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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拉拢

此时的荣僖堂里贾母领着宁荣两府的主子们给薛家母女接风。

众人按主次坐好之后,王熙凤便指挥着丫鬟们上菜。贾母巡视了一番,怎么看都只有刚刚来家的贾宝玉这一个男人,便向王熙凤问道:“玦儿呢?可是你没通知他!”

王熙凤顿时委屈叫苦道:“我的老祖宗,你可冤枉我了。我哪敢怠慢你那亲孙子啊,刚才宁府就来人说二弟来不了!”

贾母闻言也是错愕,这下午定下的事,傍晚就变了?有些愠怒的追问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事?”王熙见贾母有些不满,也不敢扮花旦演了,直直说道:“听说是请了那什么治国公府的公子,好像还是二弟手下的将军呢!”

贾母听后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对着薛王氏道:“玦儿想必是有什么军务上的事,这才耽搁了给你们接风。若非要事,绝不会悔了那应下的物什!”

薛王氏身为客人,自然不会计较,甚至还放不过任何讨好贾母的机会,微微笑道:“将军我也见过不少了,像玦哥儿这么年轻的,别说大夏朝,往上翻翻也找不到几个!也只有这一门两公的府里,才能有个出来,是要公候万代的。”

贾母半生的荣耀都和“一门两公”、“荣国夫人”离不开关系,临老了还能看到一个出挑的后辈,说不定还能带着贾家往上走。所以薛王氏这番话是真正说到贾母心里了去。贾母哈哈一笑,上身前倾说道:“他一个小小的人儿,把自己照顾好我就心满意足了,那还奢望着公侯万代。”

薛王氏又是笑道:“都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们这样和气的人家,合该是要这样的。”

众人都笑,贾母又喜欢薛王氏这样会说话的,堂中氛围也是霁风朗月。王熙凤见上菜的丫鬟已经退去,便上前提醒道:“老祖宗,菜上齐了!”

贾母微微点头,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悬空轻点,示意众人可以吃饭了。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大多有食时不语的规矩,一顿饭安静食后,众人又转到荣僖堂内聊天!

窝在贾母怀里的贾宝玉,见又来了个新妹妹,更兼面容丰满,肤若凝脂,一双明眸如黑曜石般闪闪发光。贾宝玉又偏是一个极好颜色的,早就想和薛宝钗说说话了。只是从族学回来之后,先去见了贾政那的薛蟠,直到贾母遣人来叫用膳,才得以见到薛宝钗。

又要守着食时不语的规矩,忍了一顿饭时的贾宝玉,终于眉飞色舞的对着薛宝钗问道:“妹妹可曾读书没有?”

薛宝钗温和一笑,落落大方的回答道:“只是学了几个字,读了?女诫》﹑《内训》罢了,也算得上是目不识丁!”

薛宝钗说的自然不是真话,她若算目不识丁,只怕这大夏那些以名教子弟,孔圣传人自居的文士们都要引颈自尽。不过是受制于“女子无才便是德”下的谦虚说辞罢了,常人当不得真!

但明显贾宝玉不同于常人,他一听薛宝钗的这番话语,只觉得高山流水相遇,伯牙子期相逢,这才碰上了一个不喜读书的红颜知己。转头看了看正在惜春低语的黛玉,一时间也分不出个高低来。又拿出他那惯用的伎俩,对着薛宝钗问道:“可也有玉没有?”

黛玉闻言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又有些好奇这薛家的姐姐要如何回答。堂中众人也是一愣,一脸古怪的盯着黛玉。

贾王氏担心他那宝贝儿子再摔一次玉,连忙开口道:“你妹妹是没你那个玉的,倒是有个金锁。”

贾母闻言好奇问道:“是个什么样的金锁?

薛王氏和薛宝钗对视一眼后笑道:“金锁也是得来已久了,这丫头却有一种娘胎带下来的先天之症。请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的药,也不见好;后来有个癞皮和尚自己找上门来了,说是有一海上仙方,又送了药引和这金锁,且交待金锁要常年带在身上,犯病时吃上那方子做的药丸即可!我也是实在拿那病没有法子,抱着试试的想法去办,倒也奇了,竟还真灵验!”

众人听后都是啧啧称奇,纷纷感叹薛家是积善之家,这才有薛宝钗这一福报。贾母现如今也吃些药丸子,好奇问道:“这世间还有这般药丸?”

薛王氏点点头道:“却是海上仙方,名作冷香丸。旁人也是求不得,那药引需得白牡丹花、白荷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并用同年雨水节令的雨、白露节令的露、霜降节令的霜、小雪节令的雪各十二钱加蜂蜜、白糖等调和,制作成龙眼大丸药,放入器皿中埋于花树根下!”

贾母闻言有些惊讶,按照薛王氏所说,这冷香丸却是那天上仙人服用的,这一年到头也制不了几个药丸啊!担忧问道:“那所用之药你们上京之时可有带足?”

薛王氏莞尔一笑道:“多谢老太太上心,那药啊我们一年也只能做一次,每每都是往多了去做!”

贾母闻言安心的点了点头,一旁的贾宝玉却是痴了,“冷香丸”这般仙气的药丸合该配这样的妹妹,一袭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症倒比我这带的玉还更好了些!贾宝玉像个痴汉般的盯着薛宝钗,可怜她哪里被外男这样无礼的看过,一时之间又不好指明,只好羞红了脸低着脑袋。

黛玉在荣府已经生活了一段时间,贾宝玉也对她多有关心照顾;虽然明白她的宝二哥没有什么坏心思,但看到贾宝玉这么无礼的盯着薛宝钗,内心还是为宝钗着急!

倒是一旁的探春推搡着迎春娇笑道:“你看他,又犯起痴来了!”迎春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正见贾宝玉空洞呆滞的眼神,不禁也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宝玉身体一颤,顿时被这笑声惊得回过神来,见几个姊妹都在取笑他,也不恼,扣着自己的后脑嘿嘿一笑!

此时又值外面贾政和薛蟠酒席已散,贾政遣人上来对着王夫人说道:“姨太太已有了春秋,外甥年轻不知世路,在外住着恐有人生事。咱们东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来间房,白空闲着,打扫了,请姨太太和姐儿哥儿住了甚好!”

王夫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贾母表示赞成道:“就按政儿说的去办,让凤儿派人把梨香园收拾出来!”

薛王氏闻言立刻起身谢拒道:“多谢老太太的关爱,只是我们今日实有打扰,不敢在劳烦老太太费那心神了!”

贾母对着薛王氏轻轻摇了摇手,矫装怒容道:“姨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两家那是几代的世交了。多少年来都没有红过眼,今日让你们出了府,只怕那些老亲就要开始笑话我们咯。”说完后哈哈一笑,众人也都陪笑着。

薛王氏见贾母这么热情,若是拒绝也怕伤了两家情份,心里也想着靠贾家把薛蟠那人命官司压上一压 ,也就应承了下来,在那梨香院住着!

这梨香院即当日荣公暮年养静之所,小小巧巧,约有十馀间房屋,前厅后舍俱全,又兼院中植梨数颗,虽不结果,但胜在增添清幽,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

话说贾玦这边,马克拉着他坐下后,十分主动的端起酒杯敬酒,贾玦自然不甘示弱,一时之间你来我往,觥帱交错。至于主题两人先是共忆了先祖战友情,然后互相问候了对方长辈,最后代表两家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宴席的结束是以马克站起身来对着贾玦表忠心道:“从此以后在下便以将军马首是瞻。”说完便瘫倒在地。

贾玦只好吩咐贾剑安排下人将其送回治国公府。

喝上琉璃端来的醒酒热茶以后,贾玦开始慢慢复盘,以马克撒谎都找不出好理由的拙劣演技,很难让人看不出来他是装醉。

只是贾玦要的从不是把马克灌醉,而是马克或者说是马家对他的态度。从目前的这场酒席来看,马家似乎选择了他!但也只是似乎,是坚定的选择还是缓兵之计,一时间贾玦也不清。

大夏政治中心的角斗场,不容抱有一丝侥幸。侥幸必不幸。

闭目良久的贾玦还是决定留一手,立刻吩咐贾剑招来了故、情、深三人,又命他备马持刀去那神京西城寻苏替。

走进宁安堂的贾故一听此时要出府,一脸为难的提醒道:“家主,此时已经宵禁,现在出府是不是……”

闻言的贾玦的一脸无语,你他喵的一个死士出身的人还挺遵纪守法。宁安堂经过短暂的沉默之后,贾故见众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时,头皮发麻的赶紧对着贾玦跪地执礼:“标下尊令!”

五人披了件蓑衣,持刀骑马直奔西城而去。下了半天的雪已经给整个神京城裹上了银装,在皎皎圆月不吝素辉的投射下,照耀得驰道有不输于日出的明亮。

城西较仁贵坊较远,但在五人不避寒霜的纵马急驰之下,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苏替门前。

贾玦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冻僵的身体,摘下头上的斗笠,伸手抹掉了眉毛上沾着的寒珠,对着贾深轻挥手势。

贾深明白后,走到门前,抓住铺首衔环开始有节奏的敲了起来。贾玦很有耐心,在贾深持续不断的敲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也还在静静等待!

搂着年轻女子熟睡的苏替做了一个美梦,他梦到他的叔父终于同意他迎娶阿姐,举行完盛大的婚礼之后,他着急的走进婚房,推开房门只见一个身穿嫁衣盖着喜秤的女子。他害怕,害怕这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害怕这不是陪着她忍受世人谩骂的女人。

小心翼翼的揭开头纱,慢慢的看到下巴,看到了嘴巴,当快要露出鼻子之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气急败坏,然后气醒了。

醒来的苏替睁开双眼,擦去了额头上冷汗,侧过头看着睡梦之中的年轻女子,将她搂得更紧一些后,宠溺一笑,准备再次入睡。

可是那令人窒息的敲门声再次传来,后知后觉的苏替这才明白——,是梦也不是梦。

翻身下床的苏替给年轻女子掖好被角之后,披了件厚袄,打开房门,心情不爽得一边向院门走去一边喊道:“谁啊,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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