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真的发现了什么。”钟琦自然自语。
他用袖子擦掉虫卵,此时,镜头外又发出了声响。
钟琦明显抖了两下,镜头重新抬起。
视频外,孟辞双腿屈起,双手捂嘴,瞪大眼睛:“卧槽……”
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孟辞此时的心情。
视频中,泥塑的头逐渐扭转,从正对窗户变成了正对钟琦。
然后,泥塑的嘴唇以诡异的角度慢慢咧开、上扬,露出一排排尖锐的、如动物白骨般的牙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钟琦尖叫,慌不择路。
骤然间,身后的泥塑活了过来,扑向钟琦。
镜头晃动,一切化为虚影,只有钟琦的脚步声和喘气声。
孟辞知道他在跑。
吭哧吭哧。
钟琦甩关大门,冲入村落,然而,他脚步停了。
“操他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钟琦是一个文雅的人,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不可能吐出脏字,但此时,只有脏话才能壮胆。
村落中,一栋栋房屋大门刚才还紧闭,如今却一扇扇敞开,屋内的灯光齐刷刷亮起,如一个个玩具娃娃的包装盒。每个门框内都站着一个泥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歪着脑袋凝视着钟琦。
“谁!你们是谁!”
“阿布!阿布!”
钟琦陷入疯狂,他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楚门的世界,明明没看见一个人影,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
那些泥塑人缓缓向他靠近,身上彩色颜料层层剥落,露出白花花一片如假牙般的虫卵。
他们哼唱一种听不懂的曲调,抑扬顿挫,如苍蝇在脑中嗡嗡,一瞬间,钟琦感觉自己大脑中似乎长了虫子,蠕动的白色蛆虫从他的眼框、鼻孔钻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哐当”
钟琦倒了,照相机在地上摔个粉碎。
镜头外,孟辞拍了拍自己胸膛:“如果不是他录下来,一定会怀疑自己精神病了吧。”
颜泽问:“那你为什么不觉得自己看见的是幻象,反而坚持‘我’已经死了?”
孟辞嫌弃地瞟了一眼颜泽:“我又没病,人体的第六感很厉害的。而且,还有第二种可能——我已经忘记自己经历了什么,所以san值早就处于不能再下降的阶段了,这个时候人类反而更容易相信自己。”
颜泽问:“还继续看吗?还是给你热点牛奶?”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孟辞抱怨。
“芝士蛋糕?”
“成交。”
孟辞躺在沙发上,翘着双腿。两人没有拉窗帘,大平层的落地窗外可以看见车水马龙的繁华街道,灯光闪烁,不远处商圈的霓虹灯折射在他们玻璃墙上,暧昧又旖旎。
孟辞随手翻动着颜泽的新写的书,问道:“咱俩是泷弋乡旅游的对吧,我记得你采风的时候也会记录。”
“回来的时候孑然一身。”颜泽双手一摊,“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能给我留条内裤还算是鬼有点良心。”
“如果他扒了你的内裤,我才会觉得变态。”孟辞翻个白眼。
关于泷弋乡采风的记忆很模糊,每当她努力回忆只有支离破碎的片段:热情的村民、很好喝的米酒,以及喊叫和发霉的房子。她的记忆没有断档,在她的脑海中,自己和颜泽乘坐车辆和马车到达泷弋,然后在热情款待中小住了一个礼拜,最后离开。记忆没有bug,她分不清从哪天起自己身边的颜泽换了一个人。
颜泽准备好牛奶:“还看吗,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不怕,梦境是潜意识的反应,我正好可以探究自己在想什么。”孟辞说。
准备好宵夜,两人准备大干一场。
打开日期0310的视频文件。
拍摄时间是上午,镜头开始是模模糊糊一片,应该是有手掌紧抓镜头。
“在这里……终于找到了,还好还有电,昨天的录像还在……”钟琦在嘀咕,转而他的语气变得惊恐起来,“这他妈的是哪,我昨晚怎么了……哦对,晕倒……我他妈的……”
钟琦一口气捯饬不上来,镜头再次放倒,冲着天花板。
头顶,木头拼接而成的屋顶上缀着大大小小的白色人脸,它们双目紧闭点缀在密密匝匝的黑色头发间。
头发铺面了整个天花板,只露出零星几处木头纹路,像野生藤蔓。
孟辞也吓了一跳,镜头内少说有一二十张脸,脸镶嵌在黑色头发形成的毛毡上,如点缀的破碎贝壳。
不过钟琦毕竟见多识广,很快就反应过来这不是真实的头颅:“面具……面具而已……”
他有178的身高,站在床上可以触摸到天花板。
这里的房间最高2米,可能是因为居民都身材矮小的原因。
通过触摸,钟琦知道面具是用某种皮质做的,类似于用猪皮熬出胶原蛋白做成胶,然后雕刻勾画。
他胆大又用指尖搓揉黑色头发,毛糙糙的,但不是工业粗制滥造的染色品。
钟琦揪断一根,用打火机点燃,再与自己的头发对比,味道并不类似,不是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也和羊毛衫之类的味道不同,看起来像是草制作而成的。
“怪了,什么鬼地方?”饶是钟琦,也对这里的民俗一无所知,甚至在与之距离相近的土山镇,都没有这些可怕的风俗。
仅存的录像
孟辞不得不佩服, 钟琦是一个勇于探索的人。
“我得去看看,哦对,”钟琦自言自语操作了一番,视频中断。
下一个文件, 画面又是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