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似乎不会停息的暴雨,直至夜幕也未曾停下。
空气潮湿而又湿热,甚至能感觉到喉咙里的粘稠感。
大雨的中的佰山市汽车站里除了刘越明外没有一个人。
就连工作人员都已经陆续下班,只有零星的灯光还亮着。
寂静的汽车站昏暗寂静的就像是一座巨大坟墓。
末班车怎么还没来,已经超时了快一个钟头了。
在他心中困惑时,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寂静。
起点:佰山市汽车站。
终点:茶林县汽车站。
路线牌挂在汽车的挡风玻璃后。
对了,没错了就是这个。
虽然车子外形有些破旧,但确实是他要等的车子。
刘越明确认终点无误后,便拖着行李上了车。
一进汽车中,他感到了一阵湿气,汽车里面潮的不像样。
到处都是坑坑洼洼,以及湿润的水渍。
车中播放着电台,同样是断断续续,仿佛收音机是什么破烂货一般。
太过破旧了。
即便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有想到车内比车外还要破烂。
天花板上还不时的滴落两滴雨水,溅落在他发量稀疏的脑袋上。
突然间,他萌生了就此下车的想法。
不过想了想家里的老母亲与年幼的女儿,却又放弃了打算。
许久未见,终是想念。
能早些归家,总归是好的。
刘越明妻子早逝,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与年幼的女儿。
这些年,他外出打工常年不在家中,就连过年时候,也为了那点加班费未曾归家。
他在南方一座发达城市做工,离家偏远,来回一次便是上千元,还要扣去请假的薪水,如此算来,不如省下来寄给母亲,还能多置办些家电。
若非女儿在学校里出了些事情,不愿上学,他也没有归家的打算。
车里比较空,只有七八个乘客,大多低垂着脑袋在睡觉。
刘越明随便寻了个座位坐下,屁股下湿漉漉的,像是座位都被水浸泡过一般。
车子引擎一阵轰鸣,晃晃悠悠的起步了。
车窗外面大雨未曾停歇,滴滴答答的拍打在车窗上面。
一声惊雷亮起,将玻璃窗照射的如同镜面。
镜面上映射出几个低着脑袋的乘客。
刘越明回头,发现原本离得较远的几个乘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自己身边。
奇怪的家伙。
几个乘客全部低垂着脑袋,看不到面容,刘越明心中出现了一丝慌乱。
该不会撞鬼了吧。
念头刚起的时候,便听到了大巴中车辆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声音。
‘欢迎收听电台fm44.4。’
‘天气极端...请车主...驾驶。’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半小时前自佰山市到茶...的一辆大巴坠崖...现如今正在搜救...请广大车主小心行驶...极端天气,珍惜生命。’
刘越明嘴唇有些发干,微微颤抖。
电台里的播报的大巴,应该和自己坐的这辆不是同一辆吧。
虽然都是自佰山市到茶林县,但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背。
轰隆隆!
又是一声雷鸣。
亮光闪烁又寂灭,刘越明咽了口唾沫。
不知何时,自己的前后位置上居然都多出了一个低垂着脑袋的乘客。
混杂着泥沙的气味传来。
这种气味很常见,下雨天,山林那些泥泞地里都是这种气味。
大巴里昏暗的很,之前隔得远看不真切。
但是现在离得近了,他看到这些乘客的头发湿漉漉的,还夹杂着杂草与泥沙。
就像是在泥地里滚过一样。
大抵是这些乘客上车前没走稳,在泥地里摔过吧。
这样的天气,脚底打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他安慰着自己,告诉自己不过是想多了罢了。
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苍白浮肿,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
冷冰冰像是一块冰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牙齿直打哆嗦,脑子都开始不灵光了。
砰!
巨大的声音响起。
大巴停了下来,车门缓缓的打开,走上来一个青年。
年轻人没拿伞,但是身上却干爽的很,没有一点雨水。
青年俊秀的脸上带着不满,小声的碎碎念。
“真是的,拦车居然不停,非要我打爆车胎,至于么,反正我可不赔。”
自青年走上来的那刻,抓着刘越明的那只惨白的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就连前后的那两个乘客都不见了身影,变得空空如也。
“大叔,我可以坐你旁边不。”
青年不知何时走到了近前。
“哦,哦,好的。”
青年一坐下,这车子便又晃晃悠悠的开动了起来。
“大叔也是去茶林县?”
“对,家里女儿不愿意去上学,她奶奶说服不动,回来看看什么情况。”
“家里没别的人了?”
“我老婆是个外来苗女没有亲人,家父早亡,除了些邻里便没了熟人。”
邻里的关系也算不得友善,这句话刘越明终究没有说出口。
“这样么。”
青年沉默半响,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刘越明左右看了看,发现那几个诡异的乘客离得远了。
于是他小声的对青年说道:
“小兄弟,我看这车子不太对劲,要不我们跳窗跑路吧。”
刚刚他察觉到车内有配备汽车安全锤,于是便心中生出了这般想法。
只待他手起锤落,将窗户砸碎。
“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惜我出的去,你出不去。”
刘越明一愣,没有听懂青年的意思。
“大叔,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我有忘了什么么?
今天早上坐的火车,下午六点到的佰山市,六点四十到达汽车站,等待末班车。
几乎到了晚上八点才等到这一辆迟到的末班车。
“大叔,末班车是六点五十出发,七点半失事的哦。”
青年举起手机,将新闻画面举给刘越明看。
六点五十出发,而我是六点四十到达的汽车站。
所以,按理来说,我应该也在那辆失事的汽车上?
刘越明看着眼前的新闻,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难道说,我已经死了?
刘越明露出了希冀的神情看向眼前的青年,寄希望于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抱歉,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