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昭在颍上又滞留了几日,由于耽搁的时间过长,秦老二派来的人早已将镖局事宜安排妥当,秦家家眷、仆人、护卫等已将秦家的主要家产收拾停当,准备前往滁州。秦安然决定一同前往,以便路上能相互照应。
陆行昭自然更期望与秦安然、晴月、严嵩同行,无奈秦安然心中仍念着要照料秦家,他也只能相随。
得益于光头的精心运作,如今只要悬挂着“秦氏镖局”的镖旗,沿途匪贼无不望风而逃,走了大半日,连一个不知死活的匪贼都未曾碰见,晴月都觉得无聊透顶。
“公子,你不是说走镖时会有很多匪贼吗?咱们走了这么久,怎么一个都没看见?”晴月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短剑说道。
“咱们镖局现今在颍州、滁州一带可是 t0级别的,哪还有匪贼胆敢造次?”
“公子,什么是涕零(t0)?是不是哭的意思?为什么要哭?是不是咱们镖局厉害得把他们都吓哭啦?”晴月一脸天真无邪。
“额......t0就是很厉害的意思。你这么理解也没错,就是能把敌人吓得屁滚尿流!”陆行昭来了一个多月,还是不时冒出些现代词汇。
“那我不是没机会当女侠了?”晴月有些郁郁不乐。
自从陆行昭将短剑送给晴月,晴月无时无刻不想着行侠仗义,成就一代女侠的威名,这一点倒是与水清墨有几分相似,不过晴月的智商可比水清墨高多了。水清墨那智商,简直不忍直视,大概率是长错了地方,营养全跑到篮球那儿去了。
“世界如此美好,女侠何必暴躁,那样不妥、不妥!女侠不一定非得打打杀杀嘛!”陆行昭着实不愿晴月真去当女侠,太危险。
“公子,你说话真有趣!”晴月眼中满是小星星,只觉得自家公子文武双全,完美无缺。
陆行昭和晴月叽叽喳喳地聊着,秦建武骑马疾驰赶上。
“陆先生,我娘说看这天象要下雨,咱们最好加快些脚步。前方似乎有个道观,可以进去避避雨。”
陆行昭抬头看看天,确实有下雨的征兆。
“可行,让他们加快速度!”
“是!”
秦建文如今像个老实的手下,完全没了往日传言中那耀武扬威的模样。
“咦,少爷你这是改性了?”晴月忍不住好奇,在她印象中,秦建文一直都是纨绔子弟的典型。
秦建武心里那叫一个苦,他确实改性了,不敢不改啊。如果说秦老二的书信让他有所收敛,他还没太当回事的话,那陆行昭连斩十五颗人头的事真让他胆战心惊。十五颗人头!可不是十五颗猪头!如今江湖上已传出了“修罗书生陆行昭”的传闻。为了秦安然,陆行昭什么都敢做,想他秦建文往日一直欺负秦安然,要是秦安然在陆行昭耳边吹吹枕边风,那他的脑袋还能不能在脖子上可就难说了。
“陆先生,建武以前不懂事,犯了诸多过错,但我已痛改前非,往后只想做个好人!”
“别问我,问安然!”陆行昭知道秦建武为什么改性,他自然不会揪住过往不放,决定权交给秦安然。
“姐姐?”
“建武,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是秦家未来的家主,秦家已今非昔比,飞黄腾达是迟早的事,你要......”
秦安然从不记仇,勉励了秦建武一番,而后秦建武一脸羞愧地离开了。陆行昭并不觉得秦安然有圣母心,因为他原谅秦老二也是基于同样的想法。要说这个世界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很多时候个人武力能够解决多数问题,无需受律法的束缚,对于陆行昭这样本就带有一点暴力基因的人而言,就一个字——爽!
经常走镖的人都善于观测天气,一行人还未抵达道观,就已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除了坐在轿子里的人,众人的衣服都被淋得湿透。好不容易赶到道观,才发现这道观已然废弃。
所幸废弃的时间不算太久,屋顶没有漏雨,大殿和偏殿的面积也足够大,所有人都躲了进去。
“你们几个,赶快生火!你们几个,把帐篷支起来!”秦建文虽是个纨绔,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一群家仆和护卫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
不多时,又有六个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人进来避雨。站在首位的男子看上去温润儒雅,有一种君子如玉的感觉。其余人不苟言笑,腰间都挂着雁翎刀,颇有明朝锦衣卫的架势,想必是护卫。
“诸位,在下赵平安,我等只是寻个地方避雨,别无他意,还请行个方便。”为首的男子名叫赵平安,言辞十分客气。
陆行昭一行人数众多,几乎将大殿和偏殿占满。陆行昭微微点头,给这些人腾出了一个角落。
“陆先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秦建文或许跟着走过镖,警惕性颇高。
“不清楚,都小心点就是。”保持警惕是好事,但也不能见人就贴标签。
赵平安六人似乎真的别无他意,围坐在一旁,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
“公子,他们没有生火,那位年轻公子看上去身体孱弱,这样干坐着可能会生病!要不要给他们送些柴火?”秦安然对陆行昭说道。
“小姐,你管他们干什么,万一他们是坏人怎么办?”晴月心里只有小姐和公子,才不想理会别人。
“晴月,出门在外不容易,能帮则帮,侠客不都如此么?”秦安然道。
“我去。侠客确实应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过也要先确保自身安全。”陆行昭既不希望晴月丧失对成为女侠的憧憬,也不希望晴月像水清墨那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陆行昭取了一些柴火,走到赵平安一行面前,谁知那五个护卫瞬间起身拔刀相向,喝道:“滚开!”
陆行昭眉头瞬间紧皱,你们这帮家伙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活该挨冻!陆行昭抱着柴火转身就走。
“你们几个,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公子,别理他们,让他们冻着去吧!”晴月立刻挺身而出斥责道。
赵平安赶忙呵斥护卫,挽留陆行昭:“兄台且慢,在下这几个护卫不懂礼数,冒犯了兄台,请兄台海涵!”
“公子,他......”一个护卫还欲争辩,再次被呵斥。
“还不住口!本就是别人先来,我们占了人家的地方,这位兄台分明是好意给我们送柴火,你们这般蛮横无礼、口出狂言,成何体统!”赵平安是个明事理的人,一眼便将护卫瞪了回去。
“兄台,实在抱歉,在下给兄台赔罪了!”赵平安拱手行礼。
五个护卫显然心中仍有怨气,眼神不善地盯着陆行昭。陆行昭都不明白这几人凭什么生气,又是从哪里生的气。不过这个赵平安倒是谦逊有礼,值得相助。
“给你!”陆行昭不是舔狗,无论是男是女,就算这赵平安看似身份不凡,也不值得他低头讨好。
护卫本想上前接过,赵平安又是一眼瞪过去,护卫连忙止住脚步。
赵平安亲自上前接过:“多谢兄台!在下不白拿,这些柴火就当十两银子吧,还望兄台收下。”
陆行昭没有拒绝,此刻不拿银子,心里这口气实在难消!
赵平安掏出钱袋子,取出十两银子递给陆行昭。陆行昭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刚才瞥见赵平安钱袋子里有一枚玉佩,虽看不清图案,但那块玉石的质地分明和自己的那块如出一辙,以他如今的眼力绝不会看错。
“兄台?”
“哦,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陆行昭迅速回神,接过银子,而后回到队伍中,心中却思绪万千。他一直很想了解自己家族的身世,可家族如今只剩他一人,连族谱都没有,唯一可能查到线索的就是传家玉佩,赵平安身上那块质地相同的或许就是答案。
“公子,莫要生气。”晴月坐在陆行昭身旁,以为陆行昭不说话是在生气,“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
陆行昭轻轻揉了揉晴月的头发,说道:“我没生气,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那就好。”
空气安静下来,唯有外面哗哗的雨声和不断的雷鸣未曾停歇。两伙人相安无事,烤火的烤火,休息的休息,一直到后半夜。
晴月早已睡着,与秦家女眷一同睡在帐篷里。如今秦家人也不敢将晴月当作丫鬟,谁都清楚晴月也是“陆先生”的心肝宝贝,万万惹不得。
陆行昭也不是铁人,也需要休息,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打盹儿。
赵平安确实身体欠佳,靠着大殿一角的柱子休息,时不时打个冷颤,看样子是生病了。护卫想要将自己的衣服披在赵平安身上,被赵平安拒绝了。
“啊!”突然一声惨叫,在这电闪雷鸣的夜晚显得格外恐怖骇人。
陆行昭猛地睁开眼,拔出乾剑飞身掠至秦安然帐外,这一趟的核心价值就是秦安然和晴月,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严嵩也十分警觉地站在一旁,手中长刀紧握,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赵平安那边五个侍卫也毫不逊色,雁翎刀瞬间出鞘,迅速将赵平安围在中间。
一个秦家家仆满脸是血地从门外跑进来,边跑还边喊着:“鬼,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