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出声音,“是在骗我,对吗?述和,你……你不能,不能拿此事戏耍我,你——”
述和忽道:“不曾蒙骗。”
“你——”又有一口血涌上,沈衔玉微躬了身,再不见往日的气度,身形佝偻如一棵即将枯死的树,说话也慌不成句,“她在哪儿?如今在哪儿?人呢?她如今在哪儿!”
“我发现时,离她……还不到一个时辰,魂魄并未离远。”述和道,那张枯白的脸上乍现出无措的茫然,眼神恍惚不定,声音也渐渐低下去,恰如自语,“但找不到,何处都找不到。为何?魂魄不该离远,但为何找不到?不该如此,哪里都找过了,定是哪里出了错。”
而沈衔玉已发不出声音,腹部与身前翻搅着难忍的剧痛,残余的妖气还在烧灼着伤口。可心底的痛意更难忽视,也分不清是悔恨占多,还是慌惧更甚。
他尝试了不知多少回,才挤出问询:“躯壳……躯壳在哪里?”
述和的额心重重跳了两阵,忽反应过来这狐毒是沈衔玉的,说不定他也能知晓该如何解开。
再不犹豫,他转身便带着沈衔玉重入画境。
入画后,还没进画斋,他俩便听见一阵絮絮叨叨的低语:“仙师,您慢些走,弟子知晓仙师疲累,但一直躺在床上不好,稍微散会儿步了,再接着歇息,好不好?”
述和听见他低语的内容,一怔,心也重重一跳。
他倏然加快步子,一把推开房门。
可眼前景象并非他想的那般。
房中,沈见越搀扶着双目紧闭的池白榆,缓步走着。她的身上笼罩着淡淡的黑雾,显然是在被鬼气操控着行动。
而他用来搀扶她的左臂已经化成白骨,半掩在宽大的袍袖中。
述和脸色顿变,厉声斥道:“你做什么!”
沈见越抬起郁沉沉的脸,扫他一眼:“小声些,万一惊扰了仙师该如何是好?”
“你在此处发什么疯?还不放开!”述和登时化出长剑,疾步上前。
“别过来!”沈见越阴沉下脸,看向池白榆时,却又放松了神情,轻声说,“仙师暂歇一会儿,好吗?”
他将池白榆扶到了床榻上,再才看向述和,一副提防的警惕模样。
“你又来做什么,仙师此时不想见你,你——”他倏然住声,看向述和身后的人。
那人与他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容,只不过眸中无光,眼神也略有些涣散。
身上的白袍已经被血染透,扑鼻而来的血味须臾就充斥了整个画斋。
沈衔玉……
沈衔玉……
沈见越忽觉眼眶鼓鼓跳动了两下,在见着沈衔玉的刹那,被压下的记忆又再度翻涌而起。
仙师死了。
死在了狐毒下。
沈衔玉。
狐毒……
死了。
没有气息了——他探过,嗅过。
已经死了。
仙师,仙师……
死了吗?
谁?
……
像是爆发的孢子,无数繁杂的思绪轰然涌上他的脑中。
最终记起的,是池白榆倒在他眼前的景象。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易又倏忽地没了生息。
那双好不容易恢复清明的眸子,又一点点被洞黑侵染。
“为何?”他突然道,怔怔盯着那双灰败的眼眸,“为何你——总是这般。非要我,非要我被挫骨扬灰才行吗?”
心绞之下,沈衔玉连呼吸都算勉强。
但清楚沈见越为鬼魄,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走向失控,他强忍着,忍下慌急骇惧,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道:“见越,是兄长的错,待此事了了,不论性命又或其他,皆能拿去赔罪。先让我带走小池姑娘,替她看治,好吗?”
述和也在旁道:“眼下解毒为重。”
“解毒?”沈见越神情更冷,死盯着沈衔玉,“说出这话你不想笑吗?你在拿出那狐毒的时候,便不曾想过无药可解?”
尾音落下,他心中的怒意也在此时不受控地宣泄而出。地面拔生出无数鬼影,相继朝门口的两人扑去,所经之处的地面,皆被死气腐蚀得看不出原样。
述和紧蹙起眉,用妖气振开朝他扑来的鬼气。
而沈衔玉竟是避也不避,任由那死气扑涌进他的伤口,腐蚀出更多发黑的血。
他甚还往前迈着步,不死心地轻声道:“见越,你让我探一探她眼下的情况,好吗?不会死的,不会的……”
沈见越右手化出利剑,忽朝前攻去,将他二人逼出画斋。
霎时间,三人缠斗在一块儿。
沈见越执意将他二人赶走,沈衔玉不愿与他打,但为着近池白榆的身,只得拔剑以应。
述和心知狐毒无解,可又心存一丝希望,帮着沈衔玉挡开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