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们之间不可能”
下午三点钟左右，萧彧轩开车送楚梓钰回了家。
一周没回去，楚梓钰家里跟往常一样干净。
欧式风格的装修，家具大多数都是奶油色为主，搭配着精致的浮雕，跟房子主人给人感觉一样温柔优雅。
除此之外，沙发上的垫子，餐桌上的桌布，在奶油色为主基调的家具上，都会出现低饱和度的蓝色与粉色的家具用品。
“随便坐，冰荔枝果汁可以么？”
楚梓钰从冷藏区中拿了两瓶荔枝果汁，拧开后递给萧彧轩一瓶。
“这房子真漂亮，装修选家具都是你一手操办的么？”
“是交给了一个国内的装修团队，很多想法是我在线上跟他们交流的，那会儿我正准备博士论文的答辩，比较忙。”
“你这么优秀，在国外那些年追求者不少吧？”
“还行吧，那会儿不想也没有太多精力去跟谁开展一段亲密关系。校服在我卧室里，我去给你拿。”
为了不让萧彧轩继续感情话题聊下去，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密码箱摆放在卧室的地板上，楚梓钰从里面取出那件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
即使过去十年，校服上的气味也早已随着时间消散，每次将这件衣服取出来时，他都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白茶清香。
当年楚梓钰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抱着这件校服才能入睡，现在要把它还给原主人，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
“明明他人就站在面前，却非要抓着这一件衣服不放。”
他这么想着，自嘲地笑了笑，将校服外套放在床上叠得很平整。
“我把衣服放这里面了，方便你拿回去。”
楚梓钰拿起手中的纸袋子走到沙发边给萧彧轩看，犹豫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件校服阿？”
萧彧轩瞥了眼身边人紧握住袋子的手，心里笃定了不少。
他总是在寻找一个向楚梓钰表露的机会，但对方总是能躲避过去。
今天向楚梓钰索要“感谢”也是临时起意，却没料到对方能那么在意这件校服。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那天突然看到了，心里有点感触。毕竟承载了很多年少的回忆，想着从你这拿回去，怎么不方便么？”
楚梓钰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就上钩了，想着要怎么说才能显得不在意，又能把衣服留下。
“也不是，就是我当年出国的时候没拿自己的校服，所以想留一件做纪念。”
说完他便立刻意识到这话不对，离开的时候不拿自己的校服，那为什么要把萧彧轩的校服还有密码箱里的东西带走...
萧彧轩微挑着眉，目光移向楚梓钰的眼睛问道：“密码箱里的其他东西也是在纪念？”
“嗯，毕竟校园时期的记忆很珍贵。”
“回忆确实很珍贵，那里面的人呢？”
见楚梓钰没有立刻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楚老师看起来更想把物留在身边。”
“没有，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拿回去吧。”楚梓钰说完便将手中的袋子放在萧彧轩的大腿上。
“你觉得我的目的是想要这件校服？”
萧彧轩觉得话点到这里楚梓钰应该也明白了，回应的话晚点儿听也无妨。
於是起身说道：“衣服放你这儿吧，你好好休息，我回去了。”
楚梓钰清楚在刚才的拉扯中，对方想要的是什么，正想着要如何回应，见着对方要离开，便一齐起身，“那我送你到外面。”
双方都沈默着走到家门前，面前的人临时想到什么回头看着自己说道：
“哦对，忘了说，那天送你去医院，医生跟我说了你身体的情况。”
楚梓钰心里顿时一紧，强忍着不安，微睁眼睛装作疑惑的样子问道：
“什...什么情况？医生说我身体出问题了？”
“别紧张，是omega到了30岁抑制剂会失效的事，抑制剂对你发情期的干预已经减弱很多了，医生说最好的办法是在30岁之前找个合适的alpha，进行终身标记。”
听到这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啊~没事儿的，我其实感觉还可以，而且以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没有alpha也可以的。”
“如果你不找alpha，抑制剂失效之后要怎么办？”
“啊？可能就以后的发情期要难熬点儿，忍忍就过去了，而且你知道的我每半年才一次...”
萧彧轩蹙着眉，摇着头回应道：“但你的反应也比别人强烈，生熬对你身体损害很大。”
“我其实考虑过，如果抑制剂失效之后，可以去国外摘腺体。”
“我知道那个手术，那个手术风险很大，术后的反应也因人而异，而且omega没有腺体之后寿命会缩短。”
楚梓钰被萧彧轩突然的转移话题和连环问弄得有点懵，他试探的小声说道：“那我找个alpha”
“如果那个alpha终身标记你之后背叛你怎么办？”
这段对话陷入了死循环，他自己在这方面都没想过那么多。
面对萧彧轩接二连三的提问，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反问道：
“那萧警官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当然是找个爱你，永远不会背叛你的alpha。”
“爱我的alpha？楚泽跟我爸爸刚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很相爱。我相信楚泽也承诺了过不背叛我爸爸，可结果如何？他找个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omega在一起了...”
听到楚梓钰的反驳，萧彧轩感到一阵自责。
“对不起，让你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可是万一有人会永远深爱着你呢...”
楚梓钰擡起脸，勾起唇，双眸中闪过一丝嘲讽后随之而来的是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举起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我相信这个世上会有人肤浅地喜欢着我的脸。这些年我遇到过太多因为相貌对我展开疯狂追求的人，甚至给我造成了很多困扰。”
“但你知道么，我和他们大多都只是擦肩而过而已，连话都没有说过的关系。我知道你的意思指的并不这个，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我不想去赌。”
萧彧轩低头沈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那我呢，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可以成为你的alpha吗？或者说我值得让你去赌一场吗？”
“你人很好，特别好，长得帅，身材好，人品好，温柔体贴，尊重他人，责任感强，你可以找到一个各方面都很优异的伴侣。”
“至於我们，我们已经分开九年了，以前的感情早就已经不在了...”
“现在我们又遇见了，遇见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任何感情，我发现你最近在有意跟我疏远...”
楚梓钰攥着拳头，他需要指甲扎进手心的痛感保持清醒。
他明白心里值得让自己放手去豪赌一场的，只能是眼前这个人。
他也很庆幸如今在这个不再年少的时间里，面对爱情如履薄冰的时间，在勇气越来越稀薄的时间里，还会有人能勾起他磨平的冲动，但如今的他却没有赌的资格...
此刻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依旧如同当年离开那般自私与懦弱。
让深爱着他的人痛苦，就为了留下一丝毫无意义的可能，但他没办法告诉萧彧轩自己身体的情况。
艺术世家出身的楚梓钰，深知很多像萧彧轩omega妈妈徐家那种家大业大的家族，每当爱与利益发生碰撞，前者永远是牺牲品。
这种家族不可能不需要一个omega来传宗接代，他不想最后自己与对方陷入痛苦与煎熬之中。
但凡萧彧轩换个出身长大，他都不会纠结到现在。
此刻得想办法让萧彧轩彻底厌恶自己才行。
楚梓钰擡眼盯着面前alpha的眼睛，开口道：
“萧彧轩，那就跟你说实话吧。一开始没有回避你，是怕你刁难我，正好发现你的工作有利用价值，能帮我解决很多麻烦。”
楚：“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你对我的感情了，你这么多年没恋爱不就是因为忘不了我吗？”
楚：“所以就决定这么吊着你，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好骗还深情的alpha。”
楚：“可惜你非要跟我摊牌，现在这样对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我就是特别特别讨厌alpha，也不喜欢你的信息素，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
他把能想到最恶毒的话，对方听了会对他失望透顶的话当作一把把利刃，不加思考地将它们全向萧彧轩投去。
那些利刃在插在对方身上的同时，楚梓钰也好似遭到了同等的反噬。
说完那些话后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他后退半步靠在墙上，强烈的麻木感席卷全身。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但他能看见萧彧轩的眼睛，双眸中藏有一片在月光照射下的深海，而自己便是海底深处唯一的宝藏。
他知道这双眼睛每当看向自己时一直如此，九年前如此，此刻依然...
萧：“楚楚，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难受吗？你自己想想这些话有多么不合理，你觉得我会相信？遇见麻烦找警察有错么？”
萧：“你说你利用我？你除了这次，之前哪次是主动找的我？”
萧：“当年你离开的理由根本不是因为讨厌alpha，讨厌信息素匹配度，你自己说过爱跟性别和匹配度无关。”
萧：“你说不喜欢我的信息素，那你告诉我，你卧室里的香薰是什么味道？你床底下放着的密码盒里面又是什么？”
恶语被萧彧轩戳穿的瞬间，好似也戳动了楚梓钰身上缓慢流动血液，身上的麻木感也在逐渐消失。
酸楚接替了麻木的位置，楚梓钰扼制不住的眼泪瞬间布满面颊，他蹲坐在地上不敢再看萧彧轩的眼睛。
“你...你是刑警...不能陪我..你工作危...我求你了...我说不下去了...也想不到任何能攻击你的话了...你走好吗？别管我了...”
萧彧轩没料到临时换了种方式的“表露”会令楚梓钰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不过之前的猜测被刚才那段话打破了。
他缓缓蹲下身，一只手紧握住楚梓钰那双冰凉正颤抖着的手，另一只手在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
温柔低沈的嗓音里透露着无奈，“好，我答应，只要你告诉我，一定要我离开的原因...现在看来不是因为工作危险了，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么？”
楚梓钰用力抽出被萧彧轩紧握住的手，带着早已被眼泪淹没的怒意开口：“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我刚骂完你！你就一点儿都不生气吗？”
萧：“我生气啊，生气你为什么死活就是不讲清楚原因。我明白你现在情绪很激动，很不稳定，先起来我们好好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纠结？”
楚：“你不用跟我共情！你情绪现在这么稳定显得我很没用，能不能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别出现在我面前...这段时间发生的时间太多了，我真的需要时间来想清楚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萧：“给你时间让你跑路吗？”
他擦干脸上的泪水，整理着自己凌乱的刘海，带着微微的鼻音说道：“我没那么幼稚，我还有工作，但我需要先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工作，总之我是不会离开a市的...”
萧：“好，楚梓钰我警告你，如果你这次再突然消失，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萧彧轩说着一把将坐在地上的人给拎了起来，“今天气温37度，你现在手跟冬天没什么区别。”
他唠叨着走到沙发上拿空调遥控器，“先关上了，你好好休息，别送我了。记得我跟你说的话，有急事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