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行,众人都觉得尘凡会有所悟。毕竟尘凡一切的行为都在他们的眼下。一次次的摔跤,一次次的被吓到,一次次的偷偷流眼泪却又一言不发的继续。他们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软弱,亦看到了坚强,看到了莽撞的逞能,也看到了心细的筹谋。他们有些自责,若非他们的一些功利行为,不至于让尘凡产生了错觉,而有了此一遭的受难。但结果而言,他们又觉得对尘凡甚好,因为此后,他们在尘凡身上看到了“勤勉”。可他们也深知所谓的“成功”其实只是偶然,每一段“成功”都难以复制。因为哪怕是孩子,但也是独一无二的。因材施教,方为正道。他们之间存在共性,但却亦有属于自己的特性,两者相合,才是一个健康的追求。
夏日,是生命的苦难,但却亦是生命的高歌。暴雨、狂风、洪水、干旱,无一不是对生命的摧折,活着,仿佛成为夏日唯一的期盼。
但生命自强不息,狂风撕裂它不折,洪水猛冲它不怕……
夏日,是生命的交响,是不息的欢歌。
夏日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好奇,穿过茂密的竹林,稀稀碎碎地落到了青石铺就小路上。清晨的竹林有些微凉,但尘凡却是满身大汗——他赤着膊,在竹林里“上蹿下跳”。脚步生风,拳风呼啸,晶莹的汗水不停地落下,流过他细腻白皙的肌肤。尘凡小小的身体上,却已能清晰地看见那象征着力量的肌肉,虽然微小,但也是持之以恒,辛勤锻炼的所得。
结束了一日的晨练,沐浴、早点后,尘凡便又投入了学习的大业之中。
秋日的确硕果累累,但夏日的瓜果也不输秋天。葡萄、西瓜、荔枝、香瓜、水蜜桃等等,瓜果香甜,数不胜数。炎炎晌午,尘凡最喜欢的,便是躺在葡萄架下,轻摇着小扇,在瓜果飘香中进入梦乡。随后,又要如火如荼的为“学习”大业添砖加瓦。但尘凡并不抵触,知识的学习,是来源于他对未知的好奇,好奇不灭,他就乐此不疲。
日常除了两点一线的学习和晨练外,尘凡的日子可谓颇为惬意。丛林探险、河边钓鱼、游乐外城……看田中的灵植在他和爷爷的悉心照顾下,茁壮成长,一天一个变化;看繁星铺满夜空,连着线,画分出一个又一个的模样。尘凡的内心很是充盈,每一天,都有他雀跃的身影,在那里大呼小叫:“爸爸”、“妈妈”、“爷爷”。一声比一声明亮,一声比一声亲切。他们听在耳中,化在心里。
几声不同嗓音却又饱含着相同爱意的祝贺声里,尘凡满了六岁。农历八月十五,尘凡的生辰。
尘凡像往常一般准时起床,开始以往的晨练。沐浴,早点。这次的早饭却有些不同,是一碗简简单单的面,但却胜在丰盛。青菜、牛肉、鸡肉、鸡蛋、手杆的面条,金色的清汤上漂浮着点点青翠,随着热气升腾,香气四溢了整个厨房。尘凡很是好奇,“为何独他一份”,父母皆笑言:“今日是你的生辰”。
“可生辰有什么不同吗?”尘凡看着面前香气四溢的面条,吞了吞口水,疑惑地问道。
“当然有啦。生辰,是为了纪念你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你每过一次生辰,便是你又长大了一岁。你不是总吵着要快些长大吗?过完这次,你便又离长大更进了一步!”刘珏温柔的声音环绕在尘凡耳边。
“那为什么你们不吃这个呢?”尘凡又吞了口口水。
“那是专属于你的,今日你是寿星,吃了这个面,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刘珏摸摸尘凡的头,声音依旧温柔。
“那我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吃过啊?”尘凡对于美食,可谓记忆犹新。除了这次,他并未见过其他的时候有什么不一样。
刘珏顿了一下,随后微笑地解释道:“爸爸、妈妈已经过了过生辰的年纪了。”
“难道生辰还过一次少一次嘛?长大就不能过了?”尘凡满脸疑惑。
“那倒不是,你想过多少次就过多少次。只要爸爸妈妈在,你想过,爸爸妈妈就给你过。”刘珏颇为慈爱地回道,还示意尘凡快些趁热吃。
“那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过生辰呢?”尘凡又回到了原先的问题,有些钻牛角尖的执拗。
“不喜欢吃?”,刘珏可说不出口,这可是她昨晚用灵果和上好的老母鸡炖了一夜,今早又早起折腾了许久才做的,怎会不好吃。只是她实在有些不知怎么回答,便只能思量着如何解释才能绝了尘凡一而再再而三的问题。
倒是一旁的姜云流有些无赖:“你不吃,就给我吃。这可是你母亲花了很长时间做的,我都没机会尝一尝呢!你小子倒好,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便探手向那装得满满当当的碗。
尘凡听闻,心中一动,原来父亲母亲也没尝过。看着姜云流一脸的不耐,他赶紧伸手护住眼前的大碗。
姜云流手臂碰了碰陷入思考的刘珏,一脸得逞地看着她。
谁知尘凡并没有立即开动,他跳下了桌子,又跑去洗了三个碗。刘珏心下猜到了什么,瞬间满脸的笑意,她对着姜云流轻挑柳眉,颇有些得意。姜云流自然也猜到了尘凡要做些什么,他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却是一阵的甜蜜。
“爸爸妈妈心领了,这是为你特意准备的,你自己吃吧。”刘珏站起身子,来到尘凡的身边,轻声细语,伸手就要把碗接过、放下。
但尘凡拒绝了刘珏的好意,他坚定道:“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要一起吃的。都没吃过,那大家一起吃嘛,又不是以后吃不到了,做什么要独吞呢,长寿面嘛,大家一起吃,一起平平安安、长长久久、健健康康的!”
刘珏见尘凡如此坚持,也没多说,便耐心的坐回了凳子,满脸欣慰地等待着尘凡的“分配”。儿子的心意,她自然不想辜负,哪怕是借花献佛,但有心才是难能可贵的!
尘凡数着碗里的肉片、蔬菜、鸡肉以及鸡蛋的数量,突然觉得有些难分,前两个倒是好分,一人一个便好,但是后两个一个数量为五,一个数量是一,这该如何均匀分配呢。尘凡一时陷入苦恼,纠结该如何取舍。
刘珏看着尘凡思索的模样,又看看了碗中多出来的一块鸡肉以及“特立独行”的鸡蛋,也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她轻笑:“凡儿,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是寿星,多吃些,我们这些便够了。”
尘凡也不过多纠结,点点头,随后便去找爷爷一起来吃。说来也巧,姜正清刚好从田中回来,背篓中还装了些采下的药草,一听尘凡来喊吃饭,瞬间便兴高采烈地应了声。待姜正清来到厨房时,看到众人皆在等他,心中有些怪异。环视一圈,仍觉有异,便问:“怎么,今日怎么改吃面了,也不多做些,尘凡还在长身体,怎么弄的这般少?”他看了尘凡面前的大碗,但其中汤水以及面条明显很少,显然不符平日尘凡的饭量。
刘珏微笑地解释道:“公爹,今日是凡儿生辰,原本我给他做了长寿面,结果他非要拉着我们一起吃,才如此这般的。”
姜正清一听,哈哈大笑,又有些歉然:“今日是凡儿生辰啊,我倒是忘了,抱歉啊,凡儿,你想要什么礼物啊,爷爷都给你弄!”
谁知尘凡却是一脸认真,随后很是好奇的来了一句:“爷爷,你过过生辰吗?”
“没有!这个在我那个时候还没时兴呢,现在流传开了,不过我也没那个心思。”姜正清摸着胡子,不作丝毫隐瞒。
“那就大家一起过嘛!”尘凡脱口便又是一句,显然已经猜到姜正清要说什么。
心意,挡不住风味的变差,但却是此时最好的调料。
“还有汤,我再做些吧。大家一起过!”
嘻嘻笑笑。
今日的尘凡没有了功课,只有家人一直的陪伴。带着甜甜的回忆,尘凡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带着渴望,希冀明日睁眼,亦如今日此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