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她身后有拳头握得嘎吱响的声音，表达着拳头主人的愤怒。
台下众人更像站在戏台之上，百态皆有。
柳不言还没有发话，裴山率先轻咳一声，“沈桃，你与家人的私人恩怨与我儿有什么干系？”
他脸色略有不虞，“老境主，您说呢？”
沈桃笑都懒得笑一下，对柳不言来说，裴山什么都不算，甚至到了最后，他或许会发现与柳不言合作是他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他此时已经问到柳不言面前，柳不言根本看都没看他一眼，只瞥一眼面前摇了摇的那东西，随后对沈桃道：“东西我都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你能想通便好。”
话语中没有明说是否要答应沈桃的要求。
沈桃直接逼问：“我要裴厌与柳瞻。”
台下兽境弟子哄闹起来。
柳不言的脸色却好似并无什么特别，只是看着沈桃道：“他是你舅舅。”
沈桃耸耸肩，“他杀了我娘，总得赔条命的。”
她声音轻轻的，言语并不严肃却也并不像在开玩笑，她似乎一直也没打算要放过裴厌与柳瞻，眼神就那么淡淡地看着柳不言，眼神中并无恐惧。
终归是被发现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但柳不言不敢赌。
他才被秦长风伤到要害，今日也摸不清她身后还有多少人，但今日他也必定做好了准备，有了先前她逃走那一遭，现在这里即便是苍蝇恐怕也难以逃得走。
老境主所在的地方，可随意开启兽境禁制，禁制一开，兽境的妖兽便绝无可能开启境门逃走，但这毕竟是在外界，若是妖皇亲自来，或许还有一丝可能。
但今日妖皇必定是不可能来的，即便是妖族知晓，妖皇也不可能来。
今日若当真打起来，她与老境主必有一死。
柳不言贪生怕死了一辈子，早前修为还不如现在的时候，连兽境大门都不敢出，又怎么会豁上性命。
沈桃心中大约有数。
裴山突然开口，向裴厌招手，“裴熹，过来。”
裴厌先是与沈桃对视一眼，沈桃挑起眼尾，尖锐的剑尖抵着他腰间，“去吧。”
裴厌垂下眼，“你不这样，我也不会去。”
他擡眼看向裴山，垂首道歉，“父亲，这是我欠她的，您不必管我。”他语气诚恳，眼神低垂着根本不敢看任何地方。
沈桃突然也觉得自己看不懂面前这个人。
从前可以，现在看不懂。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地位，即将重回仙云宗少宗主的位置，外加美人在怀，除却一早就知道沈桃不可能原谅他，难不成到此时此刻他还对自己的修为有所想法？
沈桃略略打量他一眼，却不料突然一只手挡住她看向裴厌的眼神。
微风向鼻尖吹来一丝熟悉的味道。
“别看他了。”
声音温温柔柔里带着些许无奈，所有人的注意力方才都被裴厌与裴山吸引，无人注意到观青是如何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沈桃转身看去，那双眉眼带着浅淡的笑意，嘴角微微勾着，脸色苍白还未恢覆血色，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松松垮垮的。
沈桃下意识将他拉到身后，挡在他与柳不言中间，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柳不言。
“你怎么来了？”
才过去一天多，他应该还在凤凰水镜养伤才是。
观青低垂眼睫，笑道，“听他们说你在问我，我就来见你了。”
沈桃眨眨眼，默默转过身面对着柳不言，却见柳不言对观青不甚感兴趣的模样，只对沈桃道：“希望你不要步你娘的后尘。”
从侧面可见，沈桃背在身后按着观青的那只手轻轻被观青握住。
“今日我来的目的与条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同意我们接着谈，不同意就到此为止。”
“老境主！”
柳奇带着一众兽境弟子跪了下来，柳奇声泪俱下，“父亲尸骨未寒，还请老境主为父亲做主！”
“沈桃向来与兽境作对，怎担得起老境主委托的重任？”
“她凭什么？”
兽境内部的矛盾和沈桃半点关系没有，她将力量聚集在短匕首上，擡起手准备刺向那棺木，下手的一瞬间却被一道力量死死擡着手。
两双眼睛互相对视着。
“凤凰蛋我为你准备好了，不要任性。”
沈桃嘴角冷冷一勾，骤然松开观青的手，直接转手向柳不言刺去，她动作向来迅速，但柳不言本身修为在她之上，即便身上伤势还未恢覆也并未将沈桃放在眼中，只以上位者的姿态躲避着沈桃的攻势。
观青蹙了蹙眉，方才沈桃冲上去之前捏了捏他的手心。
但他还是忍不住要上前帮忙，冲上前时，沈桃却忽然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观青连忙上前将她接住，再擡首时，柳不言正以剑指指着两人。
“音音，不要任性。”
他声音里似乎带不了任何的感情。
沈桃在观青怀中咬着牙起身，“我已经说了，我要裴厌与柳瞻。”
她说着便要再次冲上去，柳不言蹙眉，看了一眼裴厌的方向，又看看裴山，“他便是裴厌？”
进而又道，“可以，但阿瞻是你舅舅，家事我们私下来谈。”
沈桃推开观青，面上冷笑着似乎还是很不服气，她犹豫片刻，手还被观青紧紧握着，她看看四周，看看众人，看到各种眼神，所有人都以为她还在犹豫。
果不其然，随后便听沈桃：“不可以。”
她张开双翅，飞上高空，手中握着一柄小小的匕首，冷冷看着柳不言。
“柳瞻罪大恶极，怎么可能还会有馀地可以谈呢？”她与观青对了一个眼神，随后向柳不言俯冲而去。
观青与她配合，却不料柳奇与裴厌也是这么想的，他正欲冲上前时，两人不约而同将他拦了下来。
他身体受伤的一瞬间，一道强悍的妖力将整个仙云宗结界打开一个洞口。
一道境门出现在那裂口处，随后黑压压的一群东西自境门中涌出来，紧接着裂口越来越多，境门越开越多，老妖皇踏着虚空而来，双手负在身后轻飘飘地便将两人震退。
观青轻轻抹了一下嘴角，向老妖皇点了点头。
老妖皇懒得看他，而是迅速加入了沈桃与柳不言的战斗，大战一触即发，各大宗门长老宗主飞身加入。
不断涌入的妖兵与地面数万的修仙界弟子对峙。
沈桃蹙了蹙眉，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一些小宗门的弟子只顾着防备自己被妖族打到，在其中浑水摸鱼，根本不清楚今日怎么突然妖族还敢来犯。
沈桃也没有想到，老妖皇会亲自来。
可远远不止於此，境门不断还在增加，无数的妖兽涌进来，遮天蔽日飞在高空，如乌云盖日，世界都陷入一片阴影之中。
人族与妖族的大战突然触发，跟在最后的是凤凰一族。
沈桃也基本知晓了是什么情况。
阿妩站在云端，手中执着一柄火红的长枪，手中抱着两颗凤凰蛋，脸上笑得好看极了，“老东西，敢抢我凤凰水镜的东西。”
她冷笑一声，以火枪冲入战场。
唯一让沈桃感到安慰的便是秦长风听了她的话没有插手今天的事情，在不禁谷好好守着她娘亲。
却在偶然瞥眼间，发现一个躲在暗处暗中操作的人，两人视线对上那一瞬间，那人躲避了眼神。
沈桃却认出，那就是秦长风。
柳不言冷眼，即便被多人围攻，场面混乱不堪，他也丝毫不慌，镇静如常。
“音音，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沈桃眼神盯着他，告诉他：“我真的很讨厌音音这个名字。”
柳不言脸色渐渐苍白，沈桃本想借着今日这混乱的情况，便要将他逼出来，却没料到，柳不言无论如何也没有召唤魔族。
而是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选择了逃跑。
他打开兽境大门，自行逃走了，留下现场修仙界各大宗门与突然涌来的妖族混战。
沈桃犹豫片刻便要追上去，却被一只手拉住，观青冲她摇摇头，“来日方长。”
进了兽境就完全是柳不言的主场，不可能像在外界一般如此轻松便能打破他设下的阵法。
老妖皇转头加入妖族的战斗，秦长风见已经被发现，开始一边偷偷摸摸将不禁谷的妖族放进战场，一边观察沈桃的脸色。
偶然对上沈桃的视线，立马嘿嘿一笑。
柳瞻此时此刻也不敢再现身，众人都各自忙着之时，一个人影靠近沈桃与观青，一道黑色的门如同漩涡一般开在两人身后，将两人吸了进去。
沈桃清醒前听到的最后一道声音便是秦长风的嘶吼。
最后感受到的是观青在最后一刻将她紧紧抱住，以防与她分开。
脑袋如同撞在了大石头上，被砸得昏沈不堪，疼痛异常。
沈桃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在昏睡着，却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外界的声音，她听到周围很多听不懂的声音，也听到裴厌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语言。
脑子昏昏沈沈，她甚至呢个感受到有人强行将观青从她身下拉开，观青没有任何地反抗。
她听到裴厌道了一句，
“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