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粘滞的空气,突然顺滑起来,气压急速失衡,空气旋转形成风涡,接着——
“嘭”——
寂静的小树林不再寂静,安可期被轰飞了。
大概飞了十几颗树那么远,安可期落地了,平安无事,就是脑袋有点“嗡嗡”的。
紧接着,眼前诡异的一幕让他睁大了眼睛——诗言寸双脚离地,双手斜握一根还在发芽的木棍,缓缓地朝漂了过来。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发?”诗言寸身穿通古斯都的宫廷法师礼装,衣诀随风飘动,她似乎很有兴致,于是双手叉腰,脑瓜一抬,嘴角弯起,“不服可以继续哦~”
安可期有些哭笑不得,从地上撑起腰,索性靠在身后的树上,小手一摊:“这算什么?异世界的cosplay?”
2012年的刀剑神域非常火热,以致于连cosplay都火出了圈,因此诗言寸对这个词并不陌生。
诗言寸听到这个词后更兴奋了,“唰唰”地将木棍转了好几圈,然后往地上一插,穿透了几片树叶,但安可期见此并不买账。
于是她便落到地上,走到安可期的另一旁,同样靠着树,坐了下来。
几缕头发不安分地朝安可期这边努了努,这让他感到脖子有些痒,正要伸手撩开时,少女的有些懒散的气泡声响起。
“这是魔法啦,剑与魔法类型的小说看过没有?就那种,邪恶而丑陋的魔法师念着咒,突然燃起一个绿色大火球那种。”
“这么说,你也是邪恶的魔法师?”
“怎么可能!”只见她一身正气的挺起胸脯说道,“我现在可是王国的宫廷法师,一般的邪恶见到我都得跑路!”
安可期想了想,打趣道:“那可不一定,也许刚好反过来,有些人总喜欢打倒自诩正义的存在,如果你要代表正义,那人家可能反倒要一桩桩地去揭露你的坏处,然后给你扣上伪君子的标签。但倘若你是更大的邪恶,那些小的邪恶反倒会避而远之。”
“那我就做这天底下最光明的人,让他们找不到一点儿坏处!”
对于诗言寸这般理想主义的发言,安可期感到很不真实,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于是又反过来质疑别人,人不可能独善其身,即使一个人确实光明磊落,但若他加入组织,组织的人干了坏事,他便成了党羽,若他的朋友干了坏事,他便成了同伙,而若是他的亲人干了坏事,他便跟逃不了干系,想一想那些被连诛九族的人,这世上的正义向来是拳头大的人说了算。
但安可期觉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应该质疑别人也做不到,于是他问:“言,你没开玩笑?”
“开玩笑啦,真要做天底下最光明的人,我就欺负不了别人了,尤其是你……”
“啊?”
“走了,边走边说,我还要赶下午的火车。”
“啊?火车……”
“讲错了,是魔能列车,”诗言寸举起法杖,喊道,“咕咕咕,小黑子快出来。”
紧接着一个魔法阵在她脚下出现,而在她的影子里,突然窜出一只纯黑色的类似猫的存在,只有眼睛闪烁着金光。
“这又是什么?”安可期逐渐有些理解不能,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有些超乎他对异世界的预计。
……
列车上很是空旷,大约五米宽,朝前方望去,一眼无法穷尽。
往上看去,列车的穹顶与两侧一样透明,却看不到架线的桅杆。
仅此两点,便让人觉得这列列车像是从未来驶来。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车里的人并不多,但包裹一个比一个大,且大多带着金属制的武器,尤其一些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孩子,反倒带着一些夸张的巨型武器,如双手巨剑,又比如长柄铁锤,加之他们身上缝缝补补的朴素衣装,看起来与列车的风格,格外相迥。
“像那些带武器的小姐姐小帅哥,基本都是幼人族的战士,看他们身上的派章,就知道是团旅派的旅人,”诗言寸坐得很近,几乎是贴身跟他讲解,声音也压得很低很低,没办法,如果是这个世界的正常人,不会不知道这些基本信息,安可期这么大了,没办法像调教小孩子那样正常来,只得是伪装成情侣在那密密私语,“而我则是古修派的修士,现在你身上穿的就是我之前用的修女服,一般人可穿不到。”
安可期眼睛下移,看了看身上黑白相间的紧致长袍,抽了抽嘴角,连忙将兜帽带上拉紧,不敢出声,生怕暴露了自己让别人误以为他有异装癖。
“还有啊,你应该是靛蓝族,千万不能跟别人说你靛蓝族的,要说自己是天眼族的,知道吗?”
“知……”安可期点了点头,掐住自己的脖子,抿了抿嘴唇,示意她不要说话。
“草,耳朵好痒,喉咙也好痒,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通用语是汉语,哪个人才带过来推广的……”安可期突然意识到,学多一门外语用于大声密谋的重要性,以及伪声……
列车继续行驶,路过高山,河泊,草原,直至驶入一片密林。
此是已是深夜,灰蒙蒙的天空下,深色的山林笔直的立着,连绵不绝。
列车仅有的灯光很是昏暗,几乎没人醒着,只有偶尔的震颤,表明列车依旧向前行驶着,除此之外,一切都意外的安静,和沉寂。
诗言寸早已睡着,她很自然靠在安可期的肩膀上,于是安可期将她放到腿上,看她安宁的睡颜,看她长长的睫毛细细弯起。
“呼……”安可期也有些犯困了,靠在列车的皮革制的座椅上,随意地瞥向窗外。
但很快,他的瞳孔收缩,眉头皱起,表情阴晴不定。
夜色模糊,山林中的一处空地燃起火线,烟雾弥漫,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尖顶建筑,以及半空中一双穿透夜色的赤色竖瞳,红得发紫。
列车依旧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安可期看向站点的标牌。
他知道,原本那里有个站点,但是列车并没有停靠,直至穿过这片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