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天雷净身
“戏看够了？”言煜看着天君。
“言煜，你此番作为置战神於何地？”天君从宝座上走下。
看着天君道貌岸然的样子，言煜只觉恶心。
“战神并非是被我所迫才答应净化噬云的，战神是自愿为三界而牺牲的。”
“哦？自愿？那我便要问问了，我阿爹的条件是何？难道不是那张出现在你书房的婚书吗？可是天君是如何待我的？”
言煜将剑对着从寒心脏的位置，语气玩味地说道：“一剑穿心。后来生怕我会活着来揭发你，就让从寒将我扔进忘川，想让我被冤魂生吞活剥，魂飞魄散。”
“无中生有！”
言煜无所谓地道：“无中生有？随便吧，反正我今日也不是来找你要说法的。”
“那你是来......”
不等天君的话说完，言煜一脚踢飞从寒，冲向天君道：“是来取你命的。”
言煜动作极快，大殿内的众仙虽然反应过来，却被言煜用父神之力弹开。
天君慌乱之中用手挡住言煜的攻击，此举正合言煜心思。
碰到天君手掌的一瞬，言煜狡黠一笑道：“天地合而万物生，阴阳接而变化起，离！”
瞬间，两人周身气息翻涌，天君感觉身体内的五脏六腑正被言煜抽离，他皱眉想要远离言煜，可是手掌对接的地方吸力越来越大，无论他如何挣脱都挣不开。
“言煜！你这是作何？”
天君唤出护身法器，打向言煜，言煜使用父神之力形成屏障挡在前面。
天君感觉越来越乏力，二人之间翻涌的气息渐渐变成黑色，言煜双目紧闭忍耐着体内涌进邪念的不适，控制着父神之力将二人封在其中。
时间渐渐流逝，两人之间翻涌的气息慢慢地变回白色，言煜将天君推出封印，他痛苦地用苍烛支撑着自己，极力地控制着体内的邪念不让自己失控。
“我要天君之位，那必须是我的。”
“杀了他们就没人可以威胁到我了。”
脑中一声声地执念冲击着言煜的理智，就在言煜快要抑制不住失控时，元始天尊的润珠突然飞来，将他吸了进去。
元始天尊自云后出现收回润珠，看着虚弱地天君和被父神之力控制着的众仙，他无奈地叹息，将父神之力一同收进了润珠中。
“天翊。”
“元始天尊。”天君虚弱地应道。
“言煜已用禁术吸出你一身邪念，望你以后修身养性，早悟何是正确的为君之道。”
“是。”
“天君要如何处置言煜？他已经被恨意所控制。”从寒问道。
天尊看向他，不回答他，而是道：“省己再施人，你也好自为之。”
说完，天尊便带着言煜离开了九重天。
回到蓬莱，天尊将言煜丢到地上。
言煜周身气息开始浑浊，父神之力混杂着血气围绕着他。
“要除去你这一身血气，必须要忍受天雷十二道，并在灵塔内修炼七七四十九日。”
烨霖仙君赶到时，正好听到天尊的话，他楞在一旁。
元始天尊的一道天雷对於一位上神来讲就已经是半条命，十二道就算言煜都能挺下，可要是拖着刚刚挨过十二道天雷的身子进到灵塔内，断然是没命可活。
灵塔内有纯净的上古元灵守护，虽可净化元神中的浊息，但是元灵每净化一次，便要闯入仙体攻击一次元神，即使是身强体壮的仙者都未必能在塔内待上两天，这四十九日，委实是要言煜的命。
烨霖仙君想要为言煜求情，刚张口，言煜却答道：“不如就把我关在塔内，直至血气完全消失吧。”
烨霖仙君慌道：“言煜仙君可要三思！有命在，无论何事尚且有挽回的馀地，若是无命，何事都是空谈。”
“我意已决，烨霖仙君莫要相劝。”
元始天尊点头道：“好。”
他擡手一挥，脚下便升起云雾，云雾慢慢将言煜包起，而后带着二人升起，向着祈灵岛的方向飞去。
元始天尊临走前嘱咐烨霖仙君道：“蓬莱结界先关着，等他进了灵塔再开。你去取灵塔。”
飞至祈灵谷，
云雾散去，言煜站起身，眼神坚毅地看着元始天尊。
元始天尊闭着眼睛，并未瞧他一眼，也未问他是否准备好，放於膝上的手未动，只稍稍擡起食指后又轻轻放下。
天空突然昏暗，言煜擡头，风云骤变，原本白色的云渐渐旋转，凝聚在一起形成黑紫色的漩涡，漩涡中心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暗。
漩涡内，白紫色的电光闪过，言煜闭上眼，突然想起，落葵绑裹头香的样子。
“咔”地一声，一道天雷落下，打在言煜的身上。
当元始天尊第五次落下食指，言煜终於撑不住，随着天雷的降下跪在了地上。
元始天尊睁开眼睛问他：“你可知，这四海八荒因为你的一己之念，死了多少生灵？横尸遍地多少？”
言煜咬牙道：“言煜知道。”
“你可有悔？”
“言煜无悔。”
“咔，咔”连着两道天雷劈下。
“既然无悔，何须再消除血气？不如放你去荒芜同四凶兽一同被封印在枯岩巨冰之中！”
“。。。。。。”言煜沈默半晌，等身上的痛意消散几分才缓缓张口虚弱地道：“荒芜曾经可是祥瑞之地。”
“这四海八荒，何曾有人待我麒麟一族公平？我族自上古时期便是瑞兽，护着凡间苍生，护着四海八荒仙灵，护着九重天的王权，可谁护过我族？镇守着荒芜的四大凶兽，天族之人却因争夺天君之位而将凶兽放出，让其残害我族。凶兽联合屠杀我族之时，何人曾施以援手过？”
“我阿爹，被封为第一战神，手上为这天下太平染上厚重的鲜血，背上为九重天的安宁留下无数疤痕，却要忍受天族的忌惮，即便如此依然坚守着和父神的约定，可换来的结果是何？”
沈默半晌，言煜恨道。
“我生於祥瑞，见过祥瑞之地更名为荒芜，见过我族之人为护我，一个一个倒在我的脚下，若不是父神提前出关，这世间早就没了麒麟瑞兽。站立在族人的血泊之中，你让我如何不怨如何不恨？！我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我阿爹阿娘，更不是因我一己之念而消散的生灵，是我麒麟一族的全部血债！”
话锋一转，言煜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温柔下来。
“我无悔。只是，看到往昔之景中的阿爹，我便没有办法再去做伤害三界的事情。因为这是阿爹曾经拼命守护的东西.......落葵梦艺痛苦时说要替九重天还债，那好，我便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还。”
天尊看他：“你是何时想起祥瑞之地的？”
“父神山，天君一剑破了父神的封印。”
天尊不再言语，第十二道天雷落下，言煜昏死了过去，刚到祈灵谷的烨霖仙君见此跑过去接住了他。
烨霖探了谈言煜鼻息，心中念叨着：还好，命还在。
“天尊，还放他进塔吗？”
见天尊不答话，烨霖为言煜求情道：“天尊，不如让他在这祈灵谷内静修，让他想想净化噬云的法子，将功抵过。若是真的让他进灵塔，恐怕，这世间当真再无麒麟瑞兽了，那噬云便再也无人能控了。”
“烨霖，他本是纯善的孩子，走到这步，当真是被恨意迷了心智吗？”
烨霖仙君知道天尊在问何，若不是天君数次相逼，未曾给言煜留过一条生路，又怎会有今日？
“烨霖知道天尊您对他甚是宠爱，更是给予厚望。但，烨霖说句不该说的，若是换做烨霖，恐怕早就搅得这四海八荒无一宁静之地，可是，他从未打扰过蓬莱和凡间，一心针对的只有九重天而已。”
“唤白筠来。”
烨霖仙君点头：“这，灵塔？”
“等他醒来，再把他关进去。”
烨霖仙君松了一口气，天尊还是心疼言煜的。
从凌华镜中看到这，大殿中的所有仙者都在惊叹言煜的身世，但我已经无暇再去考虑其他。
我的父君突然变成了祖父，还是杀害我阿娘阿爹的凶手。我一时不知应当作何情绪才能消除心中的痛感和震惊。
我不想相信，看着身边的凌寒，想要确认又希望他否认地问道：“所以，你不是我二哥，应当是我......舅舅？”
凌寒沈默一下，点了点头。
我绝望地闭上双眼，泪水奔涌而下。
殿内安静了下去，我突然站起，歇斯底里地冲向天君。
“为何？为何？！为何要认我为女？为何要编制一个美梦给我？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的亲生父母和弟弟？只因他们威胁到了你的天君之位，那与狐族何干？又为何要对言烨战神一家赶尽杀绝？！从未有人想去抢你的天君之位，一切都是你的贪念，是你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天君之位才会生出忌惮丶恐慌！”
天君听到我的话，面目狰狞。
“无人想争天君之位？那为何父神要元始天尊教导凝阳为君之道？”
我泣不成声，事到如今他还在执迷不悟，不知悔改，不省己过。
烨霖仙君起身拦下我，看着天君道：“既然天君还是不知自己错在何处，那烨霖便逾越帮天君回想一番。烨霖有一问。天年史籍记载天地秩序建立之初，父神念在你封印凶兽有功便将天君之位交於你，说明你已经得到了父神的肯定，那为何还要借刀杀人不仅残害麒麟一族，还要去冤枉巳蛇一族？”
“因为......因为父神将镇守凶兽的重任交给了麒麟一族。”
“仅是如此你便生出了忌惮，有了邪念，父神还如何能信你是位明君？若是没有麒麟之事，父神不会想将凝阳来蹚浑水，天君可曾想过这件事的因果？因究竟在哪？战神是父神最中意的人，可为何父神还是将天君之位给了你，天君可曾想过？”
听到战神，我突然明白了言煜离开前所说的话。
“九重天欠我的，那十二道风刃就算还了，从此恩怨两清。”
我心痛地捂住心口，弓腰跪坐在地，哀嚎出声。
那十二道风刃是他曾封印进元神内的我的记忆，关於他的所有记忆。
“啊！！！！”我痛苦地叫出声。
烨霖仙君见我如此，没有再去逼问天君，而是运气推向我，缓解我的痛苦。
我总是在见言煜的时候问他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现在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见过他，那个白衣温润的少年，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我痛苦地哀嚎着，凌华镜好似也感受到了我的情绪，镜内画面突然一转，转动到了西海龙宫。
龙王寿宴，
那是言煜清除血气后第一次出谷，他代表蓬莱出席寿宴，进到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便转向他。
他无视那些目光，淡然地行礼道：“舅舅，我代天尊来送贺礼。”
龙三殿下起身接过言煜的贺礼，西海龙王道：“往年都是烨霖仙君代天尊和你来，我还以为今年依旧见不到我的侄儿呢。身子好些了？”
言煜点头道谢：“已经无碍，多谢舅舅挂念。”
“此前，西海自身难保，无法顾及你和姐姐，已是十分自责，听闻你失踪后，西海也曾去找寻过.......呵，看我，今天是开心的日子，不提那些，如今你平安无事就好。”
“多谢舅舅，贺礼既已送到，言煜就先回蓬莱了。”
“不留下吃个饭再走？”
言煜行礼转身准备离开，一道清脆地女生响起。
“干爹爹，这位就是传闻中的言烨战神之子言煜吗？”
言煜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女生，清丽地面容，眼神中透着灵动。
西海龙王笑道：“正是。”
女子起身浅笑道：“那便是言煜表哥了？我是仙鹤一族的长公主，前不久刚刚被龙王收做干女儿。久仰大名。”
言煜不解地问道：“言煜不过蓬莱岛的散仙何来的大名？”
“若不是你，四海八荒的人还在九重天天君的威压之下无法喘气，你勇闯南天门之事传遍三界，如何不是大名？”
“多谢仙鹤公主赞誉，言煜受不起，言煜所作所为皆是出於私欲。”
“俗话说，论迹不论心，私欲也好，大义也罢，总归结果是好的不是吗？话说，言煜仙君可有婚配？”
宴会本就安静，这一瞬更加针落可闻。
“并未婚配。”言煜淡淡地声音响起。
仙鹤公主笑道：“那言煜仙君觉得与我仙鹤一族联姻如何？”
听到这话，言煜转身直视仙鹤公主，眼神深邃地道：“多谢公主擡爱，言煜虽无婚配，但已有心悦之人，恐怕配不上仙鹤公主如此纯善之心，言煜告辞。”
看着转身离开的言煜，仙鹤公主试探地问道：“你的心悦之人可是曾与你有过婚约的九重天六殿下？”
言煜脚步顿了一下，留下了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不是，言煜心中之人从不是九重天六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