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限度乃至孤独的自由时,一点平稳的感觉、某个人的问候都成了热泪盈眶的慰藉。所以,要不断地、反复地取舍。
“我知道那不是必要的,困住人的从来也不是必要的东西……只是一个如常的早晨,乔山的绿意在那个时刻最蓬勃,你穿戴的衣物我都已见过了,可依旧是生机盎然的,你站在那处,向我问候,早上好……那时刻仿佛一切都结束了。”
她气一哽,是也无言相对。
“所以呢?”
钟徊移近一步,双手压住她肩,目光游移在她眉眼间,但玉笙却是回避,他随即抬手捏住她腮处扳正面向自己。
“你松手。”她皱紧了眉。
他语气轻快道:“那就看着我。”
玉笙抬头直面向他,他允诺松开手,却又俯身而吻。这柔情蜜意的触及没有了以往的试探、谨慎、占有,只留着喜悦、轻盈,便也达到了可以安抚矛盾、忧虑的平衡点。
“我想你一直爱我,无论是怎样的情形,见或不见,念或不念……我爱你与否。”
这许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恬不知耻的话了。
玉笙听得此话,端详了他半晌,神情不悲也不喜,只如常道:“……你做梦去吧。”
她推开他的手,转身往里走,钟徊倒也没有什么所谓固执,只是说出来,便已足以令人一身轻松。他敛着笑容也往里走去。
宝珍带着泠乐出来,玉笙将其抱过去——“今天喝了不少水,晚上定是要起夜了。”
“我会注意的。”
“我想和妈妈一起睡。”泠乐搂紧她的脖颈,说什么也不松手。
“那可不能尿床哦。”
她刚说完,身后的人从她手里抱去泠乐,道是:“乖,我们不睡这屋,那里什么都没有,泠乐的房间里,刚刚才放了最漂亮的娃娃,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钟徊将人抱去,转而往泠乐的房间走了。
宝珍唇角压不住笑,便低头轻咳几声以缓解缓解,等旁边的人看过来,立即道:“晚上我会注意让小泠乐起夜上洗手间的,您就放心吧太太。”
“你再笑,就让你天天晚上哄泠乐睡觉。”
“哎呀,您饶了我吧。”宝珍立即认怂,“偶尔哄还可以,一直的话,那可是要我命呀,您还是让慧妈妈来吧,她最是会带孩子,而且小泠乐最喜欢她了。”
玉笙轻哼了一声,起步走进了卧室,宝珍得空立马闪人。
而在泠乐的房间里,钟徊要讲故事哄睡,泠乐抱着新的布娃娃一定要坐着听,就是不肯躺下。
“这故事要躺着才能开始讲。”
“可是爸爸也坐着的呀。”
“行,那我们就一起躺下。”
他侧卧将她掩护在臂间,手放在那小背上轻轻地拍着,开始讲起了故事。
第37章 重来一梦
“晨时,我走的路是向海的,晌午我走到了森林,一片疏密不匀的森林,一块空旷的绿茵高地只生着一两棵树,而凹陷的坡谷是热闹的,陡直的松木林几乎见不得一点间隙,我想里面藏着深深浅浅的欢乐或者可以刺激人贪生的理论。
我倚着高地那两棵营养不太足的树,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它们吸收走了我同样不足的养分,毫无所剩的空无使人莫名心生欢喜,我渴望着我整个身体都枯萎腐朽,融进土里。我日日这样想,但我不想你将其误解成厌世,你知道我不曾怨过任何一种存在,反是无比珍重地爱着他们,但爱是忧虑的,那使我日渐老去连同我曾蓬发的意志……”
“哗——”玉笙又翻过一页,抬手揉着颈部继续阅读。她已经看了几日,书中内容写的几乎都是主人公“我”每天都到不同的地方去寻死,最后又自我说服的心路历程。
但那并不全都压抑,有些甚至是喜悦生趣的。
钟徊这次回来,待了数日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无所管顾的日子里,他又回到了以前蓬勃年轻的模样,玉笙倒发觉是自己变老了,但她于这样的变化是满意的。年龄是生命在虚无的时间里存活过的痕迹,什么样的都好。
“你一定要自己划吗?”玉笙见他生疏地摇动船桨,有些不放心。
钟徊随手将外套扔在船头,信誓旦旦保证:“放心吧,我只是有些生疏,定然不会叫你掉到这湖中。”
她还提着心,可到底是上去了。船只慢慢远离岸边,湖畔杨柳依依,桃花探身映照湖水,从船上看去又是一番别样的景,重叠的群山与天空相接,恍若是墨笔勾勒在天空的青色里。
“怎么起兴要来这儿了?”
“春日很短,这时候自是要多出来看看。”他如此说,转而又问,“你最近在忙什么?”
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却像是阔别已久。玉笙不禁觉得好笑,别过头去垂眸掩笑。
“也没忙什么,只是和往常一样。”她回眸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