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言下之意过于明显。
如若她还不知收敛,吵扰到皇上,此事很快便会迁怒杜家。
可姜氏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你长姐半分都不喜五皇子,又岂会败坏名声只为害自己万劫不复?”姜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定是你从中设计……”
“主母这话莫非是说皇上有眼无珠,能被我这等小人物一叶障目?”
姜氏脸色微白:“你……”
“既然主母这般言之凿凿的为长姐证明清白,那远兮也可以随主母入宫去拜见皇上,请他重查此事。”
姜氏被噎的眼睛都红了。
“真是伶牙俐齿。但就算此事和你无关,难道你回府后就不该立刻向我禀说吗?还不是你歹毒阴狠,置你长姐性命不顾,又根本就不把我这当家主母放在眼里?”姜氏咬牙上前,“既然如此不知礼数,我就得好好教训你!”
凭什么杜远兮只用杖责二十就此身分明,而她的宝贝女儿却名声尽毁、冤罪满身?
她就算不能拉杜远兮下水,也不能让她这般自在!
巴掌并未落在杜远兮脸上。
而是被闻说此事慌张跑来的庞氏硬生生挨了,庞氏抓住姜氏还要动手的动作,苦苦哀求:“长嫂您一定是误会了,远兮她现在身受重伤受不了打……”
姜氏挣脱不开,抬脚就踹,恨声骂道:“滚开!你庶出女儿命这般金贵,难道我嫡出女儿就该命如草芥?”
庞氏哪里肯让,哭的声嘶力竭又挨了好几下也纹丝不动。
杜远兮急得挣扎要下床,牵扯到伤处脸色煞白的重重摔回去,就在屋中闹得一团糟时,小曾氏着急忙慌跑进来:“长嫂!都到这时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争吵?娘说她有办法可以救婉嫣,现在正到处找你呢……”
一听说有办法可以救杜婉嫣,姜氏眼睛瞬间燃起了亮光。
“当真?”
小曾氏信誓旦旦:“当然。”
姜氏咬牙低咒:“你最好日夜祈祷婉嫣无事,否则我必定会让你尝尝丧女之痛!”说着一脚将还拉着她衣袖苦苦哀求的庞氏踹开!
庞氏被摔在杜远兮床前,虽因畏惧而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却仍敞开着双臂不做退让。
姜氏恨恨离开。
小曾氏见四下无人,方小心翼翼将庞氏搀扶起来,不由分说塞给庞氏个荷包:“这是我多日攒下的碎银,你拿去给远兮买点补品……”
庞氏颇为动容:“二嫂……”
“但你不可告诉旁人这是我给你的。”小曾氏再三强调后忙快步去追姜氏了。
杜远兮伸手费力将庞氏搀起,垂头乖乖认错:“娘,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庞氏擦拭着眼角,心疼的拥杜远兮入怀,“没事就好。”
杜远兮却望向姜氏离开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方才说杜老夫人会有办法能救杜婉嫣?
什么办法?
杜益明听说此事后慌张来寻,正好看见庞氏正仔细喂杜远兮喝药,屋中也未见打砸痕迹,终松了口气。
庞氏将房间让给他们。
杜益明歉意道:“我今日有事未在家里,你没出事就好。”
杜远兮不在意的笑笑,伸手拿起盘中的瓜果递给杜益明,漫不经心的问道:“可是在和大爷一起忙着上下打点关系救长姐出来?”
闻言,杜益明正在削桃子皮的动作微怔,略有些不自然的错过了杜远兮的目光,“嗯。”
“大哥不必这般拘谨,长姐虽是有错,但尝过教训也就该罢了。”杜远兮宽慰的解释,见杜益明略松口气的放松下来,便安静下来。
等杜益明将桃子削好皮,方又极为散漫的道:“我虽是颇为担忧长姐,却也知道她所犯下的罪怕是短时间不能让皇上消气,大哥你和大爷真的能有确凿把握救长姐出来吗?”
“我哪里能有什么把握?只是不忍看婉嫣死在狱中才勉强一试,不过祖母说她可以救婉嫣,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说着,杜益明将桃子递给她。
杜远兮接过咬了一口:“老夫人经久待在家中闭门不出,能有什么办法救长姐?”
“好像是先皇曾赐杜家一个免死金券。”杜益明蹙眉,却是一幅并不怎么上心的语气。
想来是没当真。
杜远兮微微蹙眉,她可从来都不知道竟还有先皇赐杜家免死金券的这回事。
“免死金券?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杜益明费心回想,却显然再想不到更多细节,就叹息道,“祖母一直护着这张免死金券,一直可都没想拿出来过,要不是这次婉嫣出事……”
杜老夫人的确藏的严实。
先前杜婉嫣向太后弦药方却害太后毁容之际,她想的是让杜远兮顶罪,而并非拿出免死金券。
许是对老夫人再无期待,所以即便想明白了这点,杜远兮仍旧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只是这到底是先皇留下的,用先皇留下的免死金券来赦免现在皇上所判的罪人,这可行吗?”
见杜益明头痛的皱起眉,杜远兮没再言语,想着改日入宫得再去见见姜太医,不知不觉竟认真将手中的桃子一口一口都吃完了。
“大哥,我昏睡的时间里可有人来找我?”
杜益明摇摇头。
“那可有人来送我东西?”
杜益明依旧摇头。
不对劲。杜远兮皱起眉:“卿云郡主难道也没来吗?”
“卿云郡主惹怒肃王,被罚禁足了。”
呵。
凌慕寒这样做就真的有点过分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将水卿云牵扯进来?
真是小肚鸡肠!
负荆请罪?
请个屁!
想必是免死金券真的起到了作用,此后一连数日姜氏竟一次都未再登门,杜远兮难得窥得几分平静的时日养伤。
约莫过了一周,月季从小厨房端来今日药汤时,兴冲冲的跟她禀说:“小姐,奴婢听说今日大爷和主母去天牢里将大小姐给接回来了。”
杜远兮长睫一颤。
抬起。
须臾,又缓缓落下。
“知道了。”她将手中挑拣好的草药依照好坏程度依次分开,隐下了眼底情绪,“你去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