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88
晚餐由程屿风一人操持，中途许屹想过去帮帮忙，全被程爷爷拦下了，问他会不会下棋丶喜不喜欢听广播丶爱不爱喝茶，总之……不肯往厨房放人。
“让他自己忙去吧，他高兴着呢，你来之前跟我念叨一堆你爱吃这个爱吃那个，给小风一点发挥空间。”程爷爷说，“你就陪老爷子下下军棋吧。”
偶尔许屹还是会往厨房看，但没离开过棋盘，他的各种棋牌都是跟爷爷学的，所以和程爷爷一起下棋也是很特别的体验。
两方各有输赢，没让步丶没黑手，程爷爷开心到不想吃饭，程屿风扬言要拔了花园所有植物移栽到山上去，这才把爷爷‘请’上饭桌。
“谁家孙子像你似的……”
花园里的娇花全是奶奶生前喜欢的四季品种，山上养不活，是爷爷的半条命根子。
好在晚餐丰盛丶色香味俱全，老爷子没怪罪孙子太久，随便吐槽两句便算完事儿。
桂花糖醋小排丶八宝鸡丶红烧蹄膀丶香煎凤尾鱼丶油焖大虾丶白灼芥兰丶油麦菜培根沙拉丶老醋蛰头丶酸辣瓜条……还有拼盘炸鸡柳丶炸无骨鸡腿肉丶炸薯条。
程爷爷满意孙子的手艺，可做得实在太多了，一盘量再小也十道呢……要不是顾及孙子男朋友在场，他非得好好说一说，不能浪费粮食丶不要做肯定会浪费的量。
程屿风完全懂老爷子心思，挑明了说：“放心爷爷，这不多，咱能吃完，最多明天早上再吃一顿。”
许屹默默往碗里扒肉扒菜，他本来不想暴露饭量的……
吃完还有长寿面……
按照程屿风以往过生日的习惯，先吃菜，后吃面，长寿面的卤会提前打好，但面要吃完菜才下锅。
这回许屹说什么都要自己去煮面，不能让程爷爷操心，也希望今日寿星可以歇一歇，煮面他还是可以的。
第一碗盛给程屿风，第二碗盛给程爷爷，第三碗留给自己。
“小风，许愿吧。”
程屿风听话双手合十，闭起眼睛默道了两分钟，再睁开时先挑一根面，不咬断。
“我许完了。”
程爷爷：“希望小风愿望成真，生日快乐。”
许屹：“生日快乐，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程屿风先对爷爷道谢，转头又对许屹问道：“真的吗？一定会实现？”
“真丶真的吧……”嘴上虽然说真的，但许屹心虚，他又不知道程屿风的愿望是什么，帮助实现愿望实属有心无力。
没人知道愿望内容，毕竟人们常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晚上三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主要是陪着程爷爷看晚间养生栏目。程屿风抢着坐‘c位’，挤在爷爷和许屹的中间，借着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昏暗灯光辅助，他可以偷偷捏捏男朋友的手丶勾他的手指玩。
节目一结束，老爷子就要去睡觉了，偌大的客厅只剩下程屿风和许屹两个人。
许屹觉得当下正适合和程屿风说一些心里话，顺便把戒指送出去。
程屿风打了个哈欠：“……以后你要常常叫我‘宝贝’。”
“哈？”
“帮我排敏。”
“……”许屹更听不懂了。
“昨天你叫我一回‘程宝贝’，我兴奋得半宿睡不着觉，还从床上摔下去了，你摸，就这里。”程屿风抓着许屹的手，放在自己的右肩，“可疼了。”
许屹不敢碰，擡起手：“现在还疼吗？”
“疼啊，要多多宝贝才能好。”
“……”
“你说你要是每天宝贝宝贝我，我至於听一次这么激动嘛，被迫熬夜……以后会有黑眼圈……变丑了……不好看了……你不要我了……恶性循环……”
“停停停！！”许屹阻止程屿风继续发散思维，避开右肩推他起身，“困了快去洗漱，早点睡觉，你丶你先去洗吧，我也去，睡前……有点儿话想跟你说。”
“说什么啊？”
“去洗漱。”
“哦……”
两人拉着手一起回房间，没管爷爷说什么，许屹既然不反对他当然要让男朋友跟自己住一个房间了。
乖乖听话洗漱，刷牙时都在乐，期待着男朋友会跟自己说些什么，一边刷牙一边哼小曲儿，也不怕把泡沫咽喉咙里。
刷完牙去外面的浴室冲澡，卧室独卫留给许屹用，自己风裹着浴衣回到卧室时人已经坐在床边等他了。
“要跟我说什么？”程屿风也坐床边，还扯了一下许屹的浴衣带子。
许屹重整浴衣，手伸进口袋捏着装有戒指的布袋，希望暗中借此小动作汲取一些力量和勇气，他说：“嗯……和你聊聊之前我说……我不清楚的……”
话题开始总是最难的，许屹把几天里想过的多种方案忘得一干二净。
“之前？不清楚？什么啊？”
“就是……我第一次去花山墅找你那天……我说……”
程屿风心里‘咯噔’一下，声音微抖：“……你说什么了？”
“可能你不记得了，也可能我……”许屹深吸一口气，“我说我一直不清楚喜欢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怎么判断是不是喜欢一个人，所以最开始冲动跑去你家送礼物丶告诉你下雪，的确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因为……”
话没说完便被程屿风打断。
“因为什么啊？”
“啊？”许屹楞了，怎么感觉程屿风情绪突然变了？
“因为什么！”
“我……”
除了刚进入小屋录制综艺的一段时间闹过别扭外，程屿风从来没对许屹发过脾气丶讲过重话，声音大一点点的话都是没有的，许屹仿佛没见过眼前这个人，压抑丶敏感。
……他怎么了？
“我说过别跟我试，没有试试这一说，之前没想清楚，现在想清楚了是吗？你试够了是吗？”
“我……”
“许屹，你不能过个生日就不要我了……”
“我……”
程屿风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听见‘冲动’丶‘试试’吓都吓死了，空掉半条血槽，眼睛一下就红了：“你不能这么狠，陪我过完生日现在告诉我你想清楚了不试了是吗？我说了我不试！！”
“不是……”许屹没机会解释，他甚至说不出第三个字。
“为什么非得是今天啊……”
好不容易等到半句空档，许屹赶紧挤进去，失笑道：“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我不听！！”
“……”
“现在这样不好吗？你就继续不清楚不行吗！你继续装也不行吗！继续试……不行吗？”程屿风突然哽住了，眼眶漫上热意，咬紧牙关。
许屹拒绝得很干脆：“我不试。”
程屿风：“你……你一直不清楚也没关系的……我……”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有关系。”
“……”求你了，别说……
“我不想试，只来真的。”
岸边垂死的人泡在泥水潭里拼命挣扎，脸丶面子什么都可以不要，有人轻易能将他推入万劫不覆丶寒冷透骨的深渊，也能随手在他手边撒一捧种子种下稻草。
程屿风脑子一片混沌，闻言眼神明明灭灭闪烁着，他可能听错了，又好像……没听懂？
许屹松了一口气，终於能好好告诉程屿风了：“最开始的确抱着试试的态度，我当时甚至不清楚是不是因为你做饭好吃才舍不得放下。琢磨不清楚自己想法丶不知道如何回应你的表白，觉得不回应不好，回应又做不到坚定拒绝，所以决定试试。”
“……”
“可你不让我试试。”
“……”
“答应你的时候我心里挺虚，感觉自己是渣男，太不负责任。但是和你在一起这些天……我非常幸福丶满足，生活里多了一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麻烦啊。”
程屿风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脏怦怦地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许屹继续说：“有人磕你和别人的cp我不高兴，除我以外你和其他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走得近我不高兴，见不到你不高兴，好像很容易不高兴，却不缺安全感。不高兴只是几秒钟的事，反正你眼里心里只有我，对吧？”
程屿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了，楞楞点头。
“嗯，这样我就又高兴了。”许屹拿出藏在浴衣里的两只布袋，“今天就是想告诉你，我现在也没想明白在一起之前对你的喜欢有多少丶是不是喜欢，但我能肯定地说现在，我是喜欢你的，很喜欢。”
“……”
“我喜欢你，程屿风。”
许屹开始解布袋双扣，准备把生日礼物送给程屿风，然而手指连戒指都没碰到就被人扑倒了。
程屿风将许屹压在身下，堵住嘴巴，这还是第一次吻得这么凶，口腔里似乎有一股血的腥甜，不知道来自於谁。
视线模糊丶缺氧丶喘不上气……许屹这一次没有推开程屿风，全部由着他来，直到他哑着嗓子问自己真的假的？
许屹答：“真的。”
黑暗中程屿风背着光，无法被人看见脸上的神情，但身体是诚实的，许屹也感觉到了。
“要继续吗？”
程屿风不敢回答。
许屹：“标记我吧。”
“！”
时间仿佛有一段短暂的停顿，许屹没等来想象中的下一步，他被程屿风打横抱起，一声不吭往屋外走，走到空地又换位置将他扛在肩上。
许屹的视线距离地面越来越远……嗯？
他进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院里大树上还有一座树屋？
树屋不比泥瓦建筑精细，全屋木制，开门时会有比院大门更粗涩的声响，下一秒许屹被‘扔’到了床上。
“秘密基地。”程屿风告诉他，“在这儿，你叫多大声都没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