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其实，赤虹也可以像左满秋那样，通过超乎寻常的跳跃力，快速加入战场，但他一般不这么做。比起那种逼格拉满的超级英雄登场方式，他更倾向于像这样，快速奔跑，并在奔跑过程中，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让身体适应即将到来的战斗。

运动员都有自己的热身方式，即便以赤虹的所谓“热身”，已经比许多专业的运动员的奔跑速度，都要夸张许多了。

超能力者和人类的身体素质，并不能一概而论。数百米距离，仅花了几秒钟，双腿在满是水洼的地面上蹬出残影，随着一次又一次有力蹬地，当他冲到左满秋面前时，气势和状态，度已经调整到了巅峰。

“喝——！！”

跳着轻巧的蝴蝶步，赤虹迅速杀进攻击范围，掐准了左满秋扭头瞬间，一拳刺出，正中鼻梁。

咚！

握拳之时，他有意做了个小动作，将中指微微凸起，摆出标准的“凤眼拳”姿势。一拳轰出，再带上手腕、手肘拧转的力量，他可以精准击中左满秋的鼻梁，将力道传到脑干，再强大的能力者，只要没彻底脱离人类的肉体结构，都需要靠脑干来维持平衡，左满秋也不例外。

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他的脚下步伐有些不稳，向后退了两步。

“奏效了！”

赤虹心中暗喜，没有丝毫懈怠，继续跟进步伐，杀招频出！

标指击喉。

足跟勾膝。

拳击下颚。

肘击太阳穴。

反身跃起，一记潇洒利落的后蹴击，狠狠踢在左满秋心口。

一连串攻击打过来，简直像是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完完全全是肌肉记忆。他的攻击落点也有很有意思，专门挑他没有被鳞片覆盖的脸部，下颚、咽喉、太阳穴，这些都是人体很难防住的要害。

尽管如此，赤虹心中还是有股不好的预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方才那一通连招，打在对方身上，自己的拳头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身体素质的差距，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弥补上。这家伙一眼就是【神仙系】能力者，个个都是不讲道理的血牛，用寻常方法想要破防，会非常困难。

但……

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冷钢短匕，朝左满秋的侧颈狠狠扎去！

“当！”

火星四溅，虎口发麻，匕首当即断做两截。

迎面而来的拳头，让他的瞳孔略微放大。

“咚————！！！”

强而有力的音爆在脸上炸开，赤虹还没品过味来，便挨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被揍得遁地翻滚，同样在地上砸出个坑。脸部与地面亲密接触时，他忽然有种在给六神装石头人刮痧的感觉：对面可以失误一万次，但，只要自己失误一次，结果就是惨不忍睹。

————

“……”左满秋摸了摸侧颈上挨刀的位置，除了一个浅浅的印子外，什么都没留下。但，方才受击的几处地方，那一阵一阵的刺痛，还是让他对眼前这个高个夹克男，产生了一点兴趣。

“我不怎么关注这方面的新闻……你就是【赤虹】？那个行走的炸弹？”

“从技术上来讲，我是一座行走的核电站。”

赤虹有些狼狈地舒展一下身子，骨头里似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站起来时，鼻血像两样泥鳅，缓缓滑落下来——刚才那生猛的一拳，大概也干碎了他的鼻梁骨。但他并未像假面那样大呼小叫，只是将其抹掉，一边用手掌按住鼻梁，轻轻向左边一推。

咔哒！

本该是钻心疼痛，在他脸上却看不到分毫表情，仿佛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小手术。

“你应该也听到，这个人刚刚说过什么了吧？”左满秋半眯起眼，就冲这股硬汉的劲头，他愿意多和这位超警聊两句，尽管语气也不怎么好，“你们怎么能容忍吗，这种渣滓，混进他曾经呆过的队伍？！”

“他不是在编超警，准确说，还在培训考核期，就冲他今晚闯下的祸，走人是板上钉钉了。”赤虹回答道，“我们有保密协议，退出之后，他不可能谈起和超警有关的任何事，否则，会有严酷的法律惩罚在等待他。”

“更何况，以他的级别，只是超警征调中心里，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虾米。同一时期，还有好几个和他一样的培训生在参加选拔。”

赤虹试图用较为轻松的语气，化解这一切，“这么一个小角色，不可能会知道和火拳相关的任何事。只是口嗨罢了，年轻人嘛，脑子没发育完全，打局游戏都免不了要口嗨一下，再正常不过。”

……

“不。”

左满秋不接受这种说法，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根已经被打湿的烟，对着烟头吹了口气，将其点燃后，叼在嘴里。

吞云吐雾之间，眸中的青色闪烁不定，如同两团雨幕烟幕中的鬼火。

“这不是口嗨。”

“你怎么知道？”赤虹紧跟着问道。

“……”左满秋耸了耸肩，他无法用理性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不是思考后得出的结论，而是更倾向于一种直觉。

就像高中的英语选择题，有些人就习惯用语感去解题。语感上的事儿，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用语法要分析、拆解半天，但是语感就告诉你，这题应该选c，只有c选项那个词带入进去，读的才顺口。

“你懂规矩的，把他交给我，二十分钟……不，不用，十分钟，十分钟就好。我会让他开口，交代出该交代的一切。”左满秋的视线微微向下移动，凝视着像是被抽走骨头一样，倒地不起的假面。

“你说过会把他开除，也就是说，他很快就和你们这帮人，毫无瓜葛了，对吗？”

光这一眼，就足够把他吓得浑身哆嗦，更别提还有这暗示满满的话语。落到这活阎王手中，自己还能有活路吗？！

“呜！呜呜……”

他发出可悲的呜咽声，看向赤虹的眼神中，充满了恳切和哀求。

————

“很遗憾，规矩不是这样的。”

赤虹正面迎上了这双深不见底的藏青色眼瞳，声音平稳，毫无惧色，“第一，我可以保证他会被劝退，但那需要走流程。组织上会层层审批、核准，确认他不适应超警工作，以我的经验，这个流程至少需要三四周，并不是你说的‘很快’。”

“第二。”

“不管他以后是否从事超警工作，你都没有权力，对他进行非人道的私刑和拷问。如果你对他今晚的言行有所不满，可以起诉他，通过正常的流程，让他对自己的行为进行申辩。”

“这才是正解，也是‘规矩’之内的唯一解。”

……

“轰————！！”

天空中传来闷雷声。

左满秋沉默了片刻，依旧叼着香烟，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许久，双方心中都已有数。

一场大战不可避免。

“所以……就这样了？”左满秋歪了一下脑袋，烟头的火苗在黑暗中闪烁着。

“是的，就这样了，看样子，你与我也并非私怨。”赤虹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臂，深深吐出一口气，攥紧拳头，浑身绷紧，做出铅球运动员蓄力的姿势。

“loe（解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