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卯时未到，天色就已微亮，王征也早早地起床前往了静堂。
太苍书院的静堂其实并非单指一间房屋，而是一片由数十间静室连绵而成的院落。
其中一部分专供书院学子们在课后精心研习，另一部分则常用于私下议事。
此时不少静室内的灯火未熄，不知还是不是昨晚同一批人。
平心而论，王征还是挺佩服这群学子的。特别是那群出身寒门的人，学起来一个比一个卷，甚至学到吐血的也大有人在。
王征本身也是寒门庶子，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但他的刻苦程度在整个书院实际上却完全排不上号。
如果不是有系统傍身，以王征原本的天赋，恐怕早两年就已经跟不上升科堂的进度，拿不到学院发放的津贴，最终被赶出书院。
但没办法，王征自己是实在不想卷，也卷不动那群家伙。
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其实是在州试，国试只是了却一个心愿。
王征想看看，自己在拥有系统的情况下，与大魏王朝的天才们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
等我考上斩妖司，一定要拒绝内卷！
王征愤愤地在心中发誓，顺势推开了静室的门，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师长和一名陌生中年男子坐在主座上，互相商谈着什么。
看到推门而入的王征，二人停止了谈话，吴江看起来似是有些不悦：
“玄明，你今日起的为何这么晚？我跟落阳君可都已等了你好些时候。”
王征嘴角抽搐，他先没想到现在卯时未到，自己反而成了来的最晚的那一个。
但事实就是如此。王征没有辩解，只能先拱手认错：“吴师说的是，下次我一定提早起床。”
“今日是我来得太早，远洲何必苛责令徒。”
在王征步入静室后，中年人就开始仔细打量起了他，顺便替王征打了个圆场。
“苛责？哼，落阳君有所不知，这小子的惫懒程度，在整个书院都能排得上号。若不是其天资属实过人，我早就把他撵出去了。”
吴江不屑的说道。在敲打王征的同时，顺便还不动声色地称赞了一下他的天赋。
“玄明之资，我也有所耳闻。年未及弱冠，便已在学识和修行两条大道上都有所成就。想来要是专攻学业，今年的国试应该也不在话下。”
“程大人谬赞了，小人学业上的潜力止步于此，再继续深造下去也无大用。”王征正色回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
在作过大魏国试的那些测卷真题后，王征曾一度怀疑人生：这些破题怎么又难又杂，是人能做出来的？
那时他就明白，有些牲口在学习上的天赋，真的是他开挂也赶不上的。
不仅父母都是金丹往上的高级修士，生下来就天赋异禀，快常人一步。
在学习上还从不懈怠，每天一边吃着奇珍异宝一边在书房里埋头苦读，一个月甚至睡不到十个时辰。
在去年国试试水时，王征就有幸结识了几位这样的顶级卷王。
在普通学子还在为如何通过国试而埋头苦学时，人家已经在暗自较劲，准备在殿试上力压天下人。
程羿，也就是落阳君对王征的有着良好的自我认知很满意。
斩妖司不需要天赋异禀的超级学霸，也留不住这些天才。
他们真正需要的，是像王征这样在文武两道都有一定天赋，且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
虽然在来之前就看了王征的履历，但亲眼见到过后，落阳君对王征更为满意。
“我大魏毕竟是以文治国，多学点总归是好的。芸儿，先把东西拿出来。”
说罢，落阳君背后一位带着斗笠的黑衣人从袋中掏出一沓书卷递给了他。
落阳君接过书卷，掂量了两下后又抛给了王征：“这是斩妖司近五年来的文试试题，你先拿去看看。
“实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斩妖司，到时候你报我落阳君的名号便可。”
文试真题？这可是好东西。
只有考过的人才明白，做没做过真题去参加考试，那完全是两种概念。
前者只要做的足够多，天赋再差都至少能考点分数。
而后者……就算是真正的天才，在没准备的情况下也很难拿得到及格分。
王征本想先收起来，眼睛却蓦然瞟到这真题，发现其被分为“天部”、“地部”两大册。
这又是何意？
王征不明所以，干脆趁着落阳君在跟前时直接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世人皆听闻过斩妖司之名，但却鲜有人还知晓斩妖司内部其实还分为天地玄黄四大部。
“玄黄二部你暂时还不用在意，常人通过大考进来的基本都是天地二部。
“其中天部乃斩妖司核心，斩妖司各类庶务都由天部负责，考核时文试更难。
“地部则是斩妖司根基，负责斩妖除魔，不仅对修为有要求，其武试的难度也要更高。
“如何，玄明，你更想入我斩妖司哪一部？”
落阳君笑着问道。
王征自然是想入天部，毕竟这地部的活儿一听就安全不了，还经常出外勤，哪儿比得上只负责处理庶务的天部？
但现在还不知道这位落阳君隶属于天部还是地部，因此王征的回答还是更偏谨慎：
“晚辈见识短薄，仓促之间也不好下定论，还请落阳君能指点一二。”
“呵！”落阳君一下笑了，他看着吴江打趣道，“远洲啊，你教出来的徒弟果然还是像你。这滴水不漏的样子，我这小小地部可容不下你，还是去天部当官老爷吧！”
程羿的话看似讽刺，但玩笑居多，而且他也确实给出了建议：以王征的学力和性格，去天部更加合适。
“哼，你在地部待了那么多些年，也见你学会多大本事。天部也好，总比在地部呆久了，变得跟你一样是个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也比你整天神神叨叨要好！”
二人看似争锋相对，互不相让，但任谁都能看出来他俩乐在其中。
王征此时则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站在落阳君背后那位戴着斗笠的黑衣人，而她在好奇地打量着王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