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万年等待
《天界史记》记载：自盘古开天地父神建立秩序后，四海八荒皆在天界管辖之下。然，初代天君天翊陷入执念心生邪念，残害四海八荒各族类，因此天降大罚，噬云由此诞生。麒麟少君主揭露天翊暴行，以自身半心锻造神器涤灵并入境净化噬云。天翊被元始天尊定罪后死於天雷地牢之中，凌寒二殿下接任天君之位。
新任天君重新建立天地秩序，妖界不再受天界管治，而是由青丘九尾狐族统领，魔界独立由魔族管治，自此三界鼎力分管四海八荒。
同时，九重天设置仙者飞升考察制度，只有历劫后经过南天门审查，身心皆善者才可入九重天为仙。
言煜入境一万年后，三界格局的变化带来的异动渐渐平息，没落的九尾狐族在白筠和赤鏖的努力下重新获得妖族的认可，二人重回帝位。
我坐在观星崖上看着脚下的小狐狸们跑来跑去地乱窜，突然想起第一次来青丘时那片过膝的草地，白筠跑在里面根本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条“长蛇”游在其中的样子，不由地笑出了声。
“姐姐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笑得这么开心。”
我转头，白筠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瓶桃花酿。
“你那边忙完了？”
白筠点头道：“嗯，凌寒已经回去了。”
“两族友好和谐丶互帮互助是口头上的还是要签订协议？”
“口头。但他毕竟是你我的舅舅，九重天和狐族还是有着血缘关系在的，再者凌寒也是位好的君主倒是不需要担心什么。”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倒是成熟了不少，真的有帝王之气了。”
白筠叹气：“不然呢？赤鏖哥每日只知绕着之遥公主转，除非大事他绝不插手，事事都要交於我去处理。”
“噗。”
“你不心疼你弟弟就算了，还要笑？”
“我怎么没有心疼你，不心疼你还会陪你喝酒吗？”
白筠撇嘴，我看着天上的圆月：“明日你还有事吗？我要去虚无之地检查四凶兽的封印，如果没事的话倒是可以跟着我出去散散心。”
白筠叹气，一口喝光手中的酒道：“东海要来谈联姻的事。”
我挑眉，坏笑道：“哟~那我只能遗憾地自己出去玩了。”
四海八荒最新的八卦就是欢喜冤家白帝和东海五公主的婚事了，两人从九重天的百花大赏相识，第一次见面就吵了起来，一个说一个没有君子之气度，一个说另一个没有淑女之温婉。两人虽然都对彼此没有好感，但是东海想和青丘联姻，狐族长老们也有很大的意向。
我把空酒瓶塞到白筠的手中，起身半提醒道：“你若真不喜五公主拒绝便是，如今九尾狐族在妖族的威望都是你和赤鏖打出来的，又怎会需要联姻来巩固，如此也不算耽误人家五公主。不过作为姐姐我还是要提醒你的，看清自己的心再做决定，可别到时追妻忘川河哦。”
白筠红透了脸：“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野蛮的人！”
我耸肩：“反正又不是我的婚事，你自己考虑呗，天晚了要回去睡了。你也早日安歇。”
翌日，我到虚无的时候凌寒已经在那不知多久了，青鸾火凤站立在他身后，见到我他倒是不意外。
“许久不见，听说你每年都会来，是不放心蛇巳？”
一万年前天尊曾让司命给蛇巳传诏，事后我们才知道那是赦免诏，赦免蛇巳残害凡人的罪，交换条件是蛇巳必须作为镇守人看管虚无的封印。
我摇头：“许久不见啊舅舅。只是想来看看，闲着也无事，一直待在青丘还无聊。”
凌寒浅笑：“哦？难道不是来这就有借口去蓬莱了吗？”
被他戳中心思，我僵住。
“封印没出问题，两位可以走了吗？”
蛇巳的声音传来，我找到救命稻草般地转身道：“呵呵，没想到你还挺认真负责的。”
蛇巳的眼神像是在看蠢货的眼神，每次见他如此看我，我都想给他两拳。
只见他指了指远处的那柄巨剑道：“就算没有元始天尊的诏令，看在那柄剑的份上，我也会把这看好。”
远处的苍烛发着微光，不停地吸收着瘴气。
我看到苍烛的瞬间有些感伤，在那之后过去多久了呢？好像昨日还是人间的烟火香气，但是每日等待的煎熬告诉我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我转身给凌寒行礼：“落葵还有事，就先走了，改日再去九重天给舅舅问好。”
“过几日的百花大赏若是无事便来吧，许久未有完整的家宴了。”
我顿住脚步，在那之后我从未回过九重天，就好像不回那里我就未和九重天有过关联一样。我深知这只是一种自我逃避和自我安慰。
“若是长虹在那之前回来我会带她去，顺便帮她修补元神。”
凌寒浅笑，点了点头。
如凌寒所说，去过虚无我才有借口去蓬莱。我像每年那般，带着桃花酿假装公事公办地跟元始天尊报告着虚无和承岷山的情况。本来这是蛇巳应该做的事情，但他从未来过，我便主动承担了这份差事。
元始天尊点头，像往常一样带着我去了祈灵谷。灼华爷爷见我们来，抖动枝叶露出涤灵。接着涤灵慢慢胀大，直到一人高时停止。言煜沈睡在其中，一开始的他是麒麟真身，然后是稚嫩孩童，孩童慢慢地长大，今年的他是翩翩少年，就像在西海第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吱呀”屋门打开，白芨前辈和言烨战神走出来。
白芨前辈浅笑着走来挽着我道：“又来看言煜啦？”
我红着脸点头：“刚去过虚无。”
白芨前辈点头道：“我懂我懂。”
“您和战神的身体可好些了？”
“我是全好了，就是我相公和噬云待的时候长了些，有些邪气还未清除干净。这也导致我还要在这待许久才能出去，若是落葵你能来陪陪我还能解解闷。”
我不敢直视白芨前辈热情的眼睛，更害怕面对对我毫无怨言的他们，只能借口说道：“妖界的情况刚稳定一些，白筠那还有些忙不过来，等一切都处理好了，我再来。”
“妖界战乱平了？”一直未说话的言烨战神开口问道。
烨霖仙君接话道：“何止是平了，白筠和赤鏖已经继承了白帝和赤帝的帝位，昨日凌寒天君刚去祝贺。”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干儿子。此等让人高兴的大事，烨霖仙君下次就第一时间过来告知我嘛，正好，我看你手中拿着桃花酿进来喝两杯，还有天尊，许久未和你下棋了，来一盘？”
白芨给了言烨一个赞赏的眼神。
三人进屋后，白芨前辈拉着我走到涤灵面前，慈爱地看着言煜道：“这一年又一年，看着他在涤灵中的变化就像重新回顾了一次他从小到大的时光。”
“落葵姑娘，你觉得煜儿还要多久才会睡醒呢？”
我沈默不语，白芨前辈看着我脸上悲伤的神情，浅笑道：“其实并不是青丘事务繁忙来不了，而是你不想来陪我吧？”
我摇头急道：“不是不想，我只是......”
“只是不知如何面对我和言烨？”她抓起我的双手，握在她的双手中道：“伤害我们的从来不是你，也并不是因为你，为何你要对我们愧疚呢？”
“我，他终究是我祖父，我只是觉得九重天终究是亏欠你们的，而且在凡间若不是我要去多管闲事又怎么会让你们暴露了位置。”
“我和言烨一开始就打算要去处理噬云的，在游玩结束之后。而且我和他化身白玉净化噬云也并不是天翊的强迫，我们是自愿的，当然我们的交换条件是要他放过言煜他们，虽然天翊没有做到，但这一切并不是因为你才发生的。”
我有一瞬间的错愕：“自愿的？”
白芨前辈擦掉我的眼泪：“我们从见到噬云开始就知道那不是谁都可以处理的，青丘的时光是我们任性的拖延。言烨是谁呀？四海八荒第一战神。我也不差的呀，我是灵宝天尊最得意的最宠爱的小徒弟，我们怎会弃四海八荒而不顾呢？”
“我......”
我气自己的小家子气，气自己完全忽略了白芨前辈和言烨战神心中的义，气自己就因为自己心中的别扭忽略了白芨前辈一直的安慰。
白芨前辈浅笑，温柔又有力量。
“常来看看吧，总觉得你常来的话，他会醒来的快些。下次来要带着白筠和赤鏖一起哦。”
我点头：“谢谢白芨前辈。”
“煜儿曾和我说你好钻牛角尖，现在看来还真是。落葵，心结不是别人加诸於你的，而是你自己要困住你自己。不说这个了，我们从烨霖仙君那听说，在我们醒之前都是你在照顾我们的？”
我点头：“明明已经拜托烨霖仙君要保密的。”
“你呀，留下一起吃个饭？白筠那边我让鸾鸟传个信。”
我点头，白芨前辈握着我向屋子走去。一阵风吹过我和白芨前辈走过的草地，我突然转身。
“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
是错觉吧，好像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