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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意难平

回到徐府的鸡昂,直入内堂。

舷歌正在和靖远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舷歌双眼紧闭,靖远蹑手蹑脚地躲到了门后。

鸡昂在舷歌眼睛上吻了一下。舷歌睁开双眼,面带娇嗔。

说道:“事情办完了!”

“嗯嗯。”

舷歌接着说道:“风儿来一下。你带靖远出去玩吧。”

她神色忧虑地问道:“你感觉那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鸡昂一脸困惑地答道:“她是一个奇怪的人。明明是个不着边际的女孩,现在我却感到一阵阵后怕。”

“为什么这样说?”

鸡昂接着说道:“她有着超越年龄的野心和心计。宫廷政变这样危险的事情,竟在她这里云淡风轻的过去了。”

舷歌说道:“我想回衡州了。咱们一起回衡州吧。”

鸡昂现在却是身不由已。

“我是受朝廷的调令,在京城任职。恐怕曾大人,也不敢向朝廷要人!”

舷歌有些纠结地说道:“我怕…我怕…”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那皇后会对我和靖远不利。她对你倒是极好。”

鸡昂刚想开口解释。

舷歌打断了他。

“你不用解释。你对我的情意我都明白。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鸡昂说道:“要不这样。我让老罗护送你和远儿,先回衡州!我在京城,争取重回湘军的旨意。”

“现在只能这样了。”

随后,舷歌在鸡昂耳边说道:“我们明天就出发。你在京城还是要顺着那皇后一些,我不希望你有事!”

第二天,南行的马车渐行渐远了。

鸡昂呆立在原地。

他精神恍惚、无所适从。

他心想自已的雄心壮志,此刻突然变得没有意义。他想得到什么,那个女人都可以做到。

但是。

但是,他想要主导自已的命运。

从这一点讲,他不属于京城,起码不属于现在的京城。

在这里那皇后和奕訢主宰着一切,自已只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

一个月后,老罗返回复命。

鸡昂询问道:“一路上还顺利吗?他们母子安顿好了吗?”

老罗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老罗说道:“曾大人,知道舷歌回到了衡州,把曾府的东跨院都赏赐给了你。安顿下是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你快说啊!老罗”

“舷歌回到衡州就病倒了。现在是风儿在天天照料着她!”

“看过大夫了吗?是什么病症?严重吗?”

“我在衡州找了最好的大夫。但是,大夫也不能确定是什么病症,只是说要宽心调养。观察一些时日再说!”

鸡昂心急如焚。

他甚至想现在就进京见驾。

老罗拦住了他。

说道:“你越是心急,那皇后可能越不会放你。你还是去恭亲王那里试试运气吧。他若帮你,或许能行的通!”

鸡昂赶去恭王府时,已是傍晚了。

通传之后。

鸡昂来到了奕訢的客厅。

此时,奕訢正在翻阅着一些外文报刊。

他见鸡昂进来了,抬起头来说道:“太巧了,我正好想找你呢。我这里有个差事非你不可!”

鸡昂回道:“王爷请讲!”

“我计划在上海创办一个军械厂,专门生产枪炮和战舰。现在,选址、采买设备、招募工人这些事情都还没有人去办。”

他接着说道:“想来想去,我感觉只有你最合适。我已经和那皇后打好招呼了。你意下如何?”

鸡昂心想,正好可以回去看看舷歌。

他忙开口道:“全凭王爷安排!”

次日,鸡昂带着老罗一行人。快马加鞭,直奔衡州。

他计划从衡州走水路,赶往上海。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季节。

恰似当年衡州曾府的初见!

鸡昂走进曾府的东跨院。

他丢掉斗笠,脱下蓑衣。

来到了舷歌的房间。

风儿坐在床边,正在给舷歌喂食汤药。

舷歌见是鸡昂回来了,她强打着精神坐起身来。

装作并无大碍的样子,笑道:“夫君,你怎么回来了?”

风儿把药递给了鸡昂,转身出去了。

鸡昂看着现在面容憔悴,面色苍白的舷歌,心里不住的心疼。

“怎么才这几日不见,你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鸡昂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说道:“我一定请最好的大夫治好你。你不必忧虑!”

舷歌笑道:“我没事,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无碍了。”

说完她就不断地咳嗽起来。

鸡昂忙递上手绢。

他说道:“我受命去上海。那里有西洋的医生。你随我走水路一起去吧。”

舷歌满眼期待地说道:“那我们一起去黄浦江口看大海吗?”

鸡昂连连说好。

水路并不颠簸,但是速度却是很慢。

他们已出发数日,才到达汉口。鸡昂去汉口镇上买了一些舷歌爱吃的食物,就准备往船上走。

这时,一个瞎眼的算命先生叫住了鸡昂。

他原本是不相信所谓的阴阳命理、占卜数术的。但是,此时舷歌重病,他便停了下来。

那算命先生说道:“这位将军我免费给你算一卦如何?”

鸡昂听他开口就称将军。

不免就信了几分。

“老先生,请吧!”

“方便把你的手伸过来吗?”

那算命先生,摸了一遍鸡昂的手骨。

随后,开口说道:“将军,你杀戮太重,命格又极硬。你以后官运亨通,万事无忧!但是,恐怕会妨碍到你的家人!”

老罗在一旁听算命先生越说越不好了。

忙丟下二两银子。

拉着鸡昂就走。

鸡昂回到船上有些魂不守舍。难道那算命先生说的对,舷歌的大病都是因为我的罪孽?

这时,舷歌的身体状况有些好转。

她站在蹲岸边,正在给靖远洗脚。

靖远非常乖巧听话。

他说道:“妈妈,我给你洗洗脚吧。河水非常清凉!”

舷歌看了一眼鸡昂。

笑道:“小家伙,是不是和你很像?”

突然天空中阴雨密布,开始飘落雨滴,气温骤降!

鸡昂说道:“快上船吧,夫人。外边有雨了。”

舷歌问道:“你怎么去这么久?”

“没什么!一点小事耽搁了。快吃烤栗子吧,不然凉了。”

这时,船已出发。

在广阔的长江之上,几艘船只漂泊其上。

浮动、渺小、模糊。

鸡昂边扒栗子,边哼着歌谣哄着靖远睡觉。

舷歌开口道:“夫君,你再哼一遍。我还想听!”

一声响雷,打破了这难得安逸。

舷歌重重地咳了一声,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鸡昂迅速地抱住舷歌。

大喊道:“风儿!风儿!…老罗!快来!”

他从未如此惊慌失措,惊恐无助。

舷歌躺在鸡昂的怀里,气息微弱,没有一丝神采。

她开口道:“夫君,看来我们不能一起吹黄浦江畔的海风了。”

鸡昂说道:“你先别说话!憋住气力。老罗把抢救伤兵的药丸拿来!”

老罗向船外飞奔而去。

舷歌接着说道:“日后,一定照顾好远儿!你不要…不要怪那太后…与她无关。”

“你不要…可以……续弦”

说完后,舷歌的头重重地歪到了鸡昂的怀里。

香消玉殒!

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江面!

“悠悠苍天、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纵然是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

心如死灰的鸡昂,弃舟登岸。他抱着舷歌,一直走一直走…

老罗带着靖远等人在渡口等着,他并没有跟上去。

他把舷歌葬在了大江左岸的天平山脚。他重重地跪倒在地,任凭雨水打湿一切。

两天两夜后。

他拖着疲惫无力的身躯,回到了渡口。

众人都没有说话。

老罗大喊一声,“出发!”

这支船队带着鸡昂的无尽遗憾和晚清的渺茫希望,驶向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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