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目光明明灭灭，仿佛千言万语都汇聚在如幼兽一般的清澈眼眸中，那僧人仅仅是看了她一眼便摇了摇头：“桃李春风尚早......”
姜枝雪见其如此，便不好再为难人家，对于当年的签文，她也不过是倏尔想起，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
“楼哥哥你要求支签吗？”
楼长天是不信这些个子虚乌有的东西的，长风也不信，三人没在前面待多久就和其他人一起去了白马寺的后山。
白马寺后山那一大片的紫藤花还没开，但漫山的春草蝴蝶，再加上暖洋洋的日头，倒也舒适。
少男少女们处在一处，叽叽喳喳好不欢乐，一直未曾现身的姜宇铭骑着一匹高大的火红色骏马，衣袂随风飘扬，英姿飒爽。
除了胯下的马，他手中还牵了一匹马来。
人群中有识得的一眼便瞧出了，眼前这两匹马同是匈奴人进贡的赤骥，听说全夏国仅十匹，千金难求。
他御马来到姜枝雪身边，另一匹赤骥也随之来到了姜枝雪面前，他将手中的绳子递给她：“你的飞飞我给你带来了，快去换身衣裳，等会要在山间跑马。”
站在一旁的长风一听这个名字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连楼长天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这么多年过去，听到飞飞这两个字他还是忍不住要感叹一下，这样一匹名贵且威风的马居然取名叫飞飞......
姜枝雪一听说要跑马便兴奋的不行，心下澎湃，她顺着飞飞后颈处的鬃毛，亲昵的将脸贴了上去：“飞飞我们好久不见啦。”
——
春风吹拂，百花次第盛开，漫步山野，大地被晕染得斑斓多彩。
她一身桃红襦裙，裙长及膝，腰袖束起，一条便于骑马的胡裤，裤管扎进了一双黑色的长靴中，年纪尚小，但到底是张开了，小胸脯挺起，腰背笔直的坐在马上，乍见蛮腰，叫人眼前一亮。
她的骑术是楼长天教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天只想着如何亲近楼哥哥，自然算不上多好，但到底是不会给人丢脸的。
姜枝雪御马来到楼长天的身边：“楼哥哥，我二哥说等会你们要去猎场？”
“嗯，这附近有一处猎场，是开放的。”
她不由追问道：“那不跑马了吗？”
楼长天手中一顿，按姜宇铭的意思，他们确实是不跑的......他抬手给自己座下的马顺了顺毛，如若无事道：“跑，我不去。”
姜枝雪瞬间便喜上眉梢，转念却又想起从前有一年楼长天在猎场策马扬鞭时的样子，那时他御马到她身边，给她抱回来了一只浅灰色的兔子，肥嘟嘟可爱极了。
“楼哥哥你去猎场吧，把我也带上好不好？我也想去，算了，我二哥肯定不会同意的，这样吧，我们都去，不跑马了，这样二哥应该就不会说什么了吧，他总不能责众的......”
楼长天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她自己一个人说了一大通，罕见的觉着有趣，心生兴味：“你二哥是不会责众，可得责我了。”
“放心吧楼哥哥，有我在，我二哥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姜枝雪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放言道。
这副娇憨的模样叫他看的好笑，少年化了眸中的冰，嘴角笑意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白马山中的一处猎场，此时已经站了几个人，年龄最大的当属姜宇铭，年龄最小的便是长风，或男子或少年，个个身姿非凡。
几人正牵着马攀谈着，就见不远处走来了一群人，姜宇铭遥望过去，为首的便是他那个好妹妹，当然，还有那个拐走他妹妹的楼家小子，其次便是木安安等人。
不过须臾，人便走近了，楼长天主动上前，率先道是他自作主张，姜宇铭是谁？丰城大名鼎鼎的姜大公子！会为了这点小事为难人吗？这楼长天未免也太看扁他了。
他心胸宽广的很，拐他妹妹的小子放眼皮子底下几年了他都不曾动过。
于是姜宇铭只是冷哼了一声，扯着缰绳让人安排了几个猎场的护卫护着她们便不再多言。楼长天知晓姜大公子为何不喜自己，不过他也不在意。
“楼哥哥，给我猎一只小狐狸来嘛，我想要小狐狸。”姜枝雪微微扯着嗓子挨着他，双手抓着他束得紧紧的小臂轻晃，撒着娇道。
楼长天见她都快要将半边身子挨在他身上了，冷俊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薄红，他看了眼周围的人，赶紧将自己的手臂从她怀中抽了出来，小声斥责道：“成何体统。”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呜呜呜楼哥哥讨厌我了吗......”姜枝雪粉白的双颊一鼓，松开手握拳悬在双眼之上假作哭泣状。
但他分明瞧见了，她压不下去的嘴角正在疯狂上扬着，楼长天耳垂红得似要滴血，只想找什么东西把那张总爱作怪的嘴堵上。
“好好好我给你猎一只回来。”说完怕她又要作怪，还抬起手掌在姜枝雪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众人都是一个书院的，对于眼前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以多年来的经验来看，她们一致认为，这样一块儿冷心冷肠的石头，也只有姜枝雪能治一治了。
微风起，马蹄扬起的尘土被远远落在身后。
待人都走尽了后，只剩下她们还处在原地，姜枝雪跨上马背就要往林中去，想着抓几只小兔带回去给阿娘做只软垫，近日多春雨，阿娘的腿总是不舒服。
“枝雪妹妹。”
她还在琢磨着做个什么样式的，忽听身后一道声音传来，她回头便见木安安还站在原地，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木安安身旁还围着不少女子。
说来奇怪，姜枝雪自认从没做过什么为难人的事，在书院里除了不爱书爱黏着楼长天之外，其他都算规矩。
偏偏就是无人与她亲近，每每她主动想要与人结交，但结果最多只是相处间友好些罢了，不生疏却也不过多亲近。
那时她与长风年龄相当，都是书院里最小的，除了楼长天和长风，身旁只有一个阿桃，她与大姐，二哥年岁差得多，平日里也不会处在一起，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