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吉祥愣了一下随即干笑，正当冠军想要继续时，他讨好的说，“这个我还真知道，不单有我，咱口子里哪个不敬你冠军，为人仗义疏财处事圆润却又在方寸之间。你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干不干都行啊，我认为呐是洒脱，那句话怎么说的呢？对，叫心无旁骛超然物外。”
徐老蔫说，“对对对，咱口子里都宾服。”
老十三顿了顿也说了俩字，“我服。”
冠军笑了，“得了，你们这是怎么说得，不过，吉祥你回答的还真对，就是干不干都行啊，我常挂在嘴边。可是……”
他停住话，表情认真起来。不单桌面上三人倾听，屋里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等待着。
“可是，不是什么事儿都是干不干都行的，比如今晚我们的来意。吉祥啊，你说打麻将，我说干不干都行，你说想入个股买辆车、栽点樱桃树，或者说我们村大队支书村委委员，甚至是掏钱干个石材厂，这些事情真的干不干都行，你说是超然物外心无旁骛，我却说自己懒散，真的是干不干都行。但是……”
他又停住话头，严肃的看着林吉祥，看得对方心里直打鼓。
“但是，就像坏组这鸟玩意儿，那是真不能进，而且，今晚这几个朋友到我家，还是第一次，我连座都没让一下，就带着他们进了你们乃子场，我没说一个不字，没说干不干来不来都行啊，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吉祥脸色变了又变，他知道这话的意思，有所必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恐怕冠军他们来了有一会儿了，站在院子里把自己的话听了个八成。
为什么？
为什么来了不进家？
除非……
林吉祥的眼神往于希博三人身上瞟，他看着小孙面熟，另外两个绝对是生面孔。
脑子转了几圈，心头不由为老蔫捏了汗。
果然，冠军继续说道，“老蔫媳妇进坏组，我们怎么就不能好好劝劝？你问我这件事儿，我绝不会说干不干都行啊这样的话。因为那个鸟玩意儿不单犯法，还造孽。”
林吉祥几乎是立即转变画风，“是是是，冠军你说的对，指定不能进，把人都给弄疯了，不里不外的，你说它让人只为自己吧，还真不是，为别人吧，也不是，既不是损人不利己也不是损人利己，那不是脑病嘛。”
冠军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看了于希博一眼。
于书*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于是站起来把泉村发生的事儿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老蔫脸色都白了，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老婆的表哥。
他还在犹豫，犹豫的原因别人都不知道。可是这种事情别人只有劝说得份儿，没有强迫的。
…………
“顺着这条小路往上走二里地就是龙凤峡，龙飞凤舞攀晓月，春风十里出线峡，来年春夏之交，大伙儿一块过来玩玩，真的，风景不错，纯天然的家伙。”
沿着小路攀延往南，王家感觉就快到了传说中可藏兵一万的大山里时，孙劲秉忽然在队列里给于希博这样介绍，不由让众人莞尔一笑，月色下，气氛反而不会显得那么凝重。
“得了，开发这块地儿，我们这些人捆绑起来干一百年恐怕都不成行，你就省省吧。”
冠军这样说道。
林吉祥腆着脸笑着接茬，“冠军，这可不像你。”
冠军也笑，“这可不是干不干都行，真是没法干，就这路，没有几百万根本修不下来……”
走在最前面那彪型大汉忽然吁了一声，“前面好像散伙了，要不要躲躲？”
此地已经是乃子场村最南头，再越过三两胡同就真的进了大山。当时在老蔫家大伙商议是不是就在家里等着那人，老蔫却说虽然对外宣称是老婆的表哥，可那人并不在自家住，是用老婆的名义在村南租住了两间半老房子，据说有时候晚上都不在家，不知道跑哪去了，反倒晴天白日睡大觉。
乃子场还没有路灯，可趁着月色众人还是能看到前面胡同口人影绰绰，有几声细语传来，更多的还是默默走路。按照眼下的情形看，两伙人很快就能碰头。
“别乱，进里面避一避。”
冠军带头左拐进入胡同，一行人急忙跟在他的身后，贴着墙角站稳且不自觉屏住呼吸。
“这可不老少，这个村大概率是源头。”
也不知是谁在轻声细语，幸亏这条胡同里面没有光，瞅这情况大概是胡同里三家住户外出打工或者干脆搬走。这种情形发生在偏远山村很正常，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等到最近的脚步声急匆匆离开，位处最前的冠军才“嘘”了一声，小声斥，“别说话。”
他的声音刚落下，已经有对话声传来。
“表哥，这件事我，我，我做不到。”
“……为什么？”
“三婶她，她这些年对俺家老好，我不能……不能……”
“不能怎样？”
“不能……害她！”
“啪！”
清脆的耳光声毫无阻碍的传进胡同，老蔫当即耐不住，却被老十三一把摁住，林吉祥也堵住他的嘴。
也许是情绪激动，也可能是想趁机全身心观察她的反应，胡同里的轻微骚动并没有引起月色下两人的注意。
“你还是以为我们是骗人的……是不是？”
“我没有。”
“那为什么会害了三婶？”
“我，我，我……”
“我什么？说话！”
女人似乎下定决心，咬住牙齿慢慢的说，“我能做到，三婶不一定能做到，不是，是一定不能做到，她这个人心软。”
男人哼了一声，讽刺道，“你心硬？”
“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段时间的沉默，过了片刻，男声才传来，“教了你有半月了，既然你暂时听不懂理不顺，你只要按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之前不是做的很好？怎么？其余人都跟你有仇？”
女声嗫嚅说道，“也不是，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就是你心里不在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