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一夜秋雨把天空洗刷的清凉透彻，月华正在西山隐退，只留启明星悬挂天际。

慕渊推着自行车悄悄拉开了小门门闩，出门后又轻轻关上了小门，现在是凌晨四点五十，学校门卫还在梦中，而明叔要他五点到河东早市。

河东早市就在塔岭村村西，这里每个阴历一五是大集。

现在市场放开，自家杀猪宰羊都很平常，都是自家出品，价格比商铺便宜。

慕渊跟着白朝明买了不少东西，每家都给他做了介绍，慕渊一一记下名字。

“这里羊肉现在是一块八一斤，如果量大，你就到冷冻厂那个早市，蔬菜价格都差不多，就看谁家的质量好，”白朝明一路走一路说，一会儿就闻到一股海腥味。

“这些大多是本村渔民，凌晨收网的海鲜，好货大都拿到冷冻厂那边市场卖，所以这里的差一些，主要是大小不一，”白朝明耐心解释道。

不到一个小时，两人就买完了东西，有的欠账，少数现金，装在一辆三轮车上，慕渊自告奋勇骑着三轮，返回饭店。

饭店没有人，两人把菜和肉整理放好，白朝明道，

“我先回家了，宋哲他们十点才来上班，到时让小言过来就中，你可以再睡会儿。”

白朝明对慕渊一点防备都没有，给了他一把后院钥匙，果断离开了。

慕渊看看手表，六点四十，

今早干活不少，但不是锻炼，不科学的劳动对身体没有好处，他需要长身体，每天晨练必须要有，这个点只能先吃饭后锻炼，效果可能差一点。

慕渊到樱花饭店买了鸡蛋油条，赶到食堂，看到梅姐在排队，跑了过去，

“梅姐，给我打份粥，我买了鸡蛋油条，不要买馒头了，”

慕渊本就不忌讳两人关系，现在梅姐说要演戏，两人就如一对恋人般说笑，散发出的暧昧犹如波涛，周围同学纷纷躲避。

孔武没来食堂，他的小弟杨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很想冲上来怒斥这对狗男女，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耻。

杨伟端着早饭回到宿舍，孔武正懒洋洋地看着大海，手中香烟然去大半，悄然掉落在地。

今天是他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明天八月十五放假，他就要离校返家了。

手续都已办妥，因为怕影响不好，他只能趁假期离校，现在这件事情只有他的两名小弟知道。

这时的学籍管理比较松，每年新生都有很多人后悔，向往大学，想退学回家补习，学校都是劝阻，所以成功退学者要么上面有人，要么有恒心。

杨伟把饭盒重重放在桌子上，孔武疑惑问道，

“怎么了，不想给我打饭还是吃炮仗了？”

“老大，你没见慕渊那嚣张样子，跟吴秀梅眉来眼去，彻底那个了，”杨伟忿忿道。

孔武不语，沉思片刻，“不可能，慕渊那小子不配，小梅也不会搞对象，她跟我解释过，最多就是认了个干弟弟。”

“哼，你还在给他说话，就怕干弟弟想着干姐姐。”

“嘭”的一声，饭盒掉落地板，三个馒头滚了一地。

操场内，从沙滩跑回来的慕渊正在玩单杠，先是手握单杠双腿下垂十秒，连做十次，然后双脚倒钩单杠脑袋向下倒垂，这是最近练习的绝招，今天只有自己一人，时间不敢太久。

他心中十秒倒计时，就看到一双皮鞋靠了过来，距离他两米处停下。

慕渊到了极限，可他好奇努力抬头看了一眼，

我靠，孔武，如果这时候搞偷袭，自己想自救驴打滚都不好使，只能是狗啃地了。

慕渊知道孔武怨念有多深，夺妻之恨，杀之方可解气，心中有些慌张，急忙躬身上浮。

这种倒挂金钟要得就是一口气，一口气上不来，只能找人帮忙，否则就是自由落体，下面浮沙早就踩成了硬地，就算双手撑地，也很容易受伤。

慕渊躬身没有摸到单杠，他知道完蛋了，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再次向上用力，双脚可能失力，那落下就可能摔成残疾。

慕渊稳住心神，全身力气集中双脚，他要想想，怎样才能最体面的方式落地。

“你是不是需要我的帮忙？”孔武看出了慕渊危机，语气中却带着揶揄。

“当然，还有三秒钟时间，用你的大脚做个肉垫我都感激不尽，”慕渊真诚邀请。

“好，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没问题，还有一秒。”慕渊做好了最坏打算，双手抱头闭上了眼睛。

慕渊双脚在慢慢张开，他的力气用尽，突然身体一轻，两个脚踝被一双大手抓住，

“你在追求秀梅是吗？”

孔武一米八五大个，现在几乎是倒提着慕渊。

“学长，你误会了，那天小梅姐被流氓调戏，我帮了她一次，她就认了我这个弟弟，”这话昨天说就是事实，现在则是谎言，善意的谎言就是善良，慕渊不介意做了好人。

“是吗，我听说你们在食堂你侬我侬很有意思？”孔武抖了抖，又把慕渊挂在了单杠上。

“那是嫉妒，我给梅姐买了油条鸡蛋，梅姐高兴，多笑了笑，肯定是有人挑拨，想要我俩火拼，你千万别上当。”

慕渊被放了下来，是被孔武拎着双腿放下来的，有些羞辱，慕渊忍了，这也算人家救他一次。

慕渊拍着身上沙土，他想报复一下，

“学长，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如此威武雄壮，何必一棵树吊死呢，趁年轻，不必为了一片绿叶舍弃整片森林，很不值得。”

孔武早已下了割舍决心，慕渊的讥讽变成了良药，犹如醍醐灌顶，心情豁然开朗，但他不想就此放过慕渊。

“都是男人，你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不过我警告你，你没有机会。”孔武心中嘲笑，吴秀梅有婚约你肯定不知道，还在做春秋梦。

“嗯……是吗，我很单纯，”慕渊不想跟他争，马上就要假戏真做了，走着瞧就是。

“我要走了，有些话想跟你说，今晚找个地方坐一下，你敢不敢来，”

“当然，是文斗还是武斗？”慕渊猜到了孔武心思，情敌之间的战斗，随时都会发生。

“你觉得怎样斗能赢我？”孔武没想到慕渊这么直接。

“我无所谓，反正就是陪你玩，”

“好，晚上六点樱花饭店，我只带两个人，不见不散，”少年的从容让孔武很是欣赏，机械学校第一猛也不是浪的虚名。

“你请客，不然我不去。”

慕渊回教室，刚走到教学楼下，皱涛递给他一封信，

“阿慕，你家来信。”

“谢谢，”慕渊接过，又听皱涛道，“还有两封慕春雪的挂号信，是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