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突兀地在傅霆深家中响起,他微微皱眉,放下手中正翻看的文件,起身去接起电话。
刚“喂”了一声,那边便传来一个谄媚至极的声音。
“是傅先生吧?哎呀,可算联系上您嘞!我是苏念那丫头的表舅啊,听闻咱家小念被您这么好心收养,可把我们一大家子给惦记坏咯。”
傅霆深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语气淡漠:“有事?”
那表舅却像没听出他的冷淡,依旧热络地说着
“傅先生呐,您瞧,小念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娘,咱这些亲戚虽说日子也不宽裕,可到底是血脉相连呐。如今她在您这儿过上好日子,我们也跟着欣慰。就是吧,这孩子打小就跟我亲,我这心里时不时就挂念着,想着啥时候能见见她,也跟您当面道个谢。”
傅霆深冷哼一声:“挂念?当年她辗转在你们几家被送来送去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份挂念?”
表舅被噎了一下,却很快又圆滑地接话
“傅先生,您这话说的,以前那不是家里都困难嘛,实在没辙才让小念受了委屈。可现在不一样啦,我们都想着补偿她呢,您看是不是方便让我们上门探望探望?”
这时,苏念刚从厨房端着一盘水果出来,听到傅霆深提及过往,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些被亲戚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的日子如噩梦般回笼。
在表舅家,她不过是个免费劳动力,洗衣做饭打扫全压在小小年纪的她身上,稍有不如意就换来打骂;
在姨婆家,更是被嫌弃吃得多、占地方,大冬天被赶到柴房睡,冻得瑟瑟发抖。
最后还是被无情地扔出门外,说养不起了。
一路辗转,最后还是落到了孤儿院。
傅霆深瞥见苏念的脸色,对着电话沉声道
“不必了,苏念以后与你们毫无瓜葛,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说罢便挂断电话。表舅那边哪肯罢休,又连着打了好几个,傅霆深直接拉黑处理。
可没过几天,那些亲戚竟直接找上门来。
打头的是苏念那个所谓的远房表叔。
刚跨过门槛,他眼睛就跟探照灯似的,滴溜溜地把屋内奢华陈设扫视了一圈。
脸上立马堆起那褶子能夹死苍蝇的谄媚笑容,几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傅霆深的手。
一边拼命摇晃,一边语调夸张道
“哎呀呀,傅先生呐,久仰大名!今日可算见着真人嘞,瞧您这气派,这风度,果真是人中龙凤哇!咱小念能碰上您这么个大贵人,那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哟!”
跟在后面的表婶也不甘示弱,她怀里抱着个老旧的布包,此刻忙不迭地将其打开。
从里头掏出个色泽暗沉、做工粗糙的摆件,满脸堆笑地递向傅霆深
“傅先生,您瞅瞅,这是咱自家传下来的小物件,不值啥钱,但也是咱的一片心意呐,就盼着能给您这金贵地儿添点彩头,往后还得多仰仗您照顾咱家小念嘞。”
那摆件在这满室精致昂贵的装饰中显得格格不入。
她却浑然不觉尴尬,只一门心思盯着傅霆深,眼睛里满是讨好的殷切光芒。
几个七大姑八大姨也围拢过来,嘴里跟抹了蜜似的。
这个扯着嗓子“傅先生,我听闻您在生意场上那是呼风唤雨,手段高明得很呐,往后可得教教咱家小子,沾沾您的贵气。”
那个又接话:“对对对,还有小念这孩子,打小就机灵,在您这儿肯定能出息,回头还得麻烦您多给她寻些好前程的路子。”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往客厅沙发上蹭,一坐下就翘起二郎腿。
全然没了初进门时的拘谨,甚至伸手去摸那真皮沙发,啧啧赞叹,仿佛已经把这儿当成自家了。
苏念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曾经对自已弃如敝履的亲戚此刻这般阿谀奉承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有个尖脸姨妈瞥见她,立马起身拉过她的手,假惺惺地轻抚着
“哎哟,我的小念呐,可把姨妈想死了,瞧瞧这脸蛋儿,在傅先生这儿养得就是不一样,越发水灵儿咯。之前姨妈是忙糊涂了,没顾得上你,你可别往心里去哟。”
那手指上俗气的大金戒指刮得苏念手背生疼,苏念猛地抽回手,眼里满是厌恶。
而那些男亲戚们瞅见傅霆深书房半掩着门,里面书架上摆满精装书籍和名贵摆件。
竟也大剌剌地踱步过去,探头探脑张望,嘴里还时不时冒出几句酸溜溜的夸赞。
实则满心眼都是盘算,想着能不能从这位财神爷身上捞点好处,哪怕顺走个小物件回去吹嘘也好。
那副贪婪又市侩的丑态,在这高雅的屋子里显得尤为刺眼,就像一群闯入天鹅湖的邋遢野鸭,搅得氛围污浊不堪。
苏念躲在傅霆深身后,身体微微颤抖。
一个舅妈模样的人见状,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
“小念啊,舅妈可想你了,以前是舅妈不对,往后一定好好疼你。”
苏念咬着唇,满心愤怒
“疼我?当初把我扔在大街上的时候怎么不想着疼我!”
那舅妈一时语塞,竟还觍着脸
“那不是糊涂了嘛,孩子你别记仇。”
傅霆深厌烦地看着这群人,正欲开口赶人,表舅却突然往地上一坐,耍起无赖
“傅先生,您要是不让我们见小念,我就不走了,旁人还得说您仗势欺人嘞!”
傅霆深眼神一凛,刚要发作。
苏念胸脯剧烈起伏,小脸因愤怒涨得通红。
她怒目圆睁,直直瞪向眼前这群如跳梁小丑般的亲戚,双手紧紧握拳,身子都气得微微颤抖:
“你们通通给我走!立刻,马上!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那声音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颤。
表舅先是一愣,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转瞬便把眼睛一瞪,脖子上青筋暴起
“走?哪有这么容易!小念呐,我可是你亲表舅,养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忘恩负义!这傅先生家大业大,收留你也不差我们这点口粮,咋就不能让我们多留会儿?”
说着,他还大剌剌地往地毯上一躺,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
苏念气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牙切齿地嘶吼
“养我?你也配说养我?那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没数吗?我挨饿受冻,被你当牲口使唤,生病也不管不顾,最后还把我扔大街上,这就是你说的养?”
表舅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很快又嚷嚷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现在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匀点儿好处给亲戚咋了?不给钱,就别想打发我们走!”
傅霆深见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如同一堵墙般挡在苏念身前,眼神冰冷得仿若能射出利箭,声音低沉却威慑力十足
“你若再不识趣离开,接下来就不是简单赶人了。刚刚管家说的那些虐待证据,足够让你立马进局子,别逼我动手。”
表舅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但仍强撑着嘴硬,嘟囔着
“你……你少吓唬我,我就不信还没个说理的地儿了。”
可双腿却不自觉地发软,起身时差点踉跄摔倒。
其他亲戚见势不妙,纷纷拉扯表舅,小声劝
“算了算了,别把事儿闹大,咱先走。”
表舅却一把甩开他们,还想伸手去抓苏念,妄图最后再讹一笔。
苏念惊恐地往后躲。
傅霆深眼疾手快,一把攥住表舅的手腕,用力一拧,表舅疼得“哎哟”直叫。
“滚!”傅霆深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猛地甩开他的手。
表舅眼见在傅霆深这儿殷勤讨好全然失效,还当众出了那么大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把眼睛一瞪,腮帮子鼓得老高,用手指着傅霆深,扯着嗓子叫嚷
“傅先生,你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这小念的抚养权可是在我手里呢!你平白无故收留她,也没跟我这个监护人打过招呼,这事儿可没那么简单!”
众人皆惊,苏念更是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表舅。
表舅却还在那兀自说
“我把小念拉扯这么大不容易,这些年花费的心血、钱财海了去了,你要真疼这丫头,就该给我些补偿,不然啊,我可就告你非法囚禁儿童,法庭上见!到时候,傅先生这名声……嘿嘿,怕是得受损咯。”
他双手抱胸,下巴抬得老高,仿佛笃定傅霆深会乖乖就范。
一直站在旁侧的管家,涵养再好此刻也被这荒唐话气得笑出了声。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声音沉稳又透着威严
“苏小姐的表舅是吧?您可真会颠倒黑白。正巧,您今儿来了,有些事儿也该一并清算清算。当年您从孤儿院把小姐领走,口口声声说给她个家,结果呢?让小姐小小年纪就洗衣做饭干重活,寒冬腊月睡柴房,稍有不顺就打骂,最后还狠心扔在大街上不管不顾,这些事儿桩桩件件可都有迹可循,街坊邻居都能作证,真要走法律程序,您觉得自已能脱得了干系?”
表舅像是被戳中了要害,眼神闪躲了一下,但仍强撑着嘴硬
“你……你少血口喷人,我那是家里困难,一时没照顾好罢了!哪能全怪我?”
管家冷哼一声
“困难?那您困难时怎么不想着找福利院、找社区,反倒把小姐当成出气筒、免费劳力?如今看小姐在傅先生这儿过得好,就想来捞一笔,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事儿?”
苏念此刻也缓过神来,她冲上前,胸脯剧烈起伏,指着表舅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你根本不配提抚养权三个字!那些年我受的苦都是拜你所赐,现在还想来敲诈,你做梦!”
傅霆深森冷开口:“我的律师团队即刻着手准备起诉事宜。”
很快,传票送到了表舅手中。
他彻底慌了神,四处托人打听求情,试图找关系摆平此事,可傅霆深在法律界的人脉和威望岂是他能撼动的。
庭审那日,证据确凿,当年孤儿院的领养文件、苏念身上累累伤痕的照片、多位老街坊声泪俱下的证言,一一呈堂,铁证如山。
表舅在庭上还妄图甩锅,前言不搭后语地编造谎言,却被律师犀利驳斥得哑口无言。
最终,法官宣判,表舅因长期虐待、遗弃儿童罪,被判处有期徒刑数年,并处以高额罚金。
当法槌重重落下,表舅瘫倒在地,满脸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