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么?
像是一道闪电在脑海里响起,划开迷雾。
刘越明突然想起了很多事情。
那夜的暴雨,湿腻的空气,以及坠落山崖的失重感。
嘟嘟!
一声急促的喇叭声将刘越明的思绪打断。
回过神,他便看到大巴失控一般的冲向山路的弯道,眼看就要冲进山崖。
咔嚓!
大巴玻璃的传来一声脆响,破碎的玻璃渣子四溅。
“小伙子,快走。”
刘越明手持安全锤砸碎了玻璃,朝着青年喊道。
他已经死了,这已经是个既定的事实。
但眼前的年轻人,不该和他们这些死人一样葬送在这里。
青年没有动作,只是轻声叹了口气。
“又是这样,早知道一开始就全杀了,不至于让自己两难。”
大巴嗖的一下窜出了盘山道。
车内顿时天旋地转,刘越明随着大巴在山腰上的滚落而上下颠簸,但那个年轻人却像是脚下生根,坐在椅子上不受任何的影响。
破碎的玻璃,溅射的岩石,损坏的铁片。
各种东西砸落,却被隔绝在青年周身一尺开外。
咚的一声。
大巴落入一片林地,没了声响。
只有狂暴的大雨似乎永无止息。
......
佰山市汽车站内,昏暗阴沉,像是一座阴暗的坟墓。
澎湃的暴雨自天幕落下,像是吞没世界的狂流。
已经超时快一个钟头了,刘越明有些心浮气躁拿起手机注意着时间。
许久未见老母与女儿,多是想念。
“大叔,今天几号?”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回首看去,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俊秀的紧,大抵是女孩子们喜欢的类型。
“今天几号?”
青年又问了一次。
“十六号啦。”
青年没有再说话,只是掏出手机,点开了日历。
九月一号。
日历上日期赫然写着九月一号。
刘越明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机。
八月十六号。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机,大抵在时间上有什么问题吧。
刘越明想要说什么,但是汽车的鸣笛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终于来了,晚了快一个小时了。
虽然车子的外形有些老旧,还有些破破烂烂,但刘越明此时已然顾不了那么多。
归家之意浓烈,亲人在际如何不心切。
只是在他就要上车时,却被人扯住了。
扯住他的是那个年轻人。
“这车有问题,它走不了。”
“哪里有问题。”
刘越明不解。
“车胎。”
青年话音落下,刘越明便听到接连几声巨大的响动。
大巴连续震上几震,四个轮胎相继瘪了下来。
刘越明惊讶的在大巴与青年间来回扫视。
不是,小伙子,你算命的吗?
“只是轮胎坏了,把备胎换了应该一样可以开吧?”刘越明有些不太确定。
这里好歹是汽车站,备胎这种东西应该是有的吧。
“不仅车胎,还有发动机。”
接着又是一声响动。
大巴后部发动机位置,冒出来滚滚的黑烟。
想也不用想了,烂成这样,这大巴今天是别想走了。
刘越明见此情形,也只能放弃,看来只能明日再回家。
“小伙子,你是怎么知道轮胎和发动机有问题的?”
刘越明不解的看向青年。
这小年轻,又是说日期不一样,又预言的这么准,神神叨叨的,该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吧、
张泽挠了挠脸颊,该说就是我弄坏的么。
“不用在意这些,这并不重要。”张泽随口糊弄,“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出了这汽车站,找个休息的地方?”
前几次循环最终都结束在坠崖,无论张泽如何尝试,都改变不了结局。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上车。
把剧本给他搞得一团乱。
这里一直都在循环那夜发生的车祸,既然如此,我就干脆不上车。
刘越明看向周围蔓延进来的雨水点了点头。
打着伞跟着年轻人一同出了汽车站。
雨落如布匹,不曾停歇。
随着两人走远,停车站渐渐隐没在雨幕里,若隐若现。
吱呀,吱呀。
大雨天的泥地最是难走,稍一不注意便没入半条腿,都是泥渍。
只是这样的泥地,会在汽车站旁边么?
这种泥地不应该在那些老泥地里么。
刘越明越走就越是疑惑。
周围的景象不像是城市里,林木茂密,黄泥遍地。
像是老家不远处的老林子中。
他回头看去,汽车站已经完全不见,周围也没有高楼,平房,只有郁郁葱葱的老树,密密麻麻的林叶。
“到了。”
青年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疑惑。
他循声望去,他们前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辆破烂的大巴残骸。
这辆大巴,好熟悉呀。
刘越明心中生出疑惑。
越看,他越是觉得,这大巴好像就是刚刚汽车站里的那辆大巴。
“大叔,你说这人像你吗?”
青年在大巴残骸里一阵捣鼓,最后拖出来个浑身惨白的尸体。
尸体上不时的爬动着蛆虫,以及各种奇怪的虫类,面目都摔的有些模糊。
但是刘越明很熟悉。
这熟悉的身姿,熟悉的衣着。
刘越明想起了什么。
那个昏暗的雨夜,失控的大巴。
“我翻翻,哦,还有身份证呢。”
青年夸张的惊呼道,扬起了一张身份证。
“让我看看上面的照片,和大叔你长得好像,我看看名字叫.....”
“小伙子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刘越明打断了青年的话语。
“这样呀。”
张泽将身份证放回,没有再说话。
他默默的将大巴里的所有尸骨全部都搬了出来。
加上司机,一共十具尸体。
其他尸体都已经腐烂,倒是只有刘越明的尸体保存的最为完好。
除了长虫,没别的问题。
刘越明呆呆的坐着,看着自己的尸体发呆,任凭大雨打在自己的身上。
咔嚓,咔嚓。
挖土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回头便看到张泽不知何时掏出个铲子在一边挖土。
“你这是做什么?”
“看网上说的,给死人挖个坟,找个家住,没准怨气就消了。”
虽然网上的教程,还要配上法事,经文等乱七八糟的,不过张泽也不会这些,只能从简了。
“要是它们不愿意消呢?”
“那没办法了,如果好言相劝不听,我也懂些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