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雨下的很大,井口与井盖之间并没有完全封紧,冰冷的雨流顺着缝隙打在了他的身体上,那刺骨的冰冷让他不断保持清醒,无尽的怨恨在他心中蔓延滋生,也正是因为这份怨恨激发了他的潜力。
他是一名强大的混血种,他是鬼,你是皇,可皇打不过所谓的鬼,因为他的血统永远比你强大,在他濒临死亡之际,他带着那股强烈怨恨,发誓自己一定要活下去,未来要跟你见面,要亲自终结你的生命。
是你让他绝望,所以他会将千百倍的绝望奉还给你,他最终从那座枯井里爬了出去,在一个叫猛鬼众的地方出人头地,他从最底层一步步往上爬,直到爬到了那仅次于猛鬼众领袖王将的位置,又被称为龙王。
如今这些年过去,他跟你一样达到了一个令人敬仰的高度,你是蛇岐八家的优秀少主,而他的是猛鬼众的龙王,你们都是各个势力的二把手,你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互为对方的影子,最终在这一刻你们展开了宿命的交锋。瞧,这个故事并不复杂不是么?”
源稚女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人生。
尽管周围风雨呼啸,雷电交织,然而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源稚女听得清清楚楚,而他的表演也极具张力,虽然是一场生死绝杀,可随着他凤冠霞披的舞动,像是舞台上的演员,在舞台上尽情舞动。
直到源稚生一记猛烈至极的劈开,那是四番八相里的最强一击,罗刹鬼骨。
这一刀同样将他的虎口震裂,血水流淌下来。
这是舍生忘死的一击,根本不会对自身进行任何防守,唯有杀死敌人,才是最好的防护。
“哥哥,你真有劲,就像刚刚那样,狠狠砍杀我!”
“我已经不想再听你说任何一句废话,你是魔鬼,你当然知道此时该做什么样的话能让我心神产生冲击,从而失去防备,我的弟弟已经死了,是我亲手杀死了他,这些年我的确活在痛苦的悔恨之中,我多么希望如果早点来到鹿取小镇,将他从那座地狱里接走,会不会就不会发生那场悲剧。
可我总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我需要爬得更高,掌握更大的权力,才能给他更好的生活,我总觉得跟往常一样,他只需要再在鹿取小镇里忍耐一下,最终我出人头地,就可以把他接过来,一切皆大欢喜,幸福就在眼前。可最终我没想到悲剧来的如此突然,让我没有丝毫防备,是你蛊惑了织女,所以我今天就会在这里终结你的生命,以告慰我弟弟在天之灵。”
“告慰?哈哈哈,源稚生,你还真是一个极具有表演天分的小可爱呢,在这里说一些自以为很正义的台词,可你知道,你弟弟源稚女在临死之前真正的想法吗?他在诅咒你,诅咒你这一辈子都活得非常痛苦,即便是在死去的时候,也会以一种最绝望的方式。”
源稚女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笑容使得那张妩媚的脸变得极为扭曲,惨白色的雷光下,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厮杀再度升级。
兄弟二人身上不断被斩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哪怕是强大的自愈力也显得捉襟见肘,可那必杀的执念越发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愈发高炽。
那些龙形死侍已经被绘梨衣彻底击杀,这片风雨中的世界里,氛围有种诡异的安静,唯有源稚生与源稚女厮杀的身影,以及那传来如打铁般的铿锵鸣音。
远处蛇歧八家之人也纷纷赶来,暗中的猛鬼众成员同样严阵以待。
就在这时,风雨中响起了嘿咻嘿咻的喘息声,还有那卖力喊着口号的蹬踏声。
“嗨呦,我有一头毛驴欸,我从来也不骑哦,呀嘿,突然有一天我心血来潮赶着它去卖拉面,一碗两碗五六碗欸……”
蛇歧八家以及猛鬼众的扭头看去,顿时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厨师服,头上蒙着一脸油乎乎的白毛巾的老人,仔细看,在其毛巾中心还写着一个歪歪曲曲的‘越’字,对方踩着人力三轮车的脚踏,正朝这边骑了过来。
这种车子后面自带一个木箱子,在里面可以做饭,不下雨的时候,棚子伸展开来就可以遮阳,如果是下雨天,客人也可以进去吃面,此时浓浓的卤汤味散发出来,在这个风雨的夜晚,如果能搓一顿,感觉也挺有氛围。
不过出现在这种厮杀肃穆的场合,就显得不合时宜。
只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因为蛇歧八家以及猛鬼众的人互相对峙,每个人都不敢放松警惕,也不想给对方制造机会,所以他们都没有轻举妄动,即便这个拉面小车进入到战圈范围,也始终没有阻止。
双方人马都在等对方会不会出手,结果这老头喊着口号骑着人力三轮车冲进来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双方都没阻止。
而源稚生与源稚女如今也正在激烈厮杀,哪里管得了一个拉面老头的入场。
倒是芬格尔这家伙兴奋的冲了过去,问这位大爷拉面咋卖的。
很快这家伙就搞了一碗,配上大块卤肉,当场大口开嗦,那吸溜声甚至盖压过了兄弟二人拔刀对砍的声音。
绘梨衣小肚子饿的咕咕叫,拉了拉路明非的衣袖,眼神不断暗示自己能不能也过去吃一碗。
而且看哥哥源稚生打的挺辛苦,想着也给对方来一碗补充体力,至于宿命之战什么的,还是先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打。
路明非深深看了一眼正在拉面摊忙活的老人,点了点头。
很快整个战场的氛围就变了。
芬格尔凯撒等人都去拉面摊吃拉面,路明非也带着绘梨衣走了过去,苏晓樯紧随其后。
拉面摊大爷不知道是不是老迈昏聩,并没有听到双刀对砍的铿锵声,反而热情的开始拉面。
“越师傅拉面,香喷的呦。”
老人的号子声在冰冷的风雨中响起,伴随着卤肉味的拉面飘香四溢,使得双方人马的肚子都不禁咕咕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