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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姝9

庾家被抄家,庾喆、庾氏男丁都相继被皇帝流放,庾家子女中,惟剩庾菲然一人。皇上开恩,因着董御史的颜面留了她一命,让她改姓董,从此成为董氏女——董蓓儿。

一个簪缨之家一日之间失去一切爵位、名誉,甚至后人无几,令人唏嘘。

至于董氏,虽还活着,后半辈子只能靠汤药续命了。

皇宫。

听宫人们说,庾怣听闻庾家没了之后,直接疯了。经太医诊断,说是失心疯。

于是,皇上派心腹邓公公去内务府划去郦妃的牌子。

吴主管谄媚的送走了邓公公,看着划去的牌子。

庶人,庾怣。

怣,失心——失心疯。

吴主管咋了咋舌:“什么名字,真晦气!”说着派人烧掉了牌子。

木牌染上火苗,上头的名字慢慢被烟火熏去,只留焦黑一片……

将军府。

“来!欢儿,尝尝这个!这可是爹最近新学的糕点。”

“不用了,爹,我真饱了。”

“诶,试试看。若是好吃,爹以后再给你做!”

“不不不,我不要!你拿去给哥哥,还有娘。”

近日,杨炟鹌将军迷上了做糕点。他嚯嚯完了杨家一众堂表兄弟和杨家军等人,就想着去嚯嚯他的儿女——因为惧内不敢让卫澄殷尝,怕惹夫人不快。

杨炟鹌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杨诒欢的几个哥哥都借军务为由逃了,只苦了杨诒欢。

“欢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杨炟鹌眼含期待。

杨诒欢看着碟子里黑乎乎的东西:“这是……什么?”

“云片糕啊!”

“云、云片糕?”杨诒欢瞪大了眼。

杨炟鹌自知自己手艺不好,给自己解释道:“虽然卖相丑了些。但,还是能吃的。”

杨诒欢为了不伤老父亲的心,只好捻起一小块尝了尝。

这……什么味儿啊!

杨诒欢实在不知如何形容,只好道:“爹,咱们府上厨子不少,您要想吃让厨子做就是了,不必亲自动手。”随即边说边逃,“我还要去看二姐,就不尝了。”

杨炟鹌看着女儿慌张逃走的背影,拿了块糕点尝尝,满意道:“也还不错嘛!”言毕就吐了出来。

还是算了……

杨诒欢一路小跑至静宜院——那是她二姐出嫁时住的院子。这处院子再杨二姑娘出嫁后便没再作用过,因着她要回府,母亲才简单修缮了一番。

待进院门后,她才发觉本房姊妹都在凉亭内坐着,桌上摆着一块块儿的雕花冰镇西瓜与一些水果,外头围着一圈儿女使扇风。

“欢娘,你来了!”杨燕呢见到她便热情的朝她摇手,“这儿!”

杨诒欢乖巧的与四位姐姐行礼问安。

“都是一家人,这么生疏作甚?快来坐!”其中年纪最大的女子笑着说道。

那是杨诒欢的大姐,鎏英将军之妻——杨咦雉。

杨诒欢谢过大姐,款步走来,坐到了杨燕呢身旁,侧边儿靠着她二姐——杨巳蝶。

她前些日子才被主母接进府来。杨诒欢还记得初见她时,身形单薄,穿着洗得褪色的衣衫,一派凄清惨淡之容。

要知道,杨巳蝶已然作了胎。

“二姐身子可好些了?”杨诒欢关切的问,“我瞧着脸色比前阵子红润多了。”

杨巳蝶笑道:“在自家呆在,耳根清净,又无什么琐事,自是好了。”

“那就好。”

“欢娘,你是没见伯爵府那帮人的嘴脸。”杨燕呢鄙夷道,“仗着自家有爵位,就这般横行霸道,真真儿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可恶得很!”

杨燕呢说话直白,只为替自家二姐出气儿,心地是好的。可于杨巳蝶而言,这是明晃晃把自己的处境告知了姊妹们,她是个刚强的人,如今面上实在过不去,只好道:“其实大郎与婆母待我是好的,只是态度硬了些……”

“二姐,你何必……”杨燕呢是个直肠子,愣是没听出杨巳蝶之意。

“好了好了。”杨咦雉开口道,“既然来了,就别提那些烦心事儿了。”她把话题往杨家三娘——杨秭鹦身上引,“鹦娘,你的婚期快近了吧?”

杨秭鹦生得文弱,人又腼腆,说话也是温温柔柔的。如今听杨咦雉打趣儿她,直接羞红了脸,啐道:“哪有长姐如此打趣儿妹妹的,好没羞。”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杨咦雉要和她闹,“瞧瞧,瞧瞧,这到底是做状元夫人的,说话儿都不一样了!”

一众姊妹纷纷拿她玩笑。

杨秭鹦受不了了:“你们再说,我可就真恼了!”

“我们不说就是了。”杨燕呢冲杨秭鹦挤眉弄眼,“二姐急什么?”

“对了,愫娘好似也要定亲了吧?”杨巳蝶道。

“是啊是啊!”燕呢答,“我听母亲说,定的是觟小将军。”

杨秭鹦忖思片刻,道:“诶,我记着,愫娘的年岁与欢娘差不多吧?”

“是了。愫娘比我大了两月。”诒欢笑着回答。

杨咦雉意味深长的笑了,拿出做姐姐的派头:“待鹦娘嫁了,我可就得跟父亲母亲说一说两个妹妹的婚事儿了。”

杨诒欢倒没怎么。杨燕呢却急了,别看她平时虽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女儿家遇上婚嫁这等事儿,总归是害羞的。

“燕娘,你就放心罢。”杨咦雉道,“爹娘定然为你寻一个顶顶好儿的女婿,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哎哟,你们别听她!”

……

姊妹们闹了半天方才消停。

“大姐儿,你家妞儿来了。”一个嬷嬷牵着一个三四岁儿的女娃娃进了静宜院。那娃娃一进远门就脱了嬷嬷的手,直奔杨咦雉而来。

“哟!僖姐儿怎么来了?”杨燕呢惊喜道。

名唤僖姐儿的小娃娃穿着大红喜鹊锦缎裙,梳着双环髻,脸蛋儿圆圆又红润,憨态可掬,讨喜得很。

她扑到杨咦雉身上,脆生生的唤道:“娘亲!”

她便是杨咦雉的女儿。

杨咦雉一把抱过僖姐儿,摸了摸她的脸:“妞儿,你一个人来的?”

僖姐儿摇了摇头,答道:“爹爹带我来的,说是接娘亲回家。”

杨燕呢调笑道:“大姐才来多久,姐夫这就寻来了,真真儿是片刻都离不了身啊。”

杨咦雉白了她一眼:“当着小孩儿的面混说什么?”又问僖姐儿,“你爹来这儿作甚?”

“爹爹在前厅与阿公说公务。”僖姐儿乖巧的回答。

“僖姐儿,快过来!”杨燕呢瞧着僖姐儿心生欢喜,于是招呼她道,“到姨姨这儿来,姨姨喂你吃葡萄!”

僖姐儿就摇摇晃晃地走到杨燕呢那处去了,嘴里还嚷着:“四姨。”

“哎。真乖!”

杨燕呢把僖姐儿搂进怀里,把逗她得咯咯笑,“真可爱。”杨诒欢也过去哄了哄她。

“你们家乐哥儿呢?”杨巳蝶看着僖姐儿想起了乐哥儿,问道,“他不是最爱凑热闹吗?今儿怎么没来?”

提起儿子,杨咦雉叹了口气:“被他爹扔军营里去了。”

杨秭鹦惊了惊:“乐哥儿不是才六岁吗?你和姐夫真舍得。”

“我是不舍得的。”杨咦雉如实道,“只是你姐夫一心盼乐哥儿习武,想在他小时候就打好基础,我劝不住,这才给他扔到军营锻炼去了。”

杨巳蝶蹙了蹙眉:“打好底子是好,可别急于求成,你合该与姐夫说,慢慢来得好。”

杨咦雉颔首。

姊妹五个又聊了一阵子,杨咦雉便去拜别主君主母,而后便随夫君离府。

鎏英将军府的马车极为奢华,其行过之处,皆有人在惊呼,马车途径郭氏作坊。里头的妇人正在劳作,院里有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在帮衬母亲,另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在捉蝴蝶顽。

小姑娘见到那般华美的马车,想着上前观望,却被将军府的侍卫拦下了。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发生何事了?”杨咦雉隔着帘子与侍卫道。

“回禀夫人,是一个小丫头在拦车。”

“什么小丫头?什么小丫头?”僖姐儿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好奇,不论何事都要问个所以然。

鎏英将军和杨咦雉只好哄着她,让她好生坐回去。

“罢了罢了。”杨咦雉道,“想必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你给她些银子,给人送回家去。”

“是。”

侍卫心想,不过是个丫头片子,何必给什么银子?这天下穷苦人家多了去了,难不成要当兼济天下不成?

但这是主母发话,他不敢不从。于是等马车走了一段路程,他把小姑娘扔在路边儿,一个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还是那小姑娘的哥哥寻来了,把自己妹妹领回家。

待至家中,小姑娘的母亲,郭氏一见那姑娘,便拿起竹棍要打,满嘴嚷着,“我今儿就让你长长记性!”

还是小男孩拦住了郭氏:“好了,娘亲。”他个头虽小,说话却十分成熟,已有了男子汉的坚毅,“妹妹年纪小,不懂事儿。反正家里的事儿有我帮衬着,就让妹妹顽去了罢。”

郭氏看着面前懂事儿的孩子,泪点掉了下来:“敦哥儿,是咱们家拖累了你。”说着,就蹲下身子,一手搂着敦哥儿,一手搂着幺姐儿,哭了起来。

夕阳西下,一家人被血红的阳光温暖得笼罩着,而桌上摆着的,确实残羹冷炙。

“怎么又是稀粥?”幺姐儿懵懂的看着郭氏,“娘,我想吃肉!”

“幺姐儿乖。”郭氏哄着小女儿,“过了这阵子,咱们家就能吃上肉了。”

“可咱们家已经两个月没吃肉了。”幺姐儿道。

郭氏顿时默不作声了。

“幺妹,尝尝这个。”敦哥儿给她递过一个白馒头,“这个好吃。”

幺姐儿欢喜地接过,笑得开心。

待幺姐儿吃完,饭桌上就只剩郭氏和敦哥儿。郭氏看着正在喝稀粥的儿子,问:“敦哥儿,那白面馒头你哪儿来的?”

敦哥儿不回答。

“郭敦!”郭氏拔高声音,“你是不是又去医馆打杂了?”

郭敦点了点头:“我去医馆打杂,好歹能多赚几个金饼,好早些把大姐……”

“不需要!”郭氏斩钉截铁。

“娘,你到底在坚持什么?”郭敦实在不明母亲的用意。自他爹逝世后,家境败落,他的长姐郭贝只好卖去官宦人家做下人。他明白母亲这些年一直想找回长姐,但她却一直假装不在意。

郭氏夹了口腌咸菜,“少了那人,咱们家就少口饭吃。”

“可……”

“好了,别提她了。吃饭。”

郭敦直视母亲的眼睛:“娘,你是不是找到姐姐了?”

“瞎说什么呢。”

“娘,你瞒不了我。”

郭氏看着郭敦,一字一句道:“我讲完这话,你和幺姐儿就权当日后没有这个长姐。”

……

“什么!”听完郭氏的话,郭敦直接站了出来,怒目圆睁,不可置信。

郭氏面露沉痛:“我们家好歹是平民,如今她是贱籍,就算我们将从窑子中她赎回,她日后也会背着不守妇道的名头,如何活得下去呢……”

“我不信!”郭敦说着就走,被郭氏拦下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郭氏吼道。

“娘,那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郭氏侧过脸去,不欲与他说话。

郭敦看着母亲,站了许久,只觉口中干涩:“那赎金,赎金要多少?”

郭氏的泪珠唰得落了下来,她哑着嗓子,泣不成声,“一千两。”

一千两,于他们这种家庭而言,是可以买断性命的价钱,也是他们辛劳一辈子都凑不齐的钱。

郭敦的身子陡然一颤。

“敦哥儿,不是娘不想赎,是娘……”根本赎不起。

母子二人哭泣之时,幺姐儿突然走了过来,将一些碎银交给郭氏。

郭氏一惊,忙问她这银子哪里来的。幺姐儿如实相告,郭敦拿起碎银,数了一数,发觉这户人家给挺多,于是问妹妹:“你可知这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幺姐儿摇了摇头,“好像,是个什么将军夫人给我的。叫……什么英来着。”

“可是鎏英将军夫人?”郭敦好歹上过几年学,和洛阳那帮纨绔子弟混过,知道一些达官贵人的勋爵。

“大抵是吧。”

郭氏暗自琢磨了一番,这鎏英将军的夫人,好似姓杨……杨,那不就是贝姐儿主子的堂姊!

真是巧了!

贝姐儿主子这般狠毒,而她主子的堂姊却这般好心……这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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