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几个姊妹告辞之后,贾玦骑着快马穿过一道道街坊,便到了正门前。翻身下马后,值守的禁军兄弟上前拉住缰绳,一脸痞笑说道:“你小子何不骑马直入皇宫?”
贾玦一听两眼瞪大,宫中疾马和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都是权臣的四大被动技能,他贾玦一个忠心耿耿的四品将军哪里就像曹贼了?
看见禁军手中的缰绳,贾玦开口说道:“现在马在你手上,你试试?”
这禁军兄弟名叫李临,算得上一个偏远的皇室宗亲。继承了他们老李家相貌英俊的基因,不说话的时候算得上是个如玉公子。前两年嫌当纨绔子弟不好玩,这才入了禁军营,同贾玦一起在长孙括手下挨训,两人结下了摸爬滚打的袍泽情。
李临一听贾玦的话,便将手中的缰绳丢上马背,搓着手说道:“试试?按照你的说法九族消消乐就在前面等着呢!”贾玦上前拍着林临的肩膀说道:“没事,你是皇室宗亲,最多也就是个全家抄斩!”
说罢,贾玦不想和他在这浪费过多时间,转身就走;林临看着贾玦的背影,抬起右腿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两个关系在这,贾玦也不恼,转身给他比划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林临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想着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学着贾玦也竖起了中指!
此时的太极宫勤政殿里,绍治帝一脸无奈的看着跪在地上哭诉的安远侯吴良。
“陛下,那许蹈在上皇亲征草海之时曾跟着末将三次守卫中军大营。连上皇都夸他是个忠心的种,断不会犯下贾玦小儿所说的罪!”吴良趴在地上用双手用力揉红眼睛后抬头向绍治帝说道!
绍治帝看着满脸络腮胡的吴良在他眼前哭哭啼啼,强忍心中那一抹古怪,暴怒说道:“锦衣卫早已查清那许蹈犯下的罪状,盗卖军粮、私藏甲胄,哪一条不是抄家灭族的罪!”
“他是你手底下出的将军,你告诉朕,他该不该死?”
“额,这个……”吴良是纯粹的武将,只知上马杀敌,下马喝酒,不善言辞,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个明白话出来。
一旁陪吴良跪着的大夏成国公,五军都督府后军大都督陆拒看着吴良不成事,抬起头来平淡说道:“陛下,安远侯的意思是许蹈罪果该杀,也不应该是贾玦动手!大夏军制明文规定——非战时参将以上军官,无兵部文书或五军都督府军令不得擅杀,否则视同谋反!”
“啊对对对!陛下,臣请斩贾玦!”纯粹武夫的吴良立马出言赞同,表示陆拒说的就是他要说的,甚至还想着拿贾玦人头祭奠许蹈!
听到吴良“请斩贾玦”的谏言,端坐在龙椅上的绍治帝和跪在地上的成国公陆拒都是脸色一黑。一者是完全受不了这个武夫的鼓噪,二者是觉得“请斩贾玦”甚是荒唐,今天绍治帝要是为了许蹈斩了贾玦,与那昏君有什么不同!
绍治帝眉毛微皱的看着陆拒,披“军制”这个外衣,他还真有些棘手。皇帝虽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在规矩之内;臣子之间的斗争,端坐在云端的绍治帝也不适合亲自下场!
正当此时,夏守忠轻声走上前说道:“陛下,四品明威将军贾玦求见!”
绍治帝闻言微微一笑道:“既然正主来了,那便见见吧!”
“宣四品明威将军贾玦觐见!”随着夏守忠高昂的声音落地,贾玦低着脑袋走进了勤政殿中。
待走在中间抬头一看,只见两名穿着红色麒麟袍,头戴两翼冠,腰间俱挂领兵迎绶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转头直直的看着自己。一人身形宽大、浓眉大眼、满身的草莽气息;另外一人面晗短须、狭长凤眼、腰背挺直。再轻抬眼帘,一袭泽黄五爪滚龙袍的绍治帝端坐在龙骑之上。
心中明白还是来晚了,武德勋臣先一步进宫告了状。这斩许蹈一事就不能求着绍治帝补个圣旨,奢望能够浑水摸鱼过去,怕是要在这勤政殿中辩上一辩!
第一次直观面对武德勋臣的贾玦,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对着绍治帝双膝跪地道:“臣贾玦,叩见陛下!”
绍治帝看着贾玦一个小小的身形跪在两个如巨塔般的陆拒和吴良身边,正如三人的衣服上朴子,飞鱼终究不如麒麟!本就贤德的绍治帝看着武象之年的贾玦却要和朝堂之上的人精斗法,一时心软说道:“都起来吧!”
话音刚落,陆拒和吴良二人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起来。我们两个在这里跪了这么久你也没叫我们起身,贾玦小儿一句叩“见陛下”你就让起身了?但面对天下唯二的真龙,两人还是同贾玦一起道谢起身。
待三人起身了后,绍治帝悠悠说道:“成国公和安远侯告你非战时擅杀军中参将,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按制朕要定你个谋反之罪!”
贾玦对着绍治帝躬身一礼后,侧过身问道:“不知哪位是安远侯爷?”
一个身形如熊,肚腩似猪的人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喊道:“我就是,你待咋滴?”
三人闻言脸色又是一黑,心里暗骂一声:“粗鄙的武夫”。贾玦上前一步质问道:“许蹈是你手底下出来的亲卫,不知盗卖军粮,私藏甲胄可是受你指挥!”
还未等吴良有所反应,一旁的成国公害怕其继续口出狂言,连忙接话道:“将军也无需乱扣帽子,事情是如何就是如何。将军若有证据,我等认罪便是!反之,还请将军解释解释,为什么在没有兵部文书或五军都督府军令的情况下擅杀大夏参将!”
到底是大夏名不虚传的儒将,说话做事有根有据,哪怕面对年纪尚小的贾玦也口称将军,和那没读过书的粗鄙武夫就是不一样!
一心一意想着给自己亲卫报仇的吴良只攻不防道:“国公说的对,贾玦小儿你为何擅杀许蹈!”
贾玦不愿气势被武德勋臣压过,又上前一步,直视吴良那铜眼怒道:“开国之时太祖早有定言:私藏甲胄视同谋反,我身为大夏四品明威将军,节制三千营兵马,斩杀变节造反之人有何错?”
“大夏军制说的是擅杀,对待造反的参将还能说是擅杀吗?明日他成国公谋逆造反,你安远侯不杀反为帮凶不成?”
说罢,贾玦若有其事的对着绍治帝跪地喊道:“陛下,臣请斩谋逆之臣——安远侯吴良、成国公陆拒!”
成国公陆拒的对于造反的政治方向极其正确,不管贾玦说对真不真,赶紧低头认错要紧!伸出右手便将还欲争辩的吴良按倒在地,齐声喊道:“臣有罪!”
眼看底下人争出个一二来了,就是身为大夏最大领导的绍治帝出面收割的时候:“陆卿吴卿快快请起,二位身为国之干城、武魂魁首,朕决不信大夏的成国公和安远侯会谋反!”
两人闻言千恩万谢、口称圣明后便站起身来,也不敢再多加妄言,乖乖的侍立在一旁!
绍治帝见状很满意二人的态度,点了点头后对着贾玦说道:“朕准你杀许蹈无罪,但今日你在勤政殿中随口污蔑公侯谋逆。就算陆卿和吴卿宽宏大量不记你这小儿之过,朕也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闻言后的吴良大喜,黑黑的脸庞散发着红润的光泽,一旁的陆拒则是低垂着眼帘,一点不信绍治帝糊弄傻子的话。
仍旧跪在在地上的贾玦很是配合,重新趴伏在地喊道:“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绍治帝深沉看了他一眼,随后道:“行事无礼,乖张跋扈,罚除三月月俸,滚吧!”
“谢陛下!”贾玦一礼后爬起身来转头就走,大喜大悲后的吴良以及早已对报复贾玦不抱希望的陆拒也提出告退!
三人并肩走出勤政殿后,贾玦和吴良一个对视,纷纷转头傲娇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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