何职位,又该如何帮咱们把人救出来?”杜晨继续问道,他必须了解所有情况才好做出最优的判断。
“那人姓张,名字却从不透露,只听说那人曾经当过牢头,所以都叫他张牢头,那张牢头为人十分谨慎,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只要到他指定地点交给他二十两银子,然后在指定时间到他指定的地点接人就行。”
“那我们如何与他接头交易?所谓的指定地点到底在哪里?”杜晨紧接着问道。
“指定地点离我们这不远,就在豫州大牢的东南方的一处民宅处,只要我们按特定暗号敲响房门,他就会出来见我们。”
“既然一切都清楚了,等会儿咱们分成四路减小目标,再各自想办法甩开身后的尾巴,到豫州大牢南门前汇合,都没有问题吧?”杜晨小声说道。
“一切都听五哥的,一个人甩掉他们自然不成问题。”邹老二答道。
“好!邹老三,你第一个出去,一盏茶后邹老二再出去,依次类推,我最后一个走。”杜晨吩咐道。
三人默默点头,片刻后,邹老三不疾不徐大踏步走出门外,刚离开门口,他就加快速度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几个跟踪的人一开始并没察觉到不对劲任由他离开,直到邹老二也有样学样大踏步走出去后,他们才分出一个人想要跟出去。
杜晨朝邹老大使了个眼色,邹老大立即会意,端着酒杯装作醉酒的模样拦在了想要追出去人的路上,酒杯里的酒也洒在了那人的胸前。
那人十分气愤,想推开邹老大却发现一时竟然推不开,于是说道:“快滚,别挡道!”
他的同伙见事情蹊跷,便想上前帮忙,五六个人都围了上来,杜晨见此,知道邹老大一定挡不住他们,所以上前劝解道:“诸位朋友,实在对不起,我这位兄弟喝醉了,真是对不住,要不你们那桌的酒钱我给付了,就当赔罪,好吧!”
杜晨把邹老大拉到身后推了他一把示意他现在出去,而自己则挡在那群人身前,一边赔罪,一边推得他们不断地后退。这史霸天的身体实在是结实有力,逼得那七人不能前进一步。
杜晨见邹老大走了有一会儿了,才放下点银子结账,转身往外走去。
“老大,这狗日的太狡猾了,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幸好我在外面也留了几人,就看他们机不机灵了,现在就剩他一个人了,千万不能跟丢,都跟过去,离得远点别被发现了。”
七人中的头头吩咐下去。
几人也明白事情严重,所以连忙呈包围之状缓缓跟在杜晨的左右及后方。
杜晨深知自己的轻功一般,身形又明显,所以根本没想过要甩掉他们几个,他特意带着几人在城中闲逛,找了一处安静无人的死胡同后走了进去。
时间已近黄昏,天色渐暗,深邃的小巷中昏暗无光,杜晨进去后就突然加速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那几个跟踪的家伙被杜晨突然加速消失吓了一跳,想都没想就都冲了进去。
等他们逐渐适应黑暗,眼睛能看到一点光亮时,杜晨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他们面前等着他们呢。
“哥几个,你们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吧,刚才我都赔礼道歉了,怎么还跟着我不放呢?”杜晨故意岔开主要问题道。
那七人自然也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会蠢到说恰好碰到了,于是有人就坡下驴道:“兄弟,你也太不厚到了不是,只付了饭钱,你还没付赔衣服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