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呼之欲出,却又不争气得在关键时刻卡了壳。
小警官暂时还没有独当一面的办案能力,顶多只能提供一些线索,协助哥哥和同事们破案而已。奥奥有点生气,气得晚上那顿整整吃了两碗米饭。她要长大长高,变成能够惩奸除恶的警察同志,正式的那种!
在给妹妹添饭的时候,祁朗用饭勺将米饭腾了腾,没压严实。小不点吃得肚子都圆滚滚了,得悠着点。
魏老师笑道:“孩子愿意吃,就让她多吃点。”
小团子吃得饱饱的,脑袋瓜子还在持续地转。
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魏老师赶忙跑过去接。
“给师父留一点菜。”祁朗对妹妹说。
魏老师接起电话前回头,笑道:“没事儿,我给他留了菜,厨房里放着呢。”
话音未落,魏老师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脸一下子就黑了。
“啪”一声,她挂了电话。
“一加班就耽误吃饭,不知道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对身体不好啊?”
“真是不让人省心。”
祁朗:“魏老师,怎么了?”
“还不是你那师父吗?说嫌疑人自首,跟他回单位了,得做进一步的审讯工作。”
祁朗一下子站了起来。
卓年自首了?
“魏老师,我吃饱了。”祁朗说,“先回一趟单位。”
他跑得飞快,一溜烟儿,人就消失不见了。
魏老师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后脑勺,转头看见使劲扒拉米饭的奥奥小朋友,才眉心舒展。
“还是我们奥奥乖——”
“魏老师,我也回单位啦!”
奥奥比她哥要有眼力见儿多了,说话时,还拿起自己的小碗,递到魏老师面前。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她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粒白米饭都不剩。
魏老师又好气又好笑。
这些都什么人啊!
魏老师以前在学校里面对的都是大孩子,一言不合就得开吼。但眼前,奥奥小朋友听话乖巧,撒娇时声音软乎乎的,谁能忍心拒绝?
三分钟后,奥奥坐在魏老师的自行车后座。
出发,回单位!
天已经黑了,路上的人来来往往。
在崽崽侦探社,她上过重要的一课,通过观察路人的表情、动作,进行初步简单的分析。路人们成了奥奥的课后练习题,他们有人步履匆匆,是赶着回家。有的步履匆匆之余还加上凝重的神色,以及时不时翻找公文包里的资料,大概是工作出了纰漏要回去加班。另外,奥奥还看见一个阿姨,她闻到街边烧饼铺飘来的香气微微蹙眉,轻轻摁压腹部的位置,大概是——胃疼?
已知,按照奶嘴电影里呈现的画面,卓年很有可能不是凶手。
那么凶手会是谁呢?
小警官和她单位的同事们不一样,算命算出尸体头颅什么的,她没见过,但不会一竹竿敲死,认为那一定是假的。毕竟,科学范畴以外的领域多了,就像奥奥从星际穿越而来,就
像她拥有那个能提供案件侦破线索的奶嘴儿……()?()
奥奥并不是非要怀疑卓年,甚至在确定奶嘴电影画面并不出自于他的视角时,她几乎要换一个侦查目标。但谁知道,卓年自首了。()?()
假设这案子确实与卓年无关,他为什么要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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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奥的脑袋瓜子都快要转成风火轮——()?()
想不透哇。
奥奥是一个上进的小警官,闲来无事还给自己加一堂“选修课”。
街上一道道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眼中,又慢慢消失,成了远去的背影。
“爸,等等我,我帮你推。”
“没事儿,我自己也行。”
“遇到台阶怎么办?太不方便了。”
“我、我就是……怕麻烦你。”
“爸,跟自家闺女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刚吃饱,还想出来散步,消消食呢。”
小警官的听力,是在星际练出来的,不管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远处传来声响,一对父女经过。
她回头,但思绪被魏老师打断。
“到了,还不下来?”魏老师回头捏了捏小不点的鼻尖,“赶紧去加班呢,我还得回家洗碗呢。”
奥奥从自行车后座下来:“谢谢哇!”
她刚要往单位里跑,又被喊停。
魏老师刀子嘴豆腐心,说着懒得管孙大龙,这会儿又把给他剩的饭菜装到饭盒里,还特地加热过。
奥奥回头接过饭盒,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跑个腿儿什么的,小事而已,包在她身上啦!
……
警员们都有些意外。
五年前的这起悬案,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破了?
“还得是咱们分所运气好。”
“其实这案子就算是放到五年前,也不说多难破,凶手整一出算出受害者头颅的戏码,也就是当时卓碧枝嘴严,为了自己的利益,死活不透露卓年的存在,不然这案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侦破了。”
“小曾,你少马后炮了!凶手思维缜密,在当时没有留下任何暴露自己身份的痕迹,就这你还说案子容易侦破?”
“其实挺奇怪的,凶手这么小心谨慎,居然会主动说出那几具无头尸体头颅的位置。被找到的三颗头颅,藏的地方都很刁钻,如果不是他说出来,恐怕很难找到。不着痕迹杀死四个受害者的是他,不小心暴露的也是他,这人究竟是聪明,还是傻?”
“不奇怪啊,一个心智还不成熟但有暴力倾向的男性,因为冲动,所以杀了人……但同时,当年他才十三岁,做事不够周密,沉不住气,也是人之常情。”
同事们正在讨论案件。
祁朗余光注意到他妹又来了,小表情还挺理直气壮。
奥奥屁颠屁颠提着装在小菜篮子里的饭盒,没找到孙大龙。
因为此时,孙大龙正在审讯室里,与严家康一同审讯卓年。
他并不是一个难缠的罪犯。
不狡猾、不争辩,想象中正邪双方交锋时紧
张而激烈的较量根本就不存在,
谈不上任何博弈,
卓年惭愧地低下头,
他说,
他非常后悔。
警方上门时,卓年才知道,他们已经查到自己身上。
就在刚才,他和家人们吃了最后一顿饭。冷冷清清的家变得热闹,其实卓年并不想拖累卓婉,他想过劝她离开,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的钱不够,无法在自己被逮捕之前,将奶奶安置妥帖,所以没办法,还是得麻烦卓婉了。
卓年很感激这两位有人情味的警察。
他们始终耐心地等待,等他吃完饭,洗了碗,向卓婉交代一些琐事,将自己的所有钱交给她,最后向奶奶道别,说自己要出一趟远门。
他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逃避没有用,用余生偿还罪孽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四条鲜活的生命,他怎么赔?
“是我干的。”卓年说。
孙大龙与严家康对视。
不是什么难啃的硬骨头,他相当配合。不出意外的话,今晚的审讯,能为他们这段时间的辛勤划上一个圆满句点。
严家康看着他:“说一下具体经过吧。”
卓年脑海中的画面,不再是午夜惊醒时的噩梦,他愈发频繁地想起她们。
她们最小的才十七岁,最大的也不过三十一岁。他看见她们后退,惊恐地哀求,但手起刀落,猩红鲜血飞溅,很快地,她们没了声音。
画面模糊,记忆却清晰如昨。
杀人、分尸、抛尸……这一切都发生在深夜。
大雨滂沱,冲洗地面死者来不及凝固的血液,但他所犯下的罪恶,却永远无法被冲刷。
审讯室外,警员们迫切地想要了解情况。
审讯室内,严家康埋头记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大龙才开口。
“你的意思是,你忘记了很多事?”
“不是完全忘记。”卓年说,“但一些细节,想不起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对不起,但我已经认罪了,其他的……真的没有必要撒谎。”
在将人带回来之前,警方查过卓年五年前出的那起车祸事故。
大脑受严重损伤是真的,失忆也是确有其事。
“还记得受害者的样子吗?”
卓年摇头:“只记得大概的轮廓。”
孙大龙让严家康去拿整理好的案卷。
没过多久,严家康回来了。
他从案卷中取出四张受害者的照片,摆在审讯桌上。
那是她们生前的照片。
“为什么选在雨天?”孙大龙问,“记不记得?”
“我妈就是下雨天跑的。”卓年说,“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在半夜惊醒,发现她不见了。”
“第一案发地点在哪里?
“怎么下手虐杀她们的?”
“用什么作案工具对头颅进行切割?”
孙大龙的问题,就像是连珠炮,向嫌疑人砸去。
卓年的情绪,从一
开始的平静麻木逐渐转变,开始焦急、不安。
他的双手放在审讯桌上,想要伸手去拿受害者生前的照片,双手却克制不住地颤抖。
“出于什么原因挑选她们作为你的目标?()?()”
“为什么要烧毁死者的衣物?()?()”
“切割头颅时用了多长时间?()?()”
空气仿佛变得稀薄。
他无助地看着面前的警方,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呼吸急促。
“砰?()?[(.)]▋??????()?()”
一声,孙大龙使劲一拍审讯桌:“说!”
连严家康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他下意识收回手,右手不经意碰得一沓案卷几乎要掉落在地。孙大龙接过案卷,从里面抽出一张张照片,猛一下砸到卓年面前。
卓年面色惨白。
目光再次落下,这一回他看见的,是发现命案现场那四具无头尸体的照片。
卓年使劲往后靠,他的双眼变得通红,眼角渗出泪水。
就像是有人用钝器,用力捶打,他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头。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逼迫自己回想。
“我、我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她抛下了我,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她抛下了我……”
“我恨她,我应该很恨她。”
最后,卓年望向第三位死者陶蓉的照片。
他抬起头,神色木然地开口:“她长得,很像我妈妈。”
第三位死者陶蓉,她的头颅,至今还未被找到。
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卓年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满脸冷汗,痛苦地闭上眼。
……
审讯结束,孙大龙认为,卓年不是凶手。
“就这心理素质——”严家康撇了撇嘴,“我也觉得不太像。”
卓年亲口承认自己杀了人,同时在笔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查案需要讲求证据,只一句“不太像”,就推翻嫌疑人的口供,未免过于儿戏。
但孙大龙研究笔录,分析当时嫌疑人的细微表情,始终认为他不是真凶。
“凶手切割死者头颅,刀法精细,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办到吗?”
“如果他真的是凶手,为什么突然停止作案?”
“因为那起车祸?”
“他需要钱,卓碧枝出手阔绰,还愿意负担他奶奶的医药费,同时给他保障优渥的生活质量,他为什么要和她闹掰?难道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保护卓婉,不是出于正义?”
“一起车祸,吞噬的不仅仅是他的记忆,还有戾气?”
“五年时间,他从一个血腥残忍的杀人犯,变成正义少年,这合理吗?”
在场的人不出声了。
悬而未破整整五年的案件,在青安分所警察的奋力追查下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嫌疑人已经认罪,就此结案合情合理合法,但是,他们还是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
“也许,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对方在暗处威胁他……”
“凶手以奶奶和卓婉作为
要挟,逼他认罪?()?()”
严家康摇头:“生理上的反应很难作假,在回忆案发经过时,他的生理反应,如头疼、抽搐、颤抖、脸色的变化……如果这都能演得出一声佩服。()?()”
孙大龙点头:“没错,我更倾向于,这四起命案命案,他目睹凶手杀人的全过程。毕竟才十三岁,当时没有报警,可能是因为害怕。后过,失忆只是暂时性的。()?()”
祁朗继续师父没说完的猜测:“近两年,他逐渐恢复记忆。目睹凶手杀人分尸的经过,早就已经成为他的心理创伤,恢复的记忆并不完整,但他下意识以为自己是真凶,通过心理暗示在脑海中补充犯案过程。◥()▽◥_?_?◥()?()”
“审讯最后,嫌疑人被逼急了,他说第三位受害者陶蓉长得和他母亲很像。”严家康皱着眉,“也许连嫌疑人自己都分不清哪一部分的记忆是真的,哪一部分又是假的。”
“他分不清,你们能分得清。”李队都要气笑,“我怎么听着这么像是在为罪犯开脱?”
李队话音刚落,对上奥奥小警官嫉恶如仇的正义脸。
很明显,人家让他别插嘴。
李队:……
奚莉沉吟道:“如果卓年能亲眼目睹四起案件的发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他身边的人?因为就在身边,每一次凶手犯案,他都能发现,偷偷跟着对方……”
“也是因为这样,卓年的班主任周老师说很长一段时间,他都精神不佳,一看就是没睡好。”祁朗补充。
“你们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严家康忽地一拍大腿,“卓年家楼上有一间阁楼,常年出租,是卓婉告诉我的。”
“凶手会不会是阁楼的租户?”
……
第二天,侦查工作继续。
小团子是单位里的常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又跟上了。
李队说,怀疑卓年是凶手,将人带回来的是他们,如今审讯完了,他签字认罪,他们反倒又觉得人家无罪。他们这一组人,是加班上瘾了?
孙大龙拍了拍他的胳膊。
寻找真相,最重要的就是这个“真”字,就算这群年轻人不去追查,李队难道也不较真了?
“有时候看着他们,就感觉像是在照镜子。”孙大龙望着他们的背影,“照出我们年轻时的样子。”
所里的警员们正直热血,像极了年轻时的他们,却又如孙大龙所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呢?”李队看向混迹在刑警队伍里的那小小一坨身影。
“未,“多能耐啊,混着混着,真跟上大部队了。”
李队抬眉。
未来的刑警苗子?
这评价,还真不低。
奥奥小警官不知道自己被领导夸夸的事儿。
此时此刻,她胆大心细地混进探案队伍中,脚步轻轻,希望大家都不要注意到自己。
奥奥的脚步没有停歇。
在最接近真相时,仿佛有一
层细细密密、由疑点编织的纱,将他们隔绝开来。()?()
警员们分成好几个小队伍,多方排查。()?()
像是卓年的社会关系、他在案发时是否有不在场证据等等。至于阁楼上的租户,也是关键线索,这线索是严家康查到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证实,但乔海蓝心细,出发前,给他提了个醒。()?()
“我记得,嫌疑人的奶奶刚做过心脏手术没多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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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卓年就是凶手,肯定没必要帮他隐瞒,但问题是,这会儿还没个定论呢。”
这起案件尚未尘埃落定。
老人家要是知道孙子被捕,没病都能被吓出毛病,更何况,卓奶奶前不久刚做过心脏手术,受不得刺激。
于是,悄摸摸跟着同事们的奥奥小警官,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参与行动了。
祁朗和奥奥去卓年家,转移卓奶奶注意力,而严家康和乔海蓝,则借故溜上阁楼。
只不过,等到了卓年家,三大一小陷入沉默。
外边的楼梯,能直接通往阁楼,根本不需要经过卓年家。
“乔海蓝,你有没有常识啊!”
“我哪知道啊,有一次看电视,他们家阁楼是从家里楼梯上去的。还说我呢,你不是也没常识吗?”
“嘘。”祁朗说,“赶紧上去问问。”
严家康挠了挠头,给乔海蓝比个手势,两个人一块儿上楼梯。
望着他们蹑手蹑脚的样子,祁朗也捏了一把汗。
奥奥看了看他们仨。
多么偷偷摸摸的警察同志,好无语哇。
“没我们的事儿了,我们回去吧。”祁朗说。
奥奥差点急了。
说好的加班,怎么回去啦?
好在“咔嗒”一声,卓奶奶开了门。
奥奥:……
耶!
祁朗自我介绍,很镇定地给了个在路上就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就是这两张照片,卓年忘了带走。”他拿着从卓碧枝家带走的两个相框,说道。
“我就说好像听见外面有人讲话。”卓奶奶笑容和蔼,“快进来吧。”
她接过两个相框。
照片拍得很好,恢复记忆前的少年眉心舒展,尤其是与卓婉的那张合照,洋溢着美好的青春气息。
“长得真像他爸。”卓奶奶抚了抚相片中的孙子。
祁朗问:“对了,卓婉呢?”
“出去了。”卓奶奶说,“说是去看一场电影,一会儿回来。”
她打开客厅里的柜子抽屉,将相框往里放。
奥奥小警官到处转悠。
这房子的格局不方正,歪七扭八,客厅的边上就是阳台,阳台门虚掩着。
“那是相册吗?”祁朗瞄了一眼抽屉。
嫌疑人卓年在审讯的最后,几乎崩溃。
他说,第三位受害者陶蓉长得像他妈妈。
“是啊,相册。”卓奶奶笑着说,“几十年的老物件了,每一次搬家都带着。”
“方便看一下吗?”
“方便。()?()”
卓奶奶扶着腰,俯身去取相册,“这有啥不方便的。?[(.)]?6?+?+??()?()”
相册封面已经泛黄,有点沉。
但其实翻开之后就会发现,里面的照片并不多。
因年代久远,一些相片跟相簿上的塑料膜黏在一起,如果强行取出,照片可能会被毁坏。卓奶奶叹气,说着怪可惜的,可能再过几年,相片牢牢糊在塑料膜上,到时候就看不清了。
上了年纪的人,似乎特别喜欢看着旧相片想当年。
每翻过一页,她便介绍当时拍照时的情形。
“这就是我儿子,小时候虎头虎脑的,好玩得很。()?()”
“他上小学那会儿,我们家被评了五好家庭,村委会干部来给我们分奖状,拍的这张照片。()?()”
“后来我儿子高中毕业,包分配了个工作单位,第一天去上班,同事给他拍的照。”
“你瞧这张,他们父子俩多像啊。”
卓奶奶神色哀伤。
她苍老的手,抚过一张张相片,诉说着那些过往。
老一辈结婚早,当年卓奶奶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就当了妈,孩子上小学时,她爱人去世了,在那个年代,他们孤儿寡母,上哪儿都得挨欺负。
好不容易将儿子供到高中毕业,有了工作,没几年儿子也成了家,她当奶奶了,然而造化弄人,还没来得及享福,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儿子走了。
卓奶奶告诉祁朗,儿子去世时,孙子四岁,而她也才四十六岁。
后来,儿媳妇也跑了,她就自己养孙子,没什么不容易,年轻时,也是这么过来的。
云淡风轻的诉说,却是她的大半辈子。
祁朗望着卓奶奶鬓角的发丝。
一年又一年,熬着,熬得头发都花白,看着比同龄人要显老许多。
祁朗继续翻相册。
相册里并没有卓年母亲的照片,这很正常,这么多年了,卓奶奶能够淡然提起过去的事,但一开始,她不可能对这个儿媳毫无怨言。
翻到最后一页,祁朗正准备合上相册,忽地视线顿住。
最后一页相册的塑料薄膜底下,塞了两张照片。
两张照片是叠在一起的,很显然底下那张,是卓年的妈妈。
两张相片粘在一起。
如果卓奶奶要拿走底下儿媳妇的照片,说不定会连带着撕破上面那张儿子的照片,因此,底下的照片,只能被保留下来。
底下照片的上半身被挡住,祁朗看不见卓年母亲的脸。
但是,他依稀看见她的外套一角。
有些熟悉。
“哥哥。”奥奥迈着小碎步跑过来。
她看着祁朗手中的相册。
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张斑驳的老照片。
“不早了。”祁朗将相册交还给卓奶奶,“打扰您太久l。”
走到门边,祁朗停下脚步回头:“对了,阁楼的租客是什么人?”
“阁楼的租客?”卓奶奶有点意外,回答道,“是个小伙子,一个人来黎城
打工()?(),
不容易()?(),
便宜租给他()?(),
都好几年了。”
“租客在家吗?”
“前两天在楼下撞见他?()?[(.)]??.の.の?()?(),
说是要出差,应该还没回来。”
卓奶奶将他们兄妹俩送到门口。
她慈眉善目,等到人都走远了,还是亲切地笑着,提醒他们当心前方的石子儿。
沿着小巷,兄妹俩一步步向前。
奥奥回头看了一眼。
卓奶奶已经缓缓将房门关上。
“奥奥。”祁朗突然问,“你记不记得那天周老师说的话?”
“哪句话?”
祁朗回想。
卓碧枝曾告诉他,卓年出了车祸,被她捡到养在身边,他奶奶大字不识一个,根本就不懂报警。
“周老师说,卓年出车祸失踪,他奶奶有没有报警?”
“报警啦!”奥奥点头。
靠谱的小团子还记得原话。
当时周老师说,老太太已经报过警了,她也帮不上其他的忙,只能等着。
祁朗:“明明根本就没有报警,为什么要说自己报过警?”
假设第三位受害者陶蓉的长相确实与卓年母亲神似……她的头颅,也是唯一没有被找到的。难道,凶手将她的头颅藏起来了吗?
除了卓年,还有谁对他母亲恨之入骨?
奥奥小警官同样在思考。
她早该想到的,在哥哥单位路上,看着帮父亲推轮椅出来散步的女儿时就该想到。
奶嘴电影画面里,视角由下至上地仰视。
那是因为,凶手坐着轮椅吧。
假装弱势,令受害者放松警惕,成功下手后,还能用轮椅运尸抛尸。
轮椅就搁在阳台,她看见了。
……
阁楼门口,严家康和乔海蓝敲了好几次门。
“好像不在家。”乔海蓝说,“怎么办?”
“不在家也没办法,只是怀疑,找人家协助调查而已,总不能强行闯进去吧。”
“这就回去了?”
“回去呗。”
阁楼里的单间内,只有一张双人床。
卓婉醒来时,双手双腿被紧紧捆绑,嘴巴也被堵住,无法呼喊出声。
她听着门外有警察在说话,但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消失。
卓婉望向身侧。
床上摆着一个骨灰盒。
同时骨灰盒边上,还放着一个腐烂头骨。
头骨被精心打扮过,戴了柔顺的假发,假发上别着漂亮讲究的发卡。
视线缓缓下移……
黑色的打底毛衣、白色外套、微喇牛仔裤,和一条作为配饰的腰带。
就像是服装店橱窗里的搭配,几乎已经完整。
但还差一双鞋。
卓婉不住地颤抖着。
她脚上,套着一双略显过时的鞋子。
这是刚才,卓奶奶送给她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也没有萌对cp、落樱5瓶;青青雪橙子、天晴无雨、花未眠、相左、坏宝宝猪、每天都在开新脑洞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