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晓梅眉头竖起,问道:“你想说什么?”
朱海东说道:“你走了之后,还发生了很多事。”
韩晓梅轻笑道:“我知道你两次被抓进了疯人院。”
朱海东问道:“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韩晓梅非常好奇,她凑得更近了,朱海东有些厌恶,可只得嘴唇翻动,讲述起了陈小月因何外出,还自编自导绑架案的前前后后,韩晓梅监视着朱海东,知道有那个案子,可具体的细节,她也是第一次听到,惊得一愣一愣的。
韩晓梅呵呵笑道:“看不出,你也绑过人?”
朱海东正色道:“严重声明,那不是绑人,是帮人。”
韩晓梅啐道:“绑人还是帮人,警方不是给你清白了吗,切,一点玩笑都开不起,没劲。”
朱海东说道:“我也觉得没劲,天天被你困在这里,我想出去看看。”
韩晓梅冷笑道:“想趁机逃走?”
朱海东眉毛扬起,问道:“怕了?”
阳光明媚,草长莺飞,河边到处都是人们的欢声笑语。
朱海东的激将起了作用,他至少能见见外面的阳光,而不是一直困在那个狭小的陋室里。韩晓梅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被绑着的朱海东,他身上盖着一层薄毯,从外看不到绳索,朱海东四处张望着,韩晓梅右手按在他的后颈上。
韩晓梅语气很严厉,告诫道:“别想打歪主意,只要你一喊,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韩晓梅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她用力一扳,树枝折成了两段。朱海东配合似的,做出很怕的样子。
在一片人群略少的空地上,韩晓梅停了下来,她搬来块石头,拿出垫子,坐在了轮椅旁边。
阳光晒在身上,很快两人都呈现懒洋洋之状。
朱海东打了哈欠:“我累了。”
韩晓梅伸了伸懒腰:“我也累了。”
两人靠在一起睡了过去,两只小狗跑过,宛如一幅很温馨的画卷。
此时的陈小月和她的丈夫躺在草地上小憩,其态势竟与朱、韩二人类似,他们的女儿同其他三个小朋友在不远处嬉戏。
陈小月望着天上的浮云,忽而长叹了一声。丈夫问道:“怎么了?”陈小月说道:“我在想一个人。”丈夫只是淡淡一笑。陈小月有点好奇的问道:“你不问是谁?”丈夫淡淡一笑:“每个人都有隐私,我问你,你问我,那就没完没了。”
女儿笑着冲了过来,丈夫起身,接过女儿,将她高高的举向天空。
朱海东醒了过来,韩晓梅头靠在他身上,睡得还很香,嘴唇微微动着。韩晓梅睁开眼,见到的是朱海东望着她,眼神有些暧昧,朱海东心虚似的扭过头去。
朱海东轻声道:“你的眼角。”
韩晓梅揉了揉惺忪睡眼,拿出纸巾擦去眼角的眼屎,朱海东扭头看着远处几个人悄悄往这边潜来,他眼角一抖。
怎么这么困?
韩晓梅连连打哈欠,她头靠在朱海东身上,要再睡会儿,朱海东肩膀蹭了蹭她,提醒道:“晓梅,你就不怕我趁你睡着了跑掉?”
韩晓梅掏出了身上的一把小刀,朱海东微微一惊,韩晓梅摇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状,连声音都透着无尽的疲惫,“累了,我真的累了,你要跑就跑吧。”
韩晓梅四处打望,观察周围有没有人,那几个悄悄潜来的人连趴在地上,起伏的小丘将他们的身形遮掩。
韩晓梅快速将绳子割断,取下,她扔了小刀,准备将绳子扔进草丛里时,忽听到一阵啜泣之声,韩晓梅连关切的问道:“海东,你怎么了?”
“对不起,对不起。”
朱海东不敢正视韩晓梅,言语中充满着羞愧。韩晓梅正一头雾水时,身边四个方位忽然钻出了人,对韩晓梅形成了合围之势。
“你敢卖我!”
韩晓梅大喝道,面目铁青,五官都扭曲起来,她一把用绳子套住了朱海东的脖子。
“晓梅,我早和周警官计划好了,要引你出来,你有病,要治。”
朱海东的脖子被勒住,他额头上青筋暴露,非常费力的说出了这席话。
韩晓梅狞笑道:“那你先死吧。”
“你累了,我也累了,混到现在一无所有,一事无成,死了更好,动手吧。”
说完这句话,朱海东闭上了眼睛,他脖子上的绳子勒紧了,额头上的血管被挤压出来,如同随时要爆开一般。
“韩晓梅,松手!”
周正大喝着冲了出来,小张,还有刘顺平和高峰两个巡警,紧随其后。周正、小张以及高矮两个巡警逼近过来,周正和刘顺平拔出了配枪,小张和高峰拿出了警棍,周正手枪对准了韩晓梅,他示意其余三人略微靠后,听他统一指挥。
“周,周警官,你们不要,不要伤她。”
朱海东脖子被勒着,他言语不清,这却令韩晓梅流出泪来,她眼睛红红的,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韩晓梅稍微放松了一点,朱海东能说出话,可气力未恢复,仍是断断续续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上了你,不过,我,我知道,有病就要治,要治。”
周正朗声劝告道:“韩晓梅,别冲动,他不是害你,是要帮你。”
韩晓梅手指在朱海东面颊轻轻拂过,柔声叹道:“你真傻。”
韩晓梅手一松,朱海东正大口喘气,韩晓梅扑在他身上大哭起来。周正长长吐出一口气,他收回了枪,并压了压手,其余三名警察的武器都收回,极度紧张的气氛化为平和。
附近的游人陆续过来看热闹,他们指着轮椅上的两人议论着。小张大叫道,“散开,散开,警方办案!”刘顺平和高峰也过来,将人群分散。
“该走了!”
周正望着韩晓梅说道,他又对着朱海东欣慰而感激的笑了笑,这次计划是有相当危险性的,因为韩晓梅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其心智和行为模式,异于常人,根本无法预测。两天前,周正就已得知韩晓梅随朱海东潜入了那间公寓,周正和小张等人商量过很多方案,譬如装扮成送外卖的、修线路的电工等身份进去,可限于屋内太过狭小,韩晓梅智商很高,还练过跆拳道,她若被激怒,选择同朱海东同归于尽,是很难阻止的。周正只有等,终于等到了这个最好的机会。
警车停在了精神病院大门口,卢国伟等一群人已在门前等候。周正等人下了车,卢国伟带着两名一名护士和两名护工迎了过来。
卢国伟扶了扶眼镜,打招呼道:“晓梅,我们又见面了。”
韩晓梅喊道:“卢医生。”
卢国伟问道:“你还记得我?”
韩晓梅呵呵一笑:“当然记得,这次不能让我再跑了哟。”
众人一阵哄笑。
卢国伟带着韩晓梅向大门走去,朱海东脸上浮现不舍之状,周正拍了拍他肩膀,他给朱海东打气道:“别担心,我肯定她会很快就好的。”
朱海东笑问道:“周警官学上了心理学?”
周正说道:“常言道,心病还得心药治,她找到了心药,当然好得快。”
即将进入大门,韩晓梅回头一望,朱海东冲她会心一笑。
回到公寓,干净整洁的屋子,这是几天里韩晓梅收拾出来的,终于让这个狗窝有人样,朱海东呆坐在床边,一脸若有所失状。
窗台外,两只小鸟跳来跳去。
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做比翼鸟。
这是韩晓梅曾念过的诗句,朱海东现在念着,脑海里浮现出与韩晓梅往昔的一幕幕,真是感触万千,如同做了一场迷梦。
接下来的日子里,朱海东继续继续投简历,找工作,期间还接了两个短视频的小活,他提供了一些摄影素材,赚了点小钱,够付下个月的房租了。
一天早晨,晨跑后的朱海东刚回到公寓,就接到了电话,是某个公司通知他去面试,朱海东很是高兴,投的简历几乎都石沉大海,无丝毫回音。通话结束后,朱海东准备将手机放在桌上,他眼角抖了抖,将屏幕滑开,上面的时间显示,八点十三分,什么公司这么早上班?
不对!还有那声音,是个女声,貌似在那里听过,难道是?朱海东马上回拨那个号码,不知是没打通,还是没人接,一直都是嘟嘟声。
窗外,红日升起,阳光射进屋内,红光满堂,朱海东却觉得一头冷水淋下,难以言喻的奇寒充塞全身,他忍不住走到窗边,望向了对面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