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陈子尧没想到这么半天，她就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他看着面前姑娘亮晶晶的眸子，终於开口: “见过。”
苏纯陡然睁大眼睛，焦急道: “在哪里”
陈子尧把臂弯处的睡衣塞到她怀里，迎着她殷切的目光，插科打诨道: “上辈子呗。”
这突如其来的土味情话，让她猝不及防。
苏纯撇嘴，稍垂眼睑。
陈子尧捏住她下巴尖: “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没说话。
“你要是真的见过我，会忘记我么”他突然这么问。
苏纯擡眼看他，浓密的眉被头发遮住几分，双眼皮褶皱深，鼻子高挺，轮廓分明立体，这张脸不管怎么描绘，都是皮相骨相绝佳的容貌。
放在人群中也足够突出，看一眼就不会忘记。
苏纯如果真的见过他，大概也是不会忘记的，人总是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她也不免落俗。
“不会。”
陈子尧松开手，揉了把她毛茸茸的发顶，说道: “别自己瞎想，没带别人回来过，卫生间有新牙刷和新杯子，有事给我发微信，我马上就过来。”
他说完轻轻带上房门。
这个问题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带过去。
苏纯换上睡衣，意外发现很合身，面料柔软贴身，像是照着她的尺寸量身定做。
……
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偌大的房间像是披上一层银纱，苏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搜寻着任何有关陈子尧的身影。
然而，她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记忆。
纷乱的思绪逐渐被困意缠绕，苏纯睫毛轻颤，慢慢阖上双眼，坠入梦境。
一夜好眠。
…………
次日转醒，炙人的阳光洒在苏纯肩膀处，她睁开眼，掀开被子，钻进卫生间里，洗手池上方凹槽处，摆放着新杯子和牙刷。
简单洗漱后，苏纯踩着拖鞋下楼，抽烟机启动发出嗡嗡声，陈子尧站在厨房，低垂着头，手里捏双筷子，筷尖夹着片培根，正往热锅里送。
培根接触到热油，冒出“滋滋”声，苏纯走到他背后站定，劲瘦的手腕灵活地将培根翻面，陈子尧头也没回，说道: “早饭马上就好，你等会儿。”
少年高瘦挺拔，睡衣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手臂线条，苏纯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逗弄的话语，心里像是被一根藤蔓缠住，刺麻心悸，她朝前几步，鞋尖抵住鞋根，擡起纤细双臂，搭在他腰间，十指交叉，缓慢收紧。
苏纯整个人贴在他后背，脸颊蹭着肩胛骨，少女绵软的胸脯覆压，陈子尧身体僵住，呼吸都变粗几分，他嗓音带点哑: “刚睡醒就撒娇”
她静默。
“坐着等，你这么抱着，我没办法做饭。”陈子尧握住她的手，低声哄人。 “热油会崩着你，听话。”
苏纯撤离身体，环住腰腹的手臂垂落，她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落座，手肘撑在光滑的桌面上，单手支撑下巴，盯着他看。
片刻后。
早餐被端上桌，简单又好看，黄灿灿的煎蛋卷着浓郁烟熏香气的培根肉，旁边还有两片抹上番茄酱的吐司，以及一杯牛奶。
色香味俱全。
“尝尝味道。”陈子尧把筷子递给她。
苏纯吃了口煎蛋，外煎里嫩，清淡爽口，她连连点头: “好吃。”
陈子尧立马露出笑容，像得到夸奖的小朋友。
两人面对面坐，安静吃完早饭。
……
吃完早餐，他们上楼换衣服，陈子尧下来时，苏纯规矩坐在沙发上，问他: “膝盖还疼么”
她担心他的伤，一天要问好几遍。
“还好，不太疼，不用担心。”陈子尧温声道。
苏纯点点头，舒了口气。
新鲜空气入肺，郊区不好打车，基本能住在这儿的，都是非富即贵，平常开私家车出行，不必打车，苏纯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望向陈子尧，问道: “我们怎么回去，可以叫车吗”
陈子尧把钥匙重新放回小箱子里，撂下一句话: “在这等我。”
苏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迷茫。
路口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阵引擎的轰鸣声，陈子尧骑着摩托车从远处飈过来，凛冽桀骜的眼神，黑衣黑裤，野痞十足，他停在苏纯面前，熄火，大长腿支在地上，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
苏纯看着凭空出现的黑色摩托，楞楞的抱着保温壶，走过去，陈子尧把一个小号的头盔戴在她头顶，给她调整好位置，扣上防雾双镜。
她的视线变灰暗，模糊不清，陈子尧下车，双手提着苏纯腋窝，把她抱上后座，苏纯惊呼声压在喉咙里，像个提线木偶，人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坐上摩托车。
头盔有隔音效果，陈子尧凑到她耳边，声音低沈: “抱紧我，不能松手，听懂点头。”
苏纯笨重地点头。
陈子尧利落套上头盔，跨上车，苏纯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宽阔脊背带来安全感，陈子尧戴好骑行手套，俯身拧油门，川崎飞速驶离，只留下一串尾气。
…………
到学校门口后，陈子尧停好车，摘掉头盔挂在车把手上，他再次把苏纯抱下来，她在陈子尧手里就跟个小猫崽似的，轻松不费力，苏纯脸有点热，陈子尧把她头盔摘下来，捋顺她散乱的发。
“你还会骑机车呀”苏纯虽然没坐过，但是她还是懂的。
陈子尧胳膊夹着头盔，有些得意，嗓音郎润: “你男朋友什么都会，以后你就等着享福吧。”
他笑起来，比阳光还要炙热，眉梢上挑，瞳孔又深又黑，忍不住的雀跃。
苏纯看着他这模样，也跟着笑起来，唇角弯起大大的弧度，酒窝若隐若现。
蓦地，响起一阵铃声，陈子尧从裤兜掏出手机，但没接，他对苏纯说: “你自己回宿舍，我有点事。”
苏纯从不过问，她点头，拿着保温壶，转身走进校园。
陈子尧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渐渐缩小，顺势靠在车身上，拧着眉头，接通电话。
/
苏纯回到宿舍，刚放下保温桶，卫琪马上凑过来，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林茵来我们学校交流研究，短时间内不走，听说要待两年呢。”
“嗯，挺好的，广纳贤才。”苏纯淡淡道，情绪没太大变化。
卫琪恨铁不成钢，拍了下她脑袋: “她可是冲着陈子尧来的，你可得有点危机感，别被人挖墙角。”
挖墙角
“应该不会吧，林茵长得那么漂亮，气质矜贵，一看就是家境优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吧”苏纯皱眉。
“那可不一定，他们做实验难免有接触，你别不当回事。”卫琪劝诫她。
苏纯点头，有点儿不是滋味。
要是真的有不可避免的肢体接触，她也拦不住啊，心想。
/
国庆假期来临。
大学生放了三天假，时间充足，可以去旅游。
苏纯惦记着那棵许愿树，於是她在九月三十号这天，给陈子尧发了条消息: [国庆节我们出去玩吗]
对面秒回: [行，你想去哪]
苏纯回: [南乡古镇吧。]
……
十月一当天，苏纯背着双肩包，站在学校门口等人，太阳毒辣刺眼，她擡起手臂遮挡阳光，眨眼间功夫，陈子尧插着兜，从远处走来，定睛一看，身后还跟着程也。
陈子尧站在她面前，把鸭舌帽盖在她头顶，阳光遮住大半，他说: “多个人呗，他给咱两提包。”
苏纯没什么意见。
“嘿，你别太过分哈，有了媳妇忘了兄弟，遭雷劈啊你。”程也骂骂咧咧控诉他。
陈子尧懒得搭理她，搂着苏纯径直朝大巴车走，上车后，他从包里拿出晕车贴，给她贴上，按着苏纯的脑袋，搁在颈窝处，低声说: “路途远，晕车贴不一定奏效，睡觉吧，到了叫你。”
人上满，大巴车启动。
苏纯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安然入睡。
……
睁开眼时，天色昏暗，苏纯擡起脑袋，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窗外路灯接连亮起，车影绰绰，驶向无尽远方。
“恶不恶心”陈子尧问。
苏纯摇头，嗓音轻柔: “快到了吗”
陈子尧低头看眼时间，声音低淡: “还有十分钟。”
这辆大巴车专门载游客，统一目的地都是南乡古镇，程也坐在后排，头戴耳机，睡得正香，她和陈子尧坐在一起，除了他们以外剩下的就是上班族。
分针转过。
大巴车停，陈子尧拎着苏纯的双肩包，喊了声程也，牵着苏纯的手下车，古镇气温偏低，晚风灌进衣领，激得人打寒颤。
陈子尧提前在手机上定好酒店，三人跟着手机导航顺利找到住处，他在软件上定的是一间大床房和双人房，抵达前台才被告知，只剩两间大床房，程也没什么问题，拿着房卡就上楼找房间。
这就意味着这次的三天之旅，他们要睡在同张床上，陈子尧眉眼压着不耐，不满意这家酒店的办事方式，假期是旅游旺季，房间全满，换酒店显然不太现实。
陈子尧在担心，他怕苏纯会不自在。
他总是想的很多，永远把她的感受放在首位。
苏纯也同样在思考，时间不长，她做好决定，伸手接过房卡，小声说: “谢谢。”
这次是苏纯带着陈子尧上楼，找到门牌号，她把房卡贴在机器上，木质门咔哒打开，苏纯手指摸索着墙壁，想找到壁灯，按开。
耳边突然一震，门被重重关上，苏纯指尖刚触碰到开关，还未来得及摁下。下一秒，她就被身后的男人推到墙上，陈子尧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固定住，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呼吸平稳，意味不明地问: “这么放心我”
苏纯完全动弹不得，在黑暗里她看不清陈子尧的脸，透过窗户缝隙里，溜进来的淡淡光亮，隐约可见一双幽深黑眸，在夜里像发着光，精准地锁住她的目光。
“放心什么”苏纯面上平静，心里却波涛汹涌。
陈子尧低低笑出声，松开禁锢住她手腕的力，将她扯进怀里，手掌贴上她的后脑，声音蛊惑: “不怕我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