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射入,靠墙摆着一排整整齐齐的盒子。
朱海东悠悠醒来,见韩晓梅端着盆子走向厕所,他想要起来,马上发现身体被绑着,就像一只卷着放在床上的粽子,莫说挣脱,连翻身都极为困难。
朱海东大叫道:“疯婆子,你怎么又把我绑上了。”
韩晓梅端着盆子出来,她瞅了朱海东一眼,没有说话,而后用打湿的布条擦拭地上,擦拭得很仔细。
朱海东又叫道:“疯婆子,快放了我。”
韩晓梅没理他,继续擦着地。
朱海东威胁道:“你再不放,我喊了。”
韩晓梅站起身来,手里攥着那块已弄脏的布条,在朱海东面前晃着,问道:“想不想尝尝这个味道。还叫吗?”
“不叫,不叫了,快拿开!”朱海东祈求着,然后又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的眼睛是白长的?”
虽是“骂”,可韩晓梅语气温柔,还有一点娇嗔的意味,朱海东浑身一麻,他伸出头,四处张望,一夜之间,屋内仿佛变了天,地上被打扫过,桌子、板凳也被擦洗过,各处的东西也摆着整整齐齐。
韩晓梅笑着问道:“还行吧。”
朱海东瘪着嘴说道:“我可没叫你做。”
韩晓梅柔声道:“海东,还记得吗,我说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的。”
朱海东张着嘴,哭笑不得,许久才说出来,“我真的不是他!”
“你是谁,由不得你,我说了算!”
丢下这句话,韩晓梅又弯下腰,擦拭起地上来。朱海东的酒劲还未全消,他脑子又昏昏沉沉起来,眼睛余光晃到韩晓梅走来走去,更觉眼花缭乱,他闭着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到了夜里,朱海东闻到饭菜的味道,悠悠醒来了。
桌上摆着饭菜,被绑着的朱海东靠在一张椅子上,韩晓梅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给朱海东喂着饭,朱海东开始不情愿,韩晓梅面色一沉,搂着他的手用力,朱海东疼得张嘴大叫,一口饭喂到他嘴里。
韩晓梅满是期望的问道:“晓梅做的菜好吃吗?”
朱海东冷冷道:“我敢说不好吃吗?”
韩晓梅脸色一沉,说道:“我就要听真话。”
朱海东正色道:“不好吃!”
韩晓梅眉毛竖起,她大力的擦着朱海东的嘴,气咻咻的将纸团扔进垃圾桶里。
朱海东叫道:我要方便。
韩晓梅没有理会,拿起碗筷吃着饭,朱海东不停叫着,韩晓梅不耐烦了,啐道,“懒人屎尿多。”
和之前一样,韩晓梅将朱海东腰身到大腿的一段绳子解开,把朱海东的裤子扒了下来,而后将朱海东抱进了厕所。
韩晓梅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时,里面传来朱海东喷薄的排泄声,韩晓梅调笑道:“啥本事没有,拉屎倒挺有气势的。”
“给我擦屁股。”
里面传来朱海东的喊声,韩晓梅啐道,“真当我是佣人了!”韩晓梅面如乌云,她将抹布一扔,大步走了进去,里边随之传来朱海东的惨叫声。
除了暴烈,韩晓梅也有温和的一面,俏皮的一面。
粽子般的朱海东靠在床头,他肚子上有个小板子,上面还有个手机支架,手机就放在支架上,韩晓梅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一个个短视频掠过,这都是一些特别搞怪的内容,朱海东看着,只是时不时的笑几声,头靠在朱海东肩膀上的韩晓梅却笑得是花枝乱颤。
发觉朱海东意兴阑珊,韩晓梅问道:“不好笑吗?”
朱海东摆出一副苦瓜脸,说道:“被绑成这样,你笑得出?”
韩晓梅眼珠转了转,努着嘴,像个少女般说道,“那可不一定,晓梅就有法子让你笑。” 朱海东心想,无非就是滑稽的视频,或者一些奇葩的节目,老子忍住就是了,当即说道:“你要能让我笑,我什么都听你的。”韩晓梅莞尔一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哟。”朱海东大咧咧道:“就是我说的,来吧。”
朱海东盯着手机屏幕,他想看看韩晓梅会给他看何等爆笑的视频,谁知,韩晓梅却将手机连同支架拿了下来。朱海东正迷惑时,韩晓梅将朱海东两只手臂上的绳索放开了些。朱海东问道:“你要做什么?”韩晓梅吐了吐舌头,“让你笑啊。”
说着,韩晓梅两只手放在了朱海东腋下,从缝隙处将手指伸进了腋窝,然后用力挠了起来。一股股奇痒袭来,这是来自本能的反应,起初朱海东还能勉强稳住,可那一阵阵的酸痒,冲破了朱海东脆弱的屏障,朱海东嘴巴张开,哈哈大笑起来,还请求韩晓梅停下。
“你自己说的,只要你笑了,就什么都听我的,是不是?”
韩晓梅没有停止,反而是速度更快了,痒的感觉愈加细密,如无数的虫子在全身爬着,朱海东已笑得流出了泪,语无伦次的祈求,什么都听韩晓梅的,快停下。
吃吃笑着,韩晓梅停下了,朱海东已是大汗淋漓,韩晓梅托着“香腮”,歪着头看着朱海东。
韩晓梅要给朱海东看视频,可朱海东不想看了,韩晓梅白了他一眼,拿着手机,坐到了一边。
朱海东刚闭上眼,却听到一阵抽泣声,朱海东睁开眼,见韩晓梅在哭泣,很悲伤的样子。朱海东心想,哭吧,哭死你最好,可现在被她捏在手里,要挣挣表现,让她心情舒畅了,才有好日子。随即,朱海东问道:“你怎么哭了。”
韩晓梅没有回话,这时将耳机的插头取下,扬声器里传来一段歌词。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可有人听见我在哭。灯火阑珊处,可有人看见我跳舞。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千年等待,千年孤独。滚滚红尘里,谁又种下了爱的蛊。茫茫人海中,谁又喝下了爱的毒。我爱你时,你正一贫如洗寒窗苦读。离开你时,你正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只为你临别时的那一次回顾。你看衣袂飘飘,衣袂飘飘,天长地久都化作虚无。
这歌词写得很美,演唱的嗓音沧桑中带着淡淡的伤感,而又有磁性,低回婉转,哀愁如雨丝纷飞,悲凉并不凄凉,从容更叫人动容,这首歌朱海东并不陌生,是十多年一个叫陈瑞的歌手创作并演唱的《白狐》,曾风行一时,朱海东和朋友们去ktv唱歌时,也爱点这首歌。
此歌的最高潮是“能不能为你再跳一支舞”,以及“衣袂飘飘”,原来韩晓梅中这首歌的毒太深了,她将自己当成了白狐,将朱海东当成了那个书生不成?所以才在那阳台上跳起舞来,衣袂飘飘,海誓山盟都化作虚无。
总不能一直陷在谜团中,朱海东提出了自己的疑惑,韩晓梅是因为太入迷这首歌了,才对着自己跳奇特的舞蹈?
韩晓梅擦干眼泪,看着朱海东,摇头道:“不是我入迷,而是你啊,海东,我都是为了你高兴,才在阳台跳舞,试图唤回你的记忆。”
什么,是我?朱海东正迷惑时,韩晓梅将朱海东扶起,靠着床头斜躺着,支架和手机又放在了朱海东肚子上,韩晓梅打开存储在手机里的一部电影,是一个老片子《古今大战秦俑情》。
韩晓梅靠在朱海东肩膀上,和朱海东看起了那部电影,她有几次都喃喃念叨,“海东,你以前最喜欢看这部电影,你忘了吗?”这部电影,朱海东小的时候看过,但印象不深,这次在韩晓梅的“强迫”下,将这部老电影再度重温了一遍。
屏幕上,巩俐饰演的女主韩冬儿身穿红衣,几个精彩的镜头都是韩冬儿一袭红衣,翩翩起舞,绝艳动人,最高潮处,大气磅礴的主题曲《焚心以火》响起,韩冬儿身穿红衣,舞动着奔向熊熊大火,殉情而死,那深情悲壮的一幕,令人震动,本不以为然的朱海东竟看得眼眶潮湿起来,韩晓梅拿出纸巾,轻轻替他擦拭。朱海东说着谢谢,韩晓梅竟妩媚一笑,说道:“你是晓梅的海东,还称什么谢?”
朱海东浑身发毛,方才的那点感动马上挥之九霄云外去了。现在朱海东明白了,那个朱海东喜欢这部电影,更钟情高潮的那绝美的一幕,两人以前常常靠在一起反复看这部电影,怪不得韩晓梅要一身红衣跳那怪舞,原来是跟这电影里学的。
不觉间到了半夜的十二点,韩晓梅将朱海东放了下来,平躺在床上,她靠在朱海东头旁,睡了,朱海东非常害怕韩晓梅会打那如雷般的呼噜,好在今夜韩晓梅没什么动静,朱海东也精神困乏,胡乱乱想了一番,睡了过去。
黎明时分,朱海东醒了过来,他如往常般想蹭起来,可身体被绑着,他扭头望了望窗外,东方已出现了鱼肚白。
韩晓梅睡在紧靠床的椅子上,身上披着毛毯,韩晓梅还在沉睡中,淡淡的黎明之光下,在朱海东看来,安静祥和的韩晓梅还挺好看的。
朱海东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晒着太阳,窗台上两只小鸟跳来跳去。
做完家务的韩晓梅将围裙扔下沙发上,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朱海东旁边,她显得很疲惫,望着朱海东,她又一脸幸福的笑了。
朱海东忽说道:“你把小黑和小乌吓走了。”
什么?韩晓梅嘴里嘀咕时,两抹小黑影从窗台掠过韩晓梅明白过来,朱海东嘴里的“小黑和小乌”是两只鸟,韩晓梅似有所感,竟咏读起诗来。
“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做比翼鸟。”
这是白居易《长恨歌》里两句经典诗句,高中时学过,朱海东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也知道韩晓梅试图表达什么,他思索片刻,望着窗外叹道。
“这只是美好的愿望,可有时人缠得太紧,反而会变成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