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此事和你无关！”姜氏因哭太久而嘶哑粗砾的嗓音陡然炸起，她推开身侧的丫鬟，恨恨跑到杜远兮身前抬手就是一耳光！
“你满手血腥害我女儿至此，居然还敢这般大言不惭！”
杜远兮舔了舔破皮的唇角血，抬眼时平淡的眸色竟添了几分阴鸷的妖冶气息。
仿若被妖邪上身了般。
偏偏她笑容纯粹又干净：“主母，我明日正准备要入宫为长姐求情呢。”
姜氏脸色微变。
杜远兮怎么可能会是大发慈悲，以德报怨的人？
她顶着这样的脸入宫，皇上只会觉得杜家不知好歹、滥用私刑！即便杜远兮真是在替杜婉嫣求情，可按照皇上多疑的性情，也定然会怀疑杜远兮是被逼迫的！
求来得必定是罪。
杜远兮很冷静。
姜氏因为冲动狂妄已然栽过好几个跟头，为何就是这般不知悔改？平日再歹毒都在背地里阴损，可只要事关杜婉嫣，姜氏的理智便通通都不作数了。
这样很好。
这样最好。
杜大爷冷声打断：“事已至此莫要再争吵。若你和五皇子保持距离，不和他暗通款曲，你长姐不可能会获罪受罚，也决计走不到如今局面。”
姜氏回了几分神智，也恨声诅咒：“婉嫣若是真有个好歹，我必定会拉你们母女陪葬！”
说白了，就是担心杜婉嫣真气性上来一死了之。
那好办啊。
“我有办法可以平息上京诸多流言，也有办法可以让长姐不再寻死觅活。”
众人微怔，目光不住在杜远兮身上游移打量，显然是不太相信这话的可信度。
杜老夫人将信将疑：“你确定吗？”
“确定。”
杜老夫人眯起眼睛：“若做不到……”
“任凭发落。”
庞氏脸色微变急忙去拉扯她的衣袖，杜远兮安抚式的拍了拍庞氏的手，目光坚毅而平静。
未见大风大浪，亦未见诚惶诚恐。
倒像是早有预料，才这样处变不惊。
“我就给你个机会，若你三日之内还不能将此事平息……”
杜远兮淡淡打断：“一日就够。”
这般狂妄？
杜老夫人蹙眉，眼睛里满是警惕的打量，杜远兮闲适淡淡继续往下说：“同样我有个条件——我娘亲近日身体羸弱抱病在床，老宅人多噪杂，不利于她安心休养身体，所以我想让主母拨出一笔银两在上京再买个小院，让我娘亲住下。”
这是想要分家？
杜老夫人和姜氏对了个眼色。庞氏去留无所谓，但杜远兮此时若脱离了杜家，杜家岂不是连四品御师都没了？
杜远兮继续道：“我自然还是要留在家中的。”
杜老夫人放下心来，允了。
第二日杜远兮便入了宫，在御书房外等候了半晌后终于等到了皇上的传召。
许久不见的凌璟叡竟正在殿中角落跪着。他身形似乎在微微颤抖，像是跪了许久，连带着脊背都无力挺直了。
凌慕寒坐在旁侧的案牍前，姿态慵懒，正拿着本奏章随意翻阅。
先前皇上病时，肃王就曾多日临政，御书房自然也出入自由。
但看到凌慕寒，杜远兮突然就心中有了底：“臣女求皇上网开一面，饶恕臣女长姐之罪。”
皇上眼也未抬：“为何。”
“臣女长姐已经知错了。”
“她到这时还想着以死来威胁朕向全天下宣告她无罪，你却说她已知错了？”皇上语调似笑非笑，杜远兮却听出来皇上话中的冷然讽意。“她知的是何方错？”
杜远兮执拗的跪着：“可臣女长姐若真的死了，只怕皇上会陷入口诛笔伐之中。”
皇上震怒：“谁敢？”
杜远兮俯首叩着。
凌慕寒低声道：“皇兄，免死金券一事已传遍了上京，若这杜婉嫣真的死了，只怕……”
皇上冷眼瞥向角落里，凌璟叡已然在那里跪了七八个时辰，只为求他网开一面可以放过杜婉嫣。
杜婉嫣以死相逼。
上京流言、太后暗示及杜家的苦苦哀求。
都落在他耳边。
虽是哀求，却似带着胁迫。
就在这时，凌慕寒忽然疑惑的问：“杜御师的脸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你不愿意来替你长姐求情，被杜家责罚了吗？”
杜远兮并未动作也无言语。
皇上闻言则眸色骤冷，杜远兮似乎他亲封的御师，杜家人却仗着免死金券如此胆大妄为，实在可恶！
“朕可以宽恕杜婉嫣，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杜远兮抬眼，神色疑惑。
等杜远兮带着圣旨离开后，皇上方垂眸看向角落里跪着的凌璟叡，冷声问：“此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和儿臣无关。”
“那你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替杜婉嫣求情？”
凌璟叡咬牙回道：“她毕竟因为儿臣方名声尽毁，儿臣无法将她的生死置之不顾……”
倒是敢作敢当。
会负责。
皇上神色微暖，将要叹息之际，就听凌慕寒云淡风轻的笑了笑：“看来五皇子，倒还真是个痴情种啊。”
凌璟叡一僵。
皇上也想起那日冶春宫里的荒唐场景，面染薄怒。
既是痴情种，为何抱着杜婉嫣却喊着杜远兮的名字？又为何在杜婉嫣寻死觅活之际想一力承担罪责护杜婉嫣周全？
他的痴情，给了杜婉嫣还是杜远兮？
还是两个都在图谋算计？
“你回去吧，朕意已决。”皇上失望的语气，已表明了自己对这个儿子彻底没了期望。
凌璟叡脊背瞬间佝偻起来。
杜远兮稳步踏进杜家大门，不顾嬷嬷和丫鬟疑惑担忧的目光，径直进了杜婉嫣的房间，正好看到杜老夫人、姜氏和小曾氏都围在床前对刚刚醒来的杜婉嫣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看到杜远兮，姜氏大怒：“你这贱婢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连通报都不懂吗？！”
杜远兮推开阻拦她的嬷嬷，径直前走，朝着榻上脸色惨白的杜婉嫣抬手就重重打了下去！
姜氏一时被这副场景震得头脑发懵，尚未回神震怒惊喊，就见杜远兮转身朝着她也左右开弓重重打了两耳光！
众人皆愣了。
姜氏气的双眼充血，目眦尽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