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混着丝绸摩擦的响声, 在一片浓黑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似是听到开门声,喘/息突然停了。
常少祖皱了下眉,没来得及点灯,凭着记忆匆匆朝衣橱走去。
快到衣橱边时, 脚下却忽然被什么软软的东西绊了一下, 他俯下身,借着微弱的光线, 依稀可见自己脚下踩的,居然是自己洗好的里衣。
不仅如此, 他顺着这抹白色往前, 直到衣橱门口,稀稀落落竟扔满了他的衣服,半敞开的衣橱门缝中还将落未落地夹了件。一派凌乱的景象,活像是进了贼。
尽管常少祖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依旧气得额角突突地跳。
他捡起衣服扔到床边,起身刚欲把这小畜生从衣橱里拎出来教训一顿, 背后突然毫无防备贴上了一具滚烫的躯体。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起了半起的身子,重心不稳, 往前踉跄了一步。膝盖撞在床沿,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一同摔在了柔软的床褥上。
身上压着百斤重的人,哪怕没摔地上,常少祖还是摔得头晕眼花。江不宜的下巴,硌在他的蝴蝶骨上,撞得他一阵生疼,倒吸了口凉气。
偏生做了错事的人不仅毫无察觉,双手还徘徊在他的腰际,挤着衣服缝隙往里探。热/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脊柱,哪怕隔着衣料,依旧能感受到温度。
江不宜委屈地快哭出来:“师尊,您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您怎能扔我一人在屋里,我等了您好久,好久……”
常少祖拍开他不安分的手,蹙起眉:“你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不应该,发烧,他怎么会没感觉?
江不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再次抱住常少祖蹭了蹭,喃喃道:“我热,全身都好热,好难受……”
常少祖又把他的手拽开:“热你便去冲凉,来我这儿撒什么欢!”
江不宜也皱起眉,执拗地把手又环上他的腰:“抱着师尊舒服。”
他说着,身体往上挪了又挪,直到鼻尖能够到他果露在外的脖颈,才停下。
再次感受到那物件,常少祖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手臂撑了撑床板,刚要把这色胆包天的畜生掀下床。
江不宜抱着他,却只是像小时候那样,用力嗅了嗅他的脖颈,头发,然后,十分孩子气地把脸颊贴在他的后脖颈,嘟囔着:“师尊香香……”
常少祖:“…………”
常少祖深吸一口气,翻身,手掌钳起这小畜生的双颊,竟被烫得指尖一紧。
江不宜脸颊被泪渍浸满,委委屈屈道:“疼,师尊我疼……”
“哪里疼?”
常少祖手上不自觉放轻了力道,手腕却猝不及防被包裹住,往下拉扯。
“下,下面,师尊摸摸……”
江不宜半阖着黑眸,眉心一蹙一蹙的。
常少祖顺着方向,还未碰到他身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手往后抽:“我知道了,放手!”
江不宜不放,执拗地抓着他的手往上贴。
“放手!”
江不宜被他这声吓得哆嗦了下,松了手,眼泪却一下子掉了出来;“师尊好凶……”
常少祖顺势将他甩开,力道不小,让他打了个滚撞在了床头。
常少祖飞快起身,眉心紧拧,脸色僵硬好似覆了层冰霜,细长的眼尾气得浮上一层浅浅的绯红。
他粗喘了两口气,心里乱糟糟的,只想喝杯凉茶缓解下心中烦躁。可刚迈出去一步,手臂一沉,江不宜整个人又飞快粘了上来,环住他的手臂。
“师尊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江不宜伏在床边,就这么一瞬不瞬望着他,泪珠从黑亮亮的眸子里滚落,生怕惹他厌烦似的,连哭泣都是克制的小声呜咽。
这副可怜的模样,好似常少祖才是欺负人的恶人。
常少祖咬了咬牙:“松手。”
江不宜摇头。
常少祖深吸一口气,他往前迈了一步,江不宜也紧跟着迈下床。常少祖往前迈两步,他也紧跟着迈两步。粘人的模样,似乎离了他就没法活了。
常少祖喝了茶坐在凳子上,江不宜竟紧跟着坐在了他的腿上,像小时候一样环住了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
“你……!”
江不宜抱紧了他,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嗓音低低地有些沙哑:“我难受,师尊,我难受,您先别凶我了……”
他呼出的热气都在灼人。
这模样着实不对。
常少祖皱起眉,回忆起最初的时候,可那时他对他的关注实在是少之又少,零星的记忆快要被时间磨没,只有后来在黑水沟的情景,记忆犹新。
印象中,每隔几个月,那畜生总会有一次弄得特别狠。
半夜里破门而入,纯黑色的大氅上还带有寒凉的风气和露水。
三天三夜,他像只发了情,不知疲倦的野兽,任他如何打也不停手,反而惩罚般,愈发粗/暴。
每次三日一过,两人总会落得满身的伤。最严重的一次,常少祖踹断了他的右小腿,当然他也没落得好,两只脚踝都脱了臼,肩膀还被咬了一口。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杀了他,只以为他腾蛇血脉,天生恶种,生性凶/淫。
但如今一想个中规律,那可不就是发了情?
小畜生当下状况,与那时有相同,也有不同。相同在两人都神志不清,全身滚烫,那物件总是挺起的,而不同在……
小畜生只知道难受,而不知如何纾解。
或许与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女子有关。
听他在耳边一遍遍低喃着难受,常少祖一时竟不知这到底是好是坏,眼神复杂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