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春浑身发凉,惊愕地抬起头,下一瞬便直接跪了下来。
“姑娘,这药虽是奴婢煎的,但奴婢用性命担保,奴婢绝对没有在姑娘的药里下毒啊!”
她全然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药,会突然之间有毒。
分明煎药什么的都是她自己来的,并没有假手于人。
入夏也是被这突然倒地而死的耗子吓得白了脸色。
“你……你煎药的时候确定是时刻看着,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吗?”
入夏的声音有些结巴,她当然相信这下毒的事不是织春做的。
织春都伺候姑娘多少年了。
实在是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趁织春不备,在里头下了毒。
有人想要借织春的手毒死姑娘!
织春脸色煞白,跪在地上,面色惊恐地摇头,“不……我没有中途离开。”
“也没有人趁我不备靠近我。”
她一贯是个谨慎的人。
对于沈青宜的药,都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如何会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呢?
可正是因为她没有中途离开,也给不了别人钻空子的机会,眼下看见这药有毒,她才觉得百口莫辩。
她压根没办法自证清白。
沈青宜摇摇头,“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你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织春愣愣的看着沈青宜,却不敢起身。
因为即便谨慎如她,也想不出这药因何有毒。
分明从前,沈青宜也是吃这些药。
以前都没有任何事。
怎么偏偏今天,就有毒了呢?
沈青宜微叹一声,伸手将织春扶了起来。
“不用这么诚惶诚恐,我既然说了不是你,就知道一定不是你。”
看着沈青宜坚定且信任的眼神,织春没由来的心底一酸。
这要是换了旁的主子姑娘,在她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就已经赐下一条白绫了事了。
毕竟做奴才的敢谋害主子姑娘,掉脑袋是必不可少。
自家姑娘的信任让她心里发酸,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没有看好这药的愧疚。
她也万分庆幸自家姑娘今日察觉出了这药的不对劲。
不然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奴婢下次定会再谨慎些,不会再给旁人钻空子的机会。”
织春十指牢牢攥进掌心,同沈青宜保证。
沈青宜先是嗯了一声,才道:“这次药里有毒不关你的事,对方铆足了心思想要我死,就是你不眠不休地盯着,也无济于事。”
“防不住的。”
毕竟想要她死的,根本就不是人。
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是那命书的设定。
“你也无需愧疚不安,只需要记住,日后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去做就是了。”
“不要质疑我的决定,也别擅作主张。”
“今日的事,就是一个教训。”
她这两个丫鬟,都是忠心耿耿,一心都为了自己。
但缺点就是有时候难免会做出自认为为她好的事。
会擅自替她做好决定。
她不喜欢。
侯府看似风平浪静,其实危机四伏,说不定哪一刻,死亡就再次降临到了她头上。
她身边的人如果再出什么岔子,有时候看似漏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带给她的,很可能就是致命的打击。
这一下,入夏和织春齐齐跪了下来。
“是。”
她们日后,再也不敢质疑姑娘的决定。
再不敢说些自认为为姑娘好的话了。
今日的事就是一个教训。
要不是姑娘自己心细,发觉出了这药有问题。
今日整个青云居,都会面临灭顶之灾。
毕竟主子姑娘在自己院子里突然毒发身亡,院子里所有的下人会是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她们无论也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沈青宜的药里下毒。
“姑娘,那您以后的药——”
织春抬起头请沈青宜的示下。
今日这事,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
沈青宜以后的饮食起居,她只会更加谨慎小心。
“以后这药都不必煎了,我会自己配置药丸。”
她会医术这件事,从来都是瞒着的。
莫要说旁人,就是五公主也不知道。
在宫中那些年,她一向藏锋,万事不求出头,只求不出错。
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织春入夏未曾有异议。
沈青宜日日都爱捧着书看。
青云居藏着的那些书,她都翻烂了。
谁知道姑娘有没有将那些医书典籍都翻烂了。
都说久病成医,何况姑娘一直就是一个好学的人。
别说是能为自己配置药丸了。
便是说沈青宜哪一天会诛仙抓鬼,织春和入夏都不觉得奇怪。
沈青宜看了一眼那空了的药碗,没有哪一刻她这么清醒地意识到,命运就是推着她往前走。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还是什么,都想让她去死。
可是沈青宜是什么人?
她什么都会,但就是学不会认命。
沈青宜提起裙摆,转身让织春陪着她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虽然按照剧情,自己是一定死在沈老夫人的前头的。
但这个命定剧情以及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如果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逼着她一定要让她去死的话,谁又知道会不会连带着,也一定要让沈老夫人死呢。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何况她的对手,从来就不是人。
到老夫人院子的时候,沈老夫人脸上还挂着和蔼的笑,一见着她,就拉着她,叫她坐下。
“这段时间有你陪着,我这身子骨,倒还真是比往常好了许多。
“今日青云居发生的事,我也已经知晓了,难为你母亲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要知道——
罢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呢?
左右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且看今生会如何过才是真的。
沈青宜莞尔,“孙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且看如今这情形。或许是祖母您想开了,将更多的心神分到了做好事当中去,是上天给予您的恩赐吧。”
沈老夫人嗔怪地看她一眼,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滑头,惯会说这些话来哄我开心。”
“只是咱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我这心里啊,总是没那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