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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

六点五十分。长良自然醒了。他赖在床上,将头时而摆向右边,时而摆向左边,是的,他还不愿意起床。随后,长良又睡了下去。

八点十六分。长良再一次醒来,在床上穿好裤子后,沿着楼梯走了下来。阳台的门大开着,另外三张桌子上的物品也都已经被收拾掉了。

“呼,真热呐!昨晚既然断电了,那么热的天气没有空调这怎么受的了。”

“噗呼~哧哧哧”,水笔直的流下。长良看着镜子里刚刚睡醒的自己,有点发懵。

“呀!”。长良很快用洗漱杯接住了不断落下的水,然后将龙头拧好,对着镜子刷起牙来。

“还有几天来着?27、28……还有六天才能回家啊。宿舍友都回去了,不过现在我挺享受这个宿舍的。”

“都这个点了,索性就不吃早餐好了,一天不吃也不会怎么样的。”放好洗漱用具后,长良做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了电脑。看着桌面上各种还未完成的文档,以及书桌上贴着的ddl,长良把腿盘在椅子上,将头往后一仰,眼睛一闭,他有些烦了。

有种漂浮的感觉迫使长良睁开了眼睛,他好奇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却就坐在电脑前面。“奇怪。”随后,长良又把眼睛闭上,那份漂浮感又一次袭来。这次长良不选择睁开眼睛,他想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失重感,下落感都集结于同一时刻,同一具身体。

猛地睁开眼睛,学校半沉没在海水里面。长良能够感受到自己还在下降,沙滩、椰子树、岛屿。这是哪里?这是何处?

“这是你生活的世界,你是这个世界唯一的代替神行使权利的人。”空中回响起沉郁有力的声音。

不知什么原因,长良不经意间让自己可以向鸟一样在空中飞行。“这样就不会摔下去了,也算是捡回条命了。”

呯~“你只是代替神行使权利,你不能为自己谋利。”空中又一次回响起那个沉郁有力的声音。

长良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站在沙滩上。“那这样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便需要你自己去寻找或者赋予了。”

“帮助别人吗?”长良喃喃自语道。“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本就没有必要去做。更何况,大家都讨厌我。”

海边的烈日灼烧着这个世界的一切,海鸥在湛蓝的天空肆意翱翔。那座学校就那样沉没在海里,只露出尖尖的塔顶。“那样的学校,还是沉了的好。”海风吹起了一把沙子,吹动了椰子树偌大的树叶。风停了下来,原先横行的螃蟹也不动了,一切都静止了。一张纸条从空中慢慢的飘下来,准确无疑的落在了长良的手心。

“你是被抛弃的,所以你来到了这个世界。”

“我?被抛弃的?不不不,是我抛弃了他们而不是他们抛弃了我。”

“真的是你抛弃了他们吗?哈哈哈~”

“无所谓的,无论对象发出者是谁,都已经导向了一个不变的结局,一切都无所谓的。”长良的双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仰头,在沙滩上慢慢的走着。“无可置疑的,是我抛弃了他们。”海风将时间再一次吹动了起来,螃蟹继续横行,海水也随前随后。长良闭上眼睛,他想感受这份只有他的世界,虽然有那个可恶的声音存在!

“biubiu、叱、gameover”。又没通关。“这什么游戏啊,搞这么难干嘛!”。长良将游戏手柄重重的摔在地上,在和地面进行了一段激烈的热吻后,游戏手柄烂的粉碎。长良看着地上那五颜六色的游戏手柄碎片,无感。那些五颜六色的碎片在长良的眼前蠕动起来,然后粘合在一起,又重新成为了一个游戏手柄。这一幕让长良感到很有趣,他捡起游戏手柄,转身的同时发现自己竟然被处于一个房间里。“我刚刚不是还在沙滩上漫步吗?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墙上贴满了各种游戏的、动漫的海报。一台超高配置的游戏机摆在桌前,以及旁边那些数不尽的零食。

沙漏里的沙子会停下吗?时间会静止吗?长良不知道玩了多久的电脑游戏,只感觉身心俱疲。推开椅子的一刻,长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墙上挂的钟滴答滴答的响着,但是指针可没有动。

“这个世界的时间是静止的,这是属于你的世界。但是在这里,你真的是你自己吗?你真的能够找寻到你自己吗?”

“游戏里的我才是真正的我。现实世界里的我或许已经死了,至少我被束缚了,我的灵魂不能肆意畅游。与其在现实生活中,我想数据世界里的我更加真实,那才是本我。”

“你的灵魂现在真的在肆意畅游吗?难道你的灵魂不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吗?”

“不,它就是在肆意畅游,绝对!”长良的内心声音十分坚定。他站起身来,想去抓一包薯片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味蕾。

“难道你的灵魂不是陷入了一片沼泽吗?”

“闭嘴,你很烦欸!我说不是就是不是!”撕开薯片的包装,长良抓起一片送入嘴中,咔咔作响。味蕾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长良将一整包薯片直接倒入嘴中。随后又开了另一包,边吃边环视这个房间。

“怎么会有扇门在这里,刚刚好像没有的啊。这扇门的外面是怎么样的?”

“吱~”,长良扭动了门的把手,门打开了。这是一个镜像的世界,门外就是门内的世界。长良夺门而出,他害怕、他不敢相信,他在这无数间一样的房子里奔跑,打开一扇有一扇门,进入到一间又一间相同的房间。“吱~”,又一扇门被打开了。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整间教室安静的令人窒息,好似在这里气流、时间都是静止之物。教室里除了沙沙作响的声音外,就是大家是呻吟。“我不是已经毕业了吗?为什么我会在考试?”“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请考生抓紧时间。”“时间过的有怎么快吗?还有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啊!赶紧结束吧,我才不要考试!”

学生们陆陆续续离开了考场,在外面攀谈。走廊上什么样的声音都有。长良最后一个从教室走了出来,他交了白卷。“就是这个,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试卷上一个字都没写的白痴。”“嘘~你小声点。别人能听见的。”“怕什么,他听见了又能怎么样呢?你还不知道他是谁吧。”“是谁?”“长良啊,就是那个没有朋友连老师都讨厌他的人,说不定他父母都不想有他这个儿子呢。哈哈哈~”聒噪。聒噪。聒噪。聒噪。

“难道你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吗?长良。”

“没什么好反驳的,他们已经一致认为我是这样的人,过多的解释只会显的我是一个跳梁小丑。”

“呐~其实你想反驳的吧。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逃避一个反驳之后出现的未知结果而已。”

“逃避吗?那又有什么不好的呢?为什么我一定要去面对那些事情呢?逃避难道不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吗,即便它拙劣,但是它是最有效的。不能逃避只是强者赋予弱者的说辞。”

“外面的考生可以进来了,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站在讲台上,当电子检测仪扫过全身时,窗外的蝉鸣不断。长亮走到自己的位置做了下来,附身放好水瓶。

“我说,你想打球吗?”好多灰尘,还有些落叶。年节了,这里就会呈现出独有的寂静。冬日的太阳是体贴人的,地上还有些鞭炮的躯骸。

“我说,你想打球吗?”“我吗?”“你不是一直在看我打球吗?你觉得我打的怎么样?”“挺好的。”即便是午时,太阳依旧不炙热。长良在球场上打起了球。“我说,我可以和你一起打球吗?”“篮球不就是一个人的运动吗?不对,运动都是孤独的运动,为什么要一起呢?为什么呢?”

长良将球放回了女孩的身边,随后坐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女孩朝他走了过来。

“难道你不记得她了吗?”

“直至目前为止,我这浑浑噩噩的十八年里,没有一个人停留过,她是谁,有没有见过,对于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你难道真的不记得十五岁那年除夕见到的那个女孩了吗?”

“不记得。时间已经走了这么久了,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过去的事情、时间一直都存在着。它们并没有消逝,难道你真觉得这段过去不存在吗?还是说你不愿意记起来呢?长良。”

“我说,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长良看着眼前的女孩,站起身便离开了。“我说,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长良。”

爱的形骸,让我激活你,现在开始。追逐的书卷,相覆的手掌。

“我说,你还会在意我吗?你还会喜欢我吗?你会把我遗忘吗?长良。”女孩抓住了长良的手,奔跑了起来。

“加油,还差最后几公里就跑完啦。”夏日的夜间也不见得有多么凉快,就连晚风送来的都是一阵热浪。“所以,为什么我在跑步?”“啪嗒啪嗒”,清脆的落脚声,一致的摆臂动作,就好像被人编码过的一样。

长良喘着气,半俯着身子,地面上还滞留着被夏日亲吻过的痕迹。“很不错了,第一次就能和我们一起跑完,加油。期待你以后的表现呢。”“嗯。”

校道安静的平躺着,路边的灯光洒在上面汇聚成了一条诡谲的河流。长良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他感觉浑身无力,所有的气力都用在了奔跑上。真的好累。

“想放弃了吗?不想继续跑下去了吗?你有聆听过跑步时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吗?长良。”

“lsd、速耐、间歇、力量训练,这些已经麻木了我。你知道吗?起初我充满了激情,到后来我渐渐成为一具无神的尸骸。这好像远远背离了我的初衷。”

“所以,你决定放弃了吗?当拒绝放弃的时候,人才首次得到踏出囚笼的权利。长良。”

“是的,但是我并不是要放弃跑步,而是放弃先前所做出的决定,那个加入他们的决定。这并不是反悔,而是一种放弃。”

路灯下,长良的影子被拉长,长到覆盖了他的生命长度。校道上的路灯变得忽闪忽闪的,又一束灯光照在了长亮的脸上。

“就是他,你们眼前的这个人,是他带来的瘟疫,是他破坏了这个世界的秩序。而我仅代表披头族对其做出应有的惩罚。”

这个世界,因为长良的到来,陷入了无尽的黑夜。枝头上不见任何生机,大地裂出了多条缝隙,下面是锐利的荆棘。每一个人的躯体上都生长着了令人作呕的肿瘤,而那些躯体已经布满肿瘤的人,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身边的人是谁。这是一个被称为死亡的世界。一种名为遗忘的死亡。

“哔~那边那个,你是哪一队的!”正当长良还在惘然之际,那个粗壮的“猩猩”一把拎起了长良。“三队!集合!因为这个人偷懒,你们在今天的任务上多加五十公斤,有任何问题就去找他!解散!”

在单调的重复的动作中,即便是漫长的时间也会流逝的很快。这是一个巨大的通天塔,搭建成功后,便能与上帝对话。至今为止,不知搭建了多少年,一眼望下去,是漆黑的一片。每人知道这座塔有多高,还要建多高。

“建这座塔真的有意义吗?”

“有啊,长良。搭建这座塔,我们不仅能够和上帝对话,也能从中得到解脱。”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啊哈哈,长良。我们只是渺小的蚂蚁罢了。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假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继续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不,它是有意义的。我已经在这里工作五百年了。即便大家都知道这是假的,但是在无尽的沼泽中,想要活下去,就需要一个目标去麻木自己。即便这个目标是假的,我们也需要。不然我们会陷入、窒息在无尽的沼泽中。就是这样,长良。”

“不可理喻!”

那天夜里,长良离开了集体卧房。一路狂奔向下。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塔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他沿着蜿蜒的石梯一路狂奔,摔倒、起身、摔倒。终于在塔底,他看见了一个倒挂的人。“看来你明白了,这座通天塔的意义就是去救赎那些陷入沼泽的灵魂。假若他们有了自己规划的目标,通天塔的顶端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倒挂的人落了下来,站在长良的面前。

“这个世界的改变,被破坏的秩序并非由长良导致。我代表披头族免除对长良的惩罚。”下面人声鼎沸,发出了激烈的抗议。“没有用的,我们已经免除了对他的惩罚,如果有违抗者,则视为对我们披头族的反抗!”

“蜗牛是雌雄同体,而事实就和它一样。当你需要它是正确的时候,它就是正确的;当你需要它是错误的,它就是错误的。人只会获取他所需要的事实。”

这里是夜市,街道上充满了行人。炎热的天气下,晚上才成为人们出行的集结时间。长良双手插兜,衣袋的mp3单曲循坏了一首《サニーボーイ?ラプソディ》。“已经触碰到。让我们相会吧。”“哟~”那个身影停了下来。“你,叫我?请问我们认识吗?”长良看着这个先前在搭建通天塔时和他谈话的男孩,呆滞在了这里。“抱歉,认错人了。”

“垃圾,令人恶心的家伙。”、“废物一个,父母也为他头疼吧!”“就他那样,还想和我做朋友,想想都恶心。”、“怪胎,没有朋友的家伙,一个人孤独寂寞到死吧。”、“这样的人干嘛还活着啊,看的我心烦。”攻击性的语言从一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这个世界,不需要长良。

“已经触碰到,让我们相会吧。我所亏欠的,所背负的黑影。让我们相会吧”

长良,他狂奔、他跳跃、他起舞,他永无止息。他已然进入到这个世界中,那个世界并不需要他。他,在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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