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一楼走廊，高校长众人听着慕渊跟袁大头对话，大概明白其中原因。

“都是怀疑对象，为什么你们要把慕渊关起来，其他嫌疑人说没事就没事，你这是徇私舞弊，你就是害人，”吴秀梅再也忍不住怒火，大声呵斥。

“袁科长，我说几句，你的办案很有问题啊，我们抓小偷主要是证据，你调查慕渊有没有作案时间了吗？”

姜海波站出来质问道。

“我问了，他不说，”袁大头感知到了情势不利，说话都开始颤抖。

“我是懒得理你，”慕渊补了一刀。

“你，你怎么跟老师说话呢？”

袁大头要保持最后尊严。

“哼，昨晚我一直跟慕渊在一起，还有塔岭村的村长，要不要把我们都抓起来呀，”吴秀梅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孩，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大声说道。

“既然慕渊也检举别人，不如把这人叫过来，我亲自审问，应该不难查出真相，”姜警官决定请自上阵，破了这个奇案。

“谢谢姜警官了，不过不用这么麻烦，我相信赃物不会处理干净，我们现在就到耗子的宿舍搜查，肯定能找到线索。”

“好，这个方法好，丁主任，你去吧耗子控制住，我们去宿舍，”高校长命令道。

“高校长，其实小偷不止耗子一个人，还有一个，就是袁科长的儿子，袁征，”到了这个时候，慕渊不客气了。

“你胡说，你这是陷害，”袁大头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抽搐，他不知说了多少好话，才求着校长答应让儿子留校，做个实习老师，这下全完了。

校长办公室内，吴秀梅看着慕渊放下电话，急切问道，“编辑部有没有说什么时间寄来样刊，我都迫不及待了。”

“他们下月初有个特别版，应该过几天就能寄过来，我们这里距离燕京又不远，”慕渊微笑道。

“这期《诗刊》是我的，你还要给我签上名字。”

“没问题，我的就是你的，”慕渊突然压低声音道，“把我送给你都行，要不要也签上名字。”

“呸，刚放出就不正经，真该让袁大头多管你几天。”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高校长走了进来。

“高校长给我洗净了冤屈，我当然高兴，”慕渊急忙起身让开了校长椅。

“这都是你的功劳，还要谢谢你为学校抓了蛀虫，”高校长突然严肃道，“校党委决定，给袁老师记大过处分，只是他年底就要退休了，暂调到食堂工作，你们班主任李大顺调离原工作岗位，到实习厂任教导员，你们对两人处理决定有没有意见。”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高校长拿起电话，里面传出白朝明的声音，

“高校长，我麻烦你一件事，我有一个侄子在贵校读书，他不想住宿……”

事情告一段落，姜海波听说诗刊认可了慕渊的诗词很高兴，他叔叔一再要求慕渊给报纸投稿，慕渊满口答应下来，当场就把那天在海滩给吴秀梅朗诵的《海滨夜话》给了姜成，他们心中，慕渊已经成为天才。

第二天食堂吃完午饭，本来说好吴秀梅也要同去，可昨日事情闹得太大，两人关系似乎太暧昧，吴秀梅找了接口，慕渊独自骑车进入市区，

他先到了秦城百货商场，选了一条牛仔，虽没有后世的瘦体，穿在身上也显得干练修身，上衣选了一件黑夹克，前面拉链下摆收紧，很像后世的公务装。

公文包是标配，买，应该配个金丝眼镜，可他双眼视力加起来5.0，拿起一个蛤蟆镜照照镜子太浮夸，就买了一个跟电焊眼镜似的墨镜。

一身穿戴整齐，气质发生了质的变化，只是这双猪皮皮鞋掉了档次。

马上就要挣钱了，不差这个，买，一双乌黑瓦亮的三接头皮鞋穿在脚上，浑身气质再次提升，今天他要去谈第一项业务。

夹克三十，牛仔三十五，三接头牛皮皮鞋四十五，眼镜十元，总共干掉一百二，相当于职工两月工资。

慕渊不是心痛钱，就是觉得可惜，这么一身衣服只能穿一季，他坚信自己身高很快长起来，所以皮鞋选大了一号。

慕渊用夹克纸袋装上旧衣服，旧皮鞋放入新鞋盒，放入车筐直奔胶印厂。

胶印厂门口果然有个业务室，时间一点半，慕渊走了进去。

业务室内有一个长沙发，两张办公桌，桌后面坐着一男一女，男子年纪三十多岁，正在打着哈欠，好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两人看到慕渊迟疑片刻，不知对方路数，说是老板年纪不像，但穿衣打扮肯定不是普通人，对了，像是一名港台靓仔。

慕渊缓缓摘下墨镜，问道，

“我想做两万张广告页，能做吗？”

这时的彩色印刷都是胶印，彩色复印更是稀缺，成本高的吓人。

“当然可以，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慕渊，您怎么称呼？”

“我姓王名叫王建国，这位女同志姓崔。”

男子没敢小觑慕渊，这身新行头为他加到了满分，顺手掏出香烟。

“王经理，抽我的，”慕渊从公文包内掏出那包希尔顿进口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这烟有劲，好烟，”王建国堆笑接了慕渊香烟，

“你是哪个单位的？”

慕渊拿出上午自己画得草图，

“我叔是樱花饭店老板，就照这个格式排版，你看一下。”

“樱花饭店？”

男子接过纸张，就见上面醒目立体字“真的只需九元钱，好吃到停不下来，后面是一行加粗字体，只是小了一号，【海底捞自助火锅】

然后就是一个大铜锅，好像冒着热气，铜锅里面放着肉卷，大虾，螃蟹，海蛎子鲍鱼等。

铜锅下面是各色糕点，苹果西瓜。最后还有文案规则说明。

构图简单直接，在这个年代也不需太多花哨，一目了然。

“小兄弟，你这个广告页我看三色就行，两万张六百，彩色的话最少一千，你合计一下。”

“这个价格高了些，但能接受，我还要做一百本票据，还有条幅，室内kt板。”

“都可以做，只是这个kt板做不了，不仅我们做不了，国内都做不了，”王建国很专业，kt版是个新事物。

男子王建国慢慢踱步到门口，不经意四处瞅瞅，关上了屋门，请慕渊坐下后，低声道，

“小兄弟，你若是彩印只能在这里做，如果三色印我倒可以给你优惠，但是，你得把所有广告业务都给我。”

慕渊纳闷，“这不是正在谈吗，价格合适当然都给你。”

“小渊兄弟，不妨直说，我自家兄弟开了一个广告部，我意思是说这些业务，我们私下谈，要比这里优惠，价格给你做到最低。”

慕渊明白，这是公然在挖集体墙脚，他偷看了一眼旁边女同事，专心研究他的图稿，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谈，把事情定下来，尤其这个宣传页，十一要用。”

现在放开了不是，这钱谁有本事谁挣，私营经济说起来，不都是在跟国营抢饭吃。

“那好，你现在就过去，不远，出门右拐三百米，就看到了，远大广告部。”

这次接待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一看就是刚才那人的兄弟，一个模子出来的。

谈得很顺利，刚才说要两万张就是唬人谈价，实际需求三千张，不过以后肯定要有其他宣传，三色印价格讲到了三百元。

其他条幅，自助餐票本，包括室内海报，还有收款印章等物品，主要是做了新的门头，樱花两字必须去掉。

回到学校，下午课马上结束，慕渊偷偷回宿舍换回衣服，他可不想这么烧包让人看到，气质要慢慢释放。

来到教室，正好放学，他先找到张轩，问他回不回家，等会儿他还想用自行车。

张轩同学豪爽热情，如果上战场，就是胸口压手雷的那种战友。

“说啥呀，有事你就用，我一个月不回家我妈都不问，去吧去吧，”

简单两语就打发了慕渊，慕渊在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真诚。

张轩同学不是对自己，而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可惜好人薄命，后世他的爱人是名医生，参加援助非洲医疗团，不幸遇难，给重情重义的张轩沉重打击，抑郁十年，差点没有走出来，这一世一定想办法，挽救这个家庭，实在不行就用钞能力，他爱人出国也是为了筹钱给儿子买房。

“你小子可回来了，李大顺找你呢，我说你回宿舍了，你记住，千万别把我卖了。”

班长迎上来小声嘱咐道，“你快去吧，别让李大顺知道你下午旷课，我就完蛋了。”

班长不知道李大顺就要滚蛋了，可他找自己有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