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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言语成佳话

巧言语成佳话

赐婚一事经由几天的发酵,满上京已然沸沸扬扬,酒楼茶肆的汉子们好奇这齐王一见倾心的女子样貌如何倾城,当是何等女子才能引得齐王倾心不已,为她拒婚不娶,放言“我只心悦她一人。”

街头巷尾的婆娘们磕着瓜子议论上京城中女郎们的春闺梦里人又少了一位,顾五娘子的事迹成为小户女子中一段登上高枝的佳话,做梦都恨不得替顾蘅嫁了。

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闲话,道是齐王与这女子上巳节於畔水边初见,这几次畔水游湖之人更是络绎不绝,不知又促成了几段姻缘。

此刻层楼高起,曲折回环的相府内,白三娘心绪不定。白流徽入宫本是为着这桩十拿九稳的婚事,谁知当场被人揭开面皮。虽是强忍着不曾失态,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平日精心保养,修理得长长的指甲在那刻嵌入手心,此时摊开一双柔胰,留下的乌黑的掐痕被侍女小心地涂上伤药,十指连心得滋味她是体会到了,刺到心里的疼痛让她轻而易举便记起那日受到的羞辱。

齐王当真是好得很,莫非真以为自己世无其二,我白流徽非你不嫁吗?无非是太子与二皇子正妻之位牢固,且绝不可被废,我岂会执着於你。我要嫁便只嫁天下权柄最盛之人,世间男子大多庸碌,如何配我?

想她白流徽在上京儿郎中无往不利,提亲的媒人当真是踏破门槛,齐王油盐不进,纵然从前我百般示好,千种柔情,却视我为无物,这样的人如今说自己有了心悦之人,真是可笑之极。

“玉钗,去知会流珊一声,请她给顾家娘子们送一份帖子,请她们明日同游畔水河边,这已经是姻亲了,可不要生疏了才是。”

一名貌美的青衣侍女恭敬地退出去了,平日去六娘子那里跑腿传话的事情自有下面的小丫头去办,只是三娘子心绪不佳,又重视这事,玉钗自然万分上心,一刻不敢耽误的去向六娘子转告,白流珊自是无有不从。

海棠花的笺子送到顾萱手里时,她正在绣白七郎的中衣,时下贵女们出嫁要准备大量的绣件,自用或是见礼,也是象征着德容言工的一部分,但大多数人家都会悄悄地请人来做,刑氏心疼顾萱,便是请了绣珍阁的高手来做嫁衣,手帕和见礼的绣品,唯有婆母与郎君的衣物鞋袜须得顾萱亲自动手,方显诚意与敬重。

况且白七郎私下与她说过,“萱妹妹的绣帕独一无二,别人再不能比的。”她嫁得良人自也是心甘情愿为他做女红针线的。

顾萱瞥过海棠花笺末尾秀致的流珊二字,随手将帖子丢回秀玉手里,“秀玉姐姐把这花笺给三妹妹和五妹妹送去吧,上次太夫人大寿,是流珊妹妹招呼的她们,想来是投契了。我与四妹妹都是待嫁之人,就不好出门了。”

刑氏平日里为锻炼顾萱管家能力,大小事务都是顾萱先做决断的,再由刑氏把总关,帖子本就是刑氏让丫头送过来的,这种小事顾萱自己决断即可。

次日畔水河边众人相见,白六娘子亲昵地挽过顾蘅与顾芙,“我一直记挂着上回邀约之事,近来天气和旭,便想着与姐姐们游湖。我三姐姐听闻我邀顾家姐姐们游湖,想起上回一见,对两位姐姐印象极好,便要跟我们凑趣,还特意带了她小厨房里做的糕点,那可是宫里不外传的方子,咱们今天有口福啦。”

白流徽一身浅色云锦上衣配茜红金丝绣花石榴裙,一支金嵌珍珠红宝石发簪斜插髻上,在这阔野之中格外耀眼,她笑得随和,“是我不请自来冒昧了,今日特意带了家里的点心,不是我自夸,当真是人人道好,我才有如此自信。”

白流徽是典型的贵女出行,一应物什应有尽有,上好的绸缎铺作垫子,头上一顶双层花锦伞盖,就连所携茶具极为罕见,乃是一套粉色芙蓉石所做的花神杯,晶莹剔透,如梦似幻。白氏富贵可见一斑。

又打趣顾蘅“现在众人皆知,齐王殿下与顾妹妹在畔水边一见钟情,传为一段佳话,今日咱们就沾沾顾妹妹的喜气,也来畔水边瞧瞧。”

顾蘅装作害羞垂下头,心想着若我传为一段佳话,你白三娘怕是成了笑话了,指不定怎么恨我呢,今日这出怕不是鸿门宴。本来就不欲赴约,只是人家也传话了,既为姻亲自当走动,顾家门户不显,哪敢明着打白家的脸,只得和三姐姐收拾收拾出门。

白流珊借口游湖,硬是拉着顾芙逐渐走远。日头渐晒,白三娘与顾蘅在侍女们撑好的硕大的罗伞下相对而坐。

白流徽捏着一块白玉霜方糕,黛眉微蹙,看着顾蘅欲言又止,“上京众所周知,我白三娘欲嫁齐王。今日五娘子在此,我便说清楚此事,以免妹妹与齐王殿下生出龃龉。”

白流徽将视线柔和的放在顾蘅身上,似乎想从顾蘅神色里看出什么来,然而顾蘅面上既无惊讶也无好奇,仍旧是淡淡的。

当真是小觑了这顾五娘,白流徽自然是自傲且自矜的,多年来上京女子才貌无人可与她比肩,更遑论家世,大多女子见着她都是小心翼翼地讨好亦或恭敬谦卑,也有人站在阴暗里嫉妒她拥有的一切,然而这顾五娘没有其中任何一种情绪,好似她根本不在乎一样。

似乎打量够了顾蘅的神色,她才接着说,“如今我姑母居贵妃之位,二皇子与太子之间纵然兄弟情深,但是朝政之间何等残酷,底下的人自然都蠢蠢欲动,想为各自的主子效力。顾妹妹何等聪慧,定然知道……他日定数如何尚不可知。圣上欲让满朝文武齐心协力,唯有白家与太子一系联姻方可两厢保全……否则我一介小女子婚事如何天下皆知呢。”

白三娘泫然欲泣,想来也是,一段未谈成的婚事被众人当作茶馀饭后的谈资,世人只需道一句齐王风流,而白三娘却要承担女德有亏的名声,伤心自是难免的。

顾蘅与她立场不同,白三娘这般作态她也同情不了,“所以三娘子是被逼要嫁给齐王的?那三娘子何不请圣上赐婚呢?”齐王为了拒婚颇费心思,她如今不过是一枚挡婚的棋子罢了,纵然白三娘不嫁齐王,上京的好儿郎也是可着她挑拣的。她顾蘅却要被白大郎威逼胁迫。

“齐王心爱顾妹妹,自是不愿娶我的。我对殿下有敬佩,但无男女之情,我生在高门世家,齐王更是皇室之尊,享天下供奉,自当解君上之忧,我辈当以天下大义家族使命为己任,岂可拘泥於儿女之情。”

白三娘朝着她的贴身侍女玉钗轻轻点头,便从不远处挺着的马车里捧出一只红色描牡丹花纹的檀木妆奁,便是这箱子就价值不菲,打开来竟是三层的折叠盒子,每层铺着上好的锦缎,珍珠玉钏无数,宝石烁烁成堆。

白流徽柔声地蛊惑,“圣上爱惜齐王,但愿齐王自己能想明白圣上一片苦心,若五娘子能使齐王明白其中利害,圣上亦会对五娘子嘉奖。至於我,我只要齐王正妃之位,我不会阻碍五娘子与殿下的情意,我这么些年薄有资产可赠与顾妹妹,妹妹可愿意?妹妹只要答应劝说齐王,这些就是妹妹的,倘若成事,我另有重谢。”

顾蘅收回目光,一双流光熠熠的眸子似比白三娘妆奁里的稀世珍宝还要璀璨,“我一介闺阁女子,不懂朝政,也不知将来事情会如何发展。不知圣上是否亲口承诺三娘子,要三娘子嫁给齐王呢?想来若真是如三娘子所言,齐王殿下英明神武,自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他若不从,自有他的道理。”

目光不经意地撇过白三娘身后的枝影横斜的小树林,放高声音,“他生来便是天潢贵胄,十四岁却远赴齐地,一路平叛,救出普通百姓无数,以苍生为己任,驻守河西与武安侯成为北地中流砥柱,朝野尽知,殿下这小半生已然付出太多了,我希望娶妻之事他能自己做主一回。”

白三娘是上京出了名的才貌双全,除开家世的加持,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佳人,富贵堆里练出从容与傲然,眉目精细,肤白胜雪,此刻却被顾蘅三言两语刺激,神色覆杂,脸上戾气将欲显露,冷冷笑着“说得这样好听,却心口不一,齐王若是娶妻,只怕顾妹妹这样的美人也要哭碎心肝了。”

宫中至高无上的贵人她自然不能怎么样,忍之又忍,凭她顾五娘也敢羞辱她?也敢讽刺她是无媒无聘硬要倒贴齐王,她字字未提,却分明是这个意思。若顾五娘识相肯助她为齐王正妃倒也罢了,若是不肯......

“本王娶妻之事就不劳白娘子费心了。”一道清冷的男声从身后响起。“白娘子也不必为了本王耽误了大好年华,以免坏了白娘子清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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