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灵的铁石使人创伤，掘来！”欣喜的索拉如是说——《灵之书》3.9

……

卡洛斯的意识已经清醒，虚弱地跟随着哈特走了过去。他抬头去看，眼前的货箱大概有十余米长，高宽则在四米左右，里面的显然是个大家伙。哈特上尉不算熟练地解开了密码锁，在警报器的红光中，卡洛斯隐约看见了一双巨大的金属脚掌，更深处则埋藏在黑暗中。

“快进去！”颠簸越发严重，舱壁响起了金属疲劳时刺耳的撕扯声。

哈特上尉将卡洛斯推进驾驶舱，紧接着自己跳了进去，随着舱门关闭，驾驶舱中陷入了黑暗。片刻后，应急电源开启，指示屏闪烁着微微的白光，哈特上尉摸索着强行启动了这台神秘的机体：“如果只是动起来的话……可别对不起我啊，02e……”

卡洛斯刚想提问，货仓外便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失控的运输机开始解体了。极速的下坠让他产生了失重感，只好抓紧座椅。驾驶舱很逼仄，舱外很危险，但这里意外地给了他安全感。

系统自检完成，包裹驾驶舱的巨型弧面显示屏被点亮了，坠落的火球和铁雨一览无余。透过屏幕，隐约可见这台机体的四肢，卡洛斯产生了奇特的错觉，如果身处驾驶舱中，他仿佛就能无所不能。人的力量终归是渺小的，但通过操作巨大的机械，意识和四肢便会延伸。

“单向神经链接异常，其余指标在允许范围……是因为经验吗？该死，拼了。哈特·卡曼，ger-02e，启动！”

霎时，下落的残骸中升起了一颗耀眼的青色火流星，紧接着与其他脱出的空降部队汇合，一同向地面飞去。这是一台纯白的机体，喷口和武器接口均是针对沙地环境的隐藏式设计，全覆盖的护甲使其显得庄严而优雅。对于不擅长开发的鲁赫集团而言，它称得上第三代ge的杰作。

哈特上尉打开了机载电台的通讯频道：“其余运输机保持现有航线。2号、3号机的幸存者在李副官的ger-01g旁集结，按照战术预案b27执行撤退战。”

“是！”

或许是因为神经链接异常，这台机体需要哈特上尉纯手动操纵，动作相比其他空降部队成员慢上不少。仓促出击也让一部分武器装备丢失了，因此处于相当被动的境地。

长焦镜头观测到了逼近中的am集群，并给出了规模评估和推测接触时间。“泰坦级编队”，看着荧幕上冰冷的字样，卡洛斯内心里十分紧张。这是他从未听说过的规模，因为最近十余年里，边境线上基本只有最低级的量产型机械体，大规模冲突几乎绝迹。

“上尉先生，泰坦级编队到底是什么？第一远征军又……”

哈特愤愤地打断了他：“不至于让守军全灭，但也是能让联盟军大费周章的了。明白了吗？”

“它们是第一远征军放进来的？”

“鬼知道！我可开不惯这宝贝，虽然难听，但现在别打扰我。”

哈特说话间，接通了通讯频道：“1号？4号？5号？——该死，电磁干扰，是指挥官型靠近了！……其他频段呢？李副官，说话！李！”

近距离通讯还能勉强听清，李副官断断续续的回话传了过来：“收……哈特，接触回……”

片刻之后，随着驾驶舱外的一声闷响，李副官的机体发射了紧急通讯线缆。哈特立马说：“那群北方佬说了什么没有？”

副官的语气并不乐观：“我的通讯也接不通，但看到他们撤退了。我们也必须赶到撤离点，至少新型机得保存下来。”

“不然我为什么把我的机体放运输机里一起炸了？”

“不好打。用气垫足，保持移动，说不定能甩开大家伙；轻型am会先进攻，防守压力小很多。你的机体没有气垫吧？跟得上吗？”

“纸面数据上可以。没想到它的第一次实战居然是在这种地方……全体，保持现有队形和路线，对空、对地作战准备。”

“明白。”

副官断开回路，对撤退部队复述了作战命令。很快，目视距离内便出现了数个空地协同的轻型机械体集群，但阵型很是松散，似乎在避让什么。

哈特很快意识到了异样，朝队员大喊：“全员散开！”

下一瞬，从几乎不可见的远方射来了一束高能射线，又是泰坦级机械体的光束狙击炮。三台闪避不及的ge被瞬间融化了，紧接着是动力炉的殉爆，青色的火球吞没了他们最后的痕迹。

亲眼目睹生命的逝去，再与死亡擦肩而过，这令人窒息的一幕让卡洛斯的呼吸有些不畅。哈特察觉到了他的恐惧，沉重地安慰道：“沉住气，不要只为了死人而战。”

紧接着，他接入了通讯频道，开始下达指令：“四人小队，火箭筒两两一组，十秒为周期，目标哈耳庇厄级。制导手榴弹四发一组，二十秒为周期，目标劣魔级。交替火力掩护！不要忘记了移动！”

几轮齐射过后，雷达中依旧没有出现重型机械体的影像，而轻型机械体的袭击规模被削减了不少。数十只冲破火力网的am则被机枪撕碎。

先头部队太少了，这让哈特和李副官感觉不妙，但撤退仍是最优先。李副官见此情形，便催促道：“抓紧时间，趁——”

话音未落，小队脚下突然出现了流沙，数条狰狞的钢铁蠕虫紧接着从沙尘下跃出，是潜伏的塞壬级。它们紧紧咬住了相邻最近机体的驾驶舱，口中的锯片在眨眼间将其碾碎。其中就包括了李副官的机体。

“妈的！啊啊啊啊啊！”

被突袭的撤退部队顿时乱作一团，仓促的扫射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让已经被洞穿的机体更加残破。

“蠢货！愣着干什么！走，第二波要来了！”哈特对着乱作一团的队伍大吼，他握住操纵杆的手有些颤抖。

不等队伍走远，雷达便扫描到了第二批进攻队伍，相比于第一次突袭，规模有增不减。脚底的流沙已经被振荡器搅得如同液体，随时有可能再被突袭，众人丝毫不敢迟疑，交替掩护，强忍着惊惧和愤恨朝着目的地撤退。

可哈特上尉没有动，或者说，这台机体没有了动作，任凭他怎样摆弄，02e都仿佛失去了动力一般。足部传感器没有报错，并非是陷入了流沙，就在哈特一筹莫展时，他听到了卡洛斯在说话。

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是被震惊冲昏头脑后的絮叨。卡洛斯面色煞白，嘴唇颤抖，浑身僵硬——因为拉舍尔也在那台机体的驾驶舱里，那样突然地死在了他面前，甚至可能留不下全尸。

卡洛斯几乎吐了出来，他几乎不能思考了，但他又是那样害怕，因为再不做出什么动作的话，或许他很快就会有一样的下场。

他不想死，他也不想其他人死在面前，他不希望看见这样垃圾般的结局。难道不能逃避时，却什么都做不了了吗？还是说，反抗的机会一直都在，他只是不敢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