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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曾彦昌撞上狗屎运

(77)曾彦昌撞上狗屎运

吴汉群爬上栅栏门,他看到门顶上的灰尘中有一条非常细的痕迹,是线的痕迹。他顺着痕迹的角度看下去,目光落在了一株郁金香上。

吴汉群来到那株郁金香跟前,仔细的观察后,说:“你们看。这株郁金香的枝干上也有一条细小的拉动痕迹。”

接着,吴汉群给大家做了一个演示。

他拿起一根缝衣服的细线一头打结在栅栏门上,一头轻轻绕过郁金香的枝干,前往栅栏门顶。

吴汉群走到外面,将钥匙穿在细线上,钥匙顺着线的坡度,下滑至郁金香的花盆,然后,他解开细线的另一头,将线轻轻收回,最后一伸手,将里面的门带上,司柏林锁自动将门锁上。

线收回来了,人,出来了,钥匙却留在了郁金香的花盆里。一个非常精细的杀人凶手就这样逃离了密室。

吴汉群是刑侦专业毕业,他的提升,与他的业绩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没有他破了几个大案要案的成绩,即便是尤明坤想提拔他,都不成,谁服啊。

按照那个时期的体制,保密局丰海站只是管理当时的丰海市警局,并没有设警务处这样一个机构,据说,是尤明坤看到吴汉群的成绩,就想把他拉进丰海站,直接为丰海站加设一个机构,其目的就是想给自己的脸上多多贴贴金。

邱劲松走过来,拉起吴汉群到外面,悄悄的说:“吴副科长,出事了,蒋立炜死了。”

吴汉群一听心中一震,瞪起眼睛看着邱劲松,似乎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今天早上,和往常一样,小张陪着蒋立炜在大街上观察每一辆出租车,力图想在出租车里寻找那张熟悉的面孔。”

在梨园路上,他们看到有两出租车停在一个楼梯口,于是,两个人上去,查看了司机,并不认识。

“蒋立炜,你会不会搞错了,我们在出租车公司查过了,没有你说的那个叫邓恭原的司机,这不,泡在路上的出租车,我们也查了不少,邓恭原呢?他到底在哪里?”

“张同志,这个信息是不会错的,一来,邓恭原开出租车送过我们队长曾彦昌,被曾彦昌认出来了,后来是游辛南给我们下达了寻找邓恭原的指令,当时,我的任务就是寻找邓恭原,要不是后来被曾彦昌指派去盯宋万奇的稍,我也不会被你们抓了。”

“这么说来,你还不服气了?”

“没有,没有。小张同志,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丰海市断了几天的粮食,今天又敞开供应了,所以,大街上的人也是特别的多,人人脸上挂着微笑,手上捧着米袋子。

在一个粮站的门口,围观了很多群众,好像是发生了斗殴现象。小张和蒋立炜路过的时候,小张被突然误伤,挨了一闷棍。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蒋立炜已经倒在了地上,胸口的血还在咕噜咕噜往外冒。他迅速爬起来,给蒋立炜搭了一下脉搏,已经死了。

速度之快,让人感到惊奇。

曾彦昌在接受游辛南的任务之后,虽然是满腹牢骚,却也是军令如山倒,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

正在曾彦昌感到棘手的时候,愁着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蒋立炜,报纸上的消息给了他一个提示。

党通局的别动队一夜之间全军覆灭。

这则消息,让曾彦昌感觉到一定是蒋立炜所为。之前,蒋立炜意外的跟踪党通局的夏儒生,发现了姚义成的窝点,但是,曾彦昌也是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姚义成的窝点卖给**,或许还能解除自己的危机。在他认为,这个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杀手锏,不尽快与转移**的视线,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他没想到,被蒋立炜当做投名状给了**。

他对**的政策是很了解的,同时也了解蒋立炜这个人的秉性。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是急于想找到潜伏人员,而他们唯一的办法是和自己一样,靠撞大运。

在此之前,曾彦昌给蒋立炜的任务是寻找出租车司机邓恭原,他料定蒋立炜会为了找到邓恭原而再次立功。

很多的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所以说,这个世界小的很。

曾彦昌看到梨园路上的热闹,也就过来凑个热闹,看个究竟。没想到,意外的看到了蒋立炜,他很敏感,发现蒋立炜身边的那个人,虽然是穿着便衣,但可以肯定是公安警察。蒋立炜能这样自由的出来,没有句看住是不可能的。

曾彦昌在人群中,制造了一个小小的**,很快,人群里便开始动起手脚殴打起来,就在蒋立炜和小张走过来的时候,曾彦昌看准了时机,给了小张一个闷棍。

蒋立炜立刻认出了曾彦昌,大声叫了一声:“曾彦昌。”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几秒钟的时间,蒋立炜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据目击证人的笔录,有好几个人都证实了蒋立炜在倒下之前,喊了一个人的名字。但是,谁也没听清楚,喊的是什么名字?

军统是有严格的纪律的,对于**,他们也是非除之不可的,毫无疑问,这个人,一定是保密局的人,但是,会是谁?

吴汉群几经推算,认为最有可能的还是游辛南和曾彦昌。蒋立炜的被捕,最先猜到的应该是曾彦昌和游辛南,然而,蒋立炜被捕之前的任务是寻找邓恭原,这个任务也是曾彦昌下达的,所以,知道蒋立炜会上街寻找邓恭原,一定是曾彦昌。

曾彦昌本知道要完成游辛南交代的干掉蒋立炜的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蒋立炜在监狱里,没有内应,又怎么下手,总不能派个人行程敢死队冲进去行刺蒋立炜吧?

后来,党通局的别动队被捣毁之后,他估计蒋立炜会还想有立功表现的,但是,曾彦昌非常清楚,要在人海茫茫的丰海市遇上蒋立炜,还要有下手的机会,那更是渺茫无边的事情。所以,这件事,他决定由自己亲自试试,他不想再折兵损将了。

客观的分析,理性的判断。让曾彦昌成了一员福将。

他为自己能够完成任务却又全身而退感到侥幸。用他自己话说,“撞上了狗屎运。”

撞上了狗屎运,才能全身而退,撞不上这个狗屎运,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来,为了队长能完成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干一杯。”宋万奇举起酒杯提议。

“来,干一杯。”彭宗影凑合着。

“当——”

碰杯之后,大家一饮而尽,曾彦昌放下酒杯说:“你们都给我记住了,眼下的情况是,活着最重要。”

“蒋立炜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

曾彦昌伸手阻止了彭宗影的说法,他说:“有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党卫军枪毙工人。‘啪’一枪没响,又‘啪’一枪没响,再‘啪’一枪,三枪没响,滚蛋。这个工人经历了三枪,但子弹就是不响。踹开他去干活——当你看到他非常机械地干活,就会知道,人性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会爆发出什么样的力量;而且一个施暴一个受暴,两人的表现截然不同,这里面有明确的对人性的思考。”

宋万奇没有吭气 ,他看到蒋立炜的死,总觉得跟自己有关,虽然说,这不是自己给他安排的任务,但也是为了他而死的。在宋万奇的心里有点失望,不过,他感觉到曾彦昌的这段话还是有良心的。

“我一个人不可能改善哪一个人不会叛变,只能保全我自己不同流合污,不向现实低头。人是要妥协和自卫的,你妥协的目的是什么呢?还不是为了下一步的成功。过去人们说,尺蠖之曲,以求伸也——但今天的人,第一不懂得尺蠖之曲,不愿意退回来、软一下,不会;第二,认为前进就一定能成功,但他又没有前进的能力,每个人都好高骛远。”

曾彦昌的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看了看在座的两位,继续说:“我不希望每个人把自己的目标定的过高,这就跟唱歌似的,调子一起高了,谁都唱不上去。”

蒋立炜的死,让本来就郁闷的吴汉群感到更加的沮丧,倒不是因为死了个蒋立炜,而是感觉到特务的太猖狂,大白天的杀人,居然还能全身而退,作为一名刑侦人员,是一种耻辱。

再加上密室凶杀案,韩春义的死,感觉上都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瑞国钥匙自己多关心一点案情,坚守花店多一天,或许韩春义就不会死了。

密室杀人案的凶手究竟是谁?对吴汉群来说,真的是个谜团,从民国到共和国,这个杀手一直活着。

“汉群,吃饭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吴秋萍说:“要我说,这些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啊,只要局长和领导没有责怪,那就不是你的责任,跟你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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