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

他转头看向陆婵，眼神迷恋又仇恨。

「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就是不愿意看我一眼！那些报应都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捡起长剑向我刺来。

却在被一颗石子迅速弹开，摔倒在地。

一大批护卫迅速将李序包围，数百把剑指向她。

为首的身披战甲，手持兵符，是小荷带着祖父的羽林军来了。

她说:「小姐，小荷来救你了。」

12

李序被抓后，陛下下令，宁亲王率军队来北疆剿灭叛军和抓捕梁王。

彼时梁王一党还未经二十年蛰伏，羽翼尚不丰满，很快就被全部抓获。

一连三日大雨后，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国师占卜说此乃百年一见的大吉之象。

经梁王意图谋反被捕入狱，北境换由宁亲王镇守。

与他一同下狱的除了他在北疆的亲信，还有李序。

叮咚，叮咚。

铁链与铁栏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守卫带我到李序所在牢房的时候，他正在砸门与陆婵对峙。

一个面红耳赤、狼狈不堪，一个从容不迫、淡定自若。

看见是我，李序眼前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隔着铁栏，他抓起我的衣袖，跪在地上恳求。

「阿姀，你救救我好不好。」

「一日夫妻百日恩，看在我们相伴过二十余年的份上。你放我走好不好？」

李序的头磕了一个又一个，而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后退一步狰开他的手。

我蹲在他面前，和他平视。

像十年前我们在扬州初见时他被人欺负躺在地上，我慌忙跑去扶他那样。

「李序，我放过你，谁又来放过我啊?」

「姜家上百口人，你有放过他们吗？」

「陆婵呢？她的家人呢？」

「那么多无辜的百姓呢？你放过了任何人吗？」

「你不怕他们来索命么？」

「也对，你不怕，因为他们都死了。」

「但我和陆婵来了，代替所有因你而死的人，讨回公道。」

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我早已泪流满面。

但李序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还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我。

经过身体受刑和精神刺激，他早已疯疯癫癫，只是不停地呢喃「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而我拭去眼角的泪水，拉着陆婵转身离开，再不给他任何希冀。

「不好。」

永远不好，这恶果是你应得的。

13

元熙十六年，皇上下旨梁王及其参与叛乱的亲信全部斩杀，以儆效尤。

又在镇国公的建议下实施减租减息，休养生息制。

百姓大喜，再加上天降祥瑞，纷言:天佑我醴朝。

国师预言:此后数十年，只要无战乱，醴朝必能强于他国，再续百年昌盛。

14

李序被处死的那天，我和陆婵都去看了。

鲜血四溅，尘埃落定。

无数百姓围在断头台前拍手叫好，直言大快人心。

我为陆婵理好她被风吹乱的鬓发，祝贺她通过太医院选拔，即将成为醴朝百年来第一位女医官。

她知晓我将要去往北疆和宁亲王学武戍守边疆，便将自己熬夜研制的草药香囊赠于我，和我挥手告别。

「阿姀姐姐，保重。」

「保重。」

清风拂过，将所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尽数吹散。

骄阳下，我策马扬鞭而去。

奔赴充满希冀的明日。

番外陆婵

我不知道陆婵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往事剖开告诉我的。

但我却清晰的记得那一夜她强忍住哽咽时倔强又温柔。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婵轻叹一口气，声音像溪水泠泠流淌。

却叫出了那个让我做梦都会发抖的称谓。

「丞相夫人。」

我心下一颤，指尖死死抵住帕子。

风吹动草木，影子映在她的脸上，恰逢泪水滑落，如鬼魅一般。

「从前有个女孩，出生贵族世家，却不得父母宠爱。她才学平庸不好文墨，一心痴迷医术，在官家小姐里是最不起眼的存在，除了一幅皮囊。」

「可正因为这幅皮囊却给她招来了灭顶之灾。」

恐惧感迅速席卷全身，不光她，连同我也控制不住地战栗。

我想叫她不要说了，或许我都知道，可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陆婵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

她只是温柔地摇了摇头。

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十四岁的上元节，她被一位公子一眼看中。公子生得极为好看，还是新科探花，写得情诗也好听。她怎么能不心动呢？可是公子有自己的未婚妻，那是位极好的姑娘，会给穷人施粥，会不顾危险策马千里救她的心上人。所以，她不能插足别人的幸福。」

「十年光阴，她收到了一封又一封情书，却从未回应。公子见书信石沉大海，一次又一次来找她，得到的结果都是女子身体不好，闭门不见。」

许是同为女子默契吧，当下我便读懂了陆婵的潜台词。

其实哪里是身体不好呢？只是他已有佳人啊。

「二十年后，她早嫁作人妇，他却位极人臣。原以为这只是一桩年少风流往事，却没想对方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一夜之间，她的家人全部遇害，独留她一人在血泊中大哭。」

「公子就在这时候走了过来，笑着对她伸出手，满是鲜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