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你们的事!”龙占天朝着门外又是一声吼,继而发现屏风的角落里一个画卷,龙占天本想叫人进来捡,又不想看到别人,皱着眉走过去……
“来人!”
“皇上……”门外守夜的宫人哆哆嗦嗦的走进来,不知道皇帝在生什么气。
龙占天看了更烦,“叫侍卫进来!”
皇宫的办事效率很高,侍卫头领周远还没进殿就看一门外跪着的几个宫人都跟的风中落叶似的在那抖着,再走几步就看到皇帝赤着一双脚在店内来回走动,看样子相当烦躁。
大晚上也没听发生什么事啊,难不成皇帝做恶梦了睡不着?心里这么想着还是躬身向前下跪,“皇上,有何吩咐?”
“周远!你是怎么当值的!朕休息的地方都能让人随意给闯进来?!你到底是吃什么的!”
周远莫名其妙。
“马上带着你的人去搜!把人给朕找出来带过来!”甩手就要将手中的画甩过去,想了想还是没舍得,脾气更加恶劣起来,“都赶紧给朕滚!!!”
周远是侍卫统领,也是当今皇后的表弟,靠着裙带关系在皇宫之中顺风顺水,唯一能压他一头还让他不能反抗的也只有龙占天,连李忠全看到他都得陪笑脸。
不过这周远是知道长进的,除了性子阴厉之外,此人武功高强丶脑袋好用,又知道看人脸色,皇帝虽然知道他嚣张跋扈,一时间还没有除掉的打算。
而且,皇帝当初之所以会对白慈安有了心思,还全靠这周远的启发,周远好难色而且放荡不羁这是整个皇宫都知道的秘密。
白慈安在的时候皇帝对周远还是很好的,这种好很奇怪,说不上来。但是白慈安死了之后就变了,皇帝脾气变得恶劣,有时候会想如果不是周远的话,白慈安也不会死,完全忽视自己在中间的作用。现在,大半个皇宫都知道,周远不得宠了,而且有要遭殃的趋势。
这一点周远当然也知道,但是皇帝是他主子,主子高兴的时候可以和你闹一闹称兄道弟一番,但是主子不高兴了甚至要拿自己开刀的时候,他要么躲着,要么反抗。不过周远现在还没做好决定。
周远带着侍卫离开之后龙占天挥退了房间的其他人,展手里的画开始更加细致的看。
画上白慈安手拿一支桃花,言笑晏晏的模样让人如沐春风。执笔者的画工从中可见一斑,画中随风扬起的发丝与衣角也仿佛露出万种风情。
龙占天拿画的手越抓越紧,直到手指刺破纸张陷入手心感到疼痛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的松开。
他一直以为白慈安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他一直以为他了解这人的一切,但是这幅画无疑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重重的打在他脸上。
他从来没见过笑的这么灿烂的白慈安。
龙占天知道白慈安有那么一副刺绣,平日里宝贝的紧时不时的就要拿出来看两眼,龙占天也知道那上面绣着的是白慈安自己,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它的由来,他总是以为只要白慈安人在他这里,其馀的他都可以不管不问,随他高兴。
到最后,人确实也一直留在他身边,但也只剩下人了,心不在,情不在。
龙占天强迫着拉回自己的思绪,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为什么这幅画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给他这幅画的人与白慈安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皇帝整夜未眠,他反反覆覆的思考着那些问题,整个人都堕入了一个奇怪的圈子。
龙占天知道刺绣在成型之前大都是要手稿的,那幅刺绣的手稿难道就是这幅画?如果是这样,那此人与白慈安之间是什么关系?
白慈安说不爱他,说早已心有所属,属的是谁?那人把这幅画送给自己的目的是什么?示威还是威胁?白慈安已经走了一年多的时间了,显然也不可能。但是白慈安的身体还在啊?难不成是为了这个而来?但是这消息又是谁走漏的?!
直到第二天早上,龙占天还是没找到答案,整个人丢了魂魄一般。
李忠全前来伺候皇帝洗漱,吓了一跳,也不敢问原因,战战兢兢地小心伺候着。
“李忠全!”皇帝忽然猛拍桌子。
“皇上……”李忠全赶紧下跪。
“去宁泉阁,找一副白色的绣品。”
“是。”
李忠全不敢多问,皇宫里的绣品多如牛毛,尤其是这宁泉阁的东西,只要是带着刺绣的,这绣工绝对整个大原国都拔尖的,数量也相当庞大。皇帝已经说是白色的了,他也不敢要求更详细的信息,立马召集人手赶去龙泉阁。
皇帝浑浑噩噩的下了早朝之后直奔寝宫,李忠全已经在那等着了,绣品被分为大中小三叠整齐的放在玉质的托盘上等着皇帝验货。
“都在这?李忠全你拿脑袋担保宁泉阁所有的绣品都在这?”龙占天指着已经散落一地的刺绣瞪着充血的眼睛问。
“老奴……拿脑袋担保,龙泉阁所有白色的刺绣都在这儿了。”特意加深了“白色”这两个字。
“可为什么没有!”
“皇上想找什么样的跟老奴说,老奴给您找。”
“上面绣着慈安画像的那幅,为什么没有?!”
皇宫物品失窃可是大罪,虽然只是绣品但是皇帝指明要的那就不一样了,李忠全招呼着几个宫女蹲在地上也跟着翻找起来,但……确实是没有。
是不是皇上记错了,实际上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副刺绣?
没人敢质疑皇帝。这个人就算是让他们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龙占天烦躁起来,为什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为什么这幅画会出现在这里?他知道有人是故意的,但是他找不到答案,更可气的是,他怕找到的答案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此时齐蛮渊正在喝茶,面上平静的很,只是眼里也有少许血丝,表明内心并其实不是很平静。
念久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见齐蛮渊已经睡下了也就没叫他,早上醒来的时候齐蛮渊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两人还是没说上话。现在齐蛮渊坐在这里,念久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人的侧脸,看他喝茶丶看书丶思考丶皱眉,觉得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但是太安静了,让他有些发慌。
念久正打算出去转一圈的时候,齐蛮渊叫他了,“念久,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第一卷 20二十章 试探(一)
齐蛮渊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你就没什么要说的?”这种问题,念久觉得自己差不多也快习惯了,很自然的开始对自己这一段时间的言行进行检讨。
有什么要说的?是昨天任务失败的事情,还是回来之后为什么没有即使汇报工作的问题?
“昨天是我疏忽,黑刺的人太狡猾,不过影卫能力很强,不多久应该就能圈定范围。”念久还是决定一个个来,“昨天晚上回来的有些晚,王爷那时候已经休息了,不过……你休息的似乎不是很好?”
念久飞到齐蛮渊面前,距离很近几乎就要贴到脸上。
白慈安那幅画像直楞楞的呈现在齐蛮渊眼前,齐蛮渊伸手速度飞快的在他反应之前将其抓住,眉头皱了又皱。
“王爷……怎么了?”念久在他手心里动了两下。
齐蛮渊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胳膊猛地一甩,念久撞到墙上像狗皮膏药一样顺着墙壁滑下来。
念久很悲愤,不知道哪里又得罪了这祖宗,“你虐待我?!”
齐蛮渊狠狠的将胸膛里沸腾气焰压下去,“黑刺的人既然逃脱了,你现在继续去监视白慈孝,小六还在那边,你去接替他。”
齐蛮渊的眼神避开念久,继续低头看书,似乎一秒钟之前将人家甩出去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
念久莫名其妙,就算是他不会很疼但是这王爷这么做也太过分了,过分就罢了难道现在连个解释也没有!他知道这些人都有点心理疾病,但是作为长期合作夥伴念久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干涉一下,“我哪里招惹你了?”
齐蛮渊现在是打心眼里不想和这东西说话,瞥了他一眼扔下书提着剑就出门了,边走边喊“冯良玉出来陪本王练剑!”
念久更加生气,一扭身子从窗户飞走,心里委屈的要死。
念久刚离开没多久,张文宇这边听到王爷的呼唤也提着剑就过来了,看到王爷的架势又有点打怯,他的轻功在整个王府里算是顶好的,武功也不差,至少还能在袁三声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打个平手,在大原国也算是顶尖的。
但是这他的功夫在王府,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轻功,但是这功夫可以飞檐走壁丶可以造势耍帅,就不适合用来对战,尤其是与王爷对战。
与王爷对战要求真刀真枪,轻功躲来躲去的完全就是挑衅。当年他少不更事的时候尝试过一次,结果王爷不爽,动用十二影卫将其包围,虽然最后只是吓唬了他一下没动真格的,但是张文宇心里还是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除非被允许,在王爷出现的场合他身上的轻功都是不存在的。
“回爷,冯良玉今天到军营去了,大概晚上之前回不来,王爷找他有事?”张文宇看了眼王爷手中没有鞘的剑,决定装疯卖傻。
其实在他见到王爷之前还想着如果王爷心情好的话他还可以陪着过两招,但是现在情况来看,他只有站在那里挨砍的份。
“军营?”
“是的,王爷要过去看看吗?”
“不需要。”齐蛮渊想了一下,“让老八来过来见本王。”说完提着剑又走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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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校场,冯良玉看着对面拿着大刀穿着军装正监看士兵练功的人,“你是袁三声?”
袁三声扭头,眉头一皱:“你是谁?”看了眼他身边跟着的士兵着装,“靖蛮王府的,你就是那个副将?”
“在下冯良玉。”
袁三声转身走过来,双手抱胸,“听说你上过战场?”
“是,北地的边疆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太平。”
袁三声皱眉,冯良玉说的话他不喜欢,上过战场就是上过战场,不太平就是不太平,什么叫做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太平?
冯良玉不是个单纯的武将,至少不是一个被靖蛮王麾下只会打仗的武将。
袁三声是个纯粹的人,从他说出来第一句话,他不决定了自己不喜欢冯良玉。
“我还以为你们靖王府出来的都是张文宇那种小白脸,呵。”袁三声嗤笑一声,扭头继续看士兵训练。
冯良玉擡头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嗯?但是他说他很欣赏王爷的英雄气概。”擡头看着袁三声。
“什么?”袁三声重新转过头,“张文宇那小子说我什么?”
“说将军这样的才是真男人!”冯良玉说的面不改色,看上去就算让他发誓也不会打哏。
袁三声红了脸,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当着他的面夸他,虽然都是实话……但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张文宇虽然白了点,瘦了点,也是很不错的……”
冯良玉点头,“确实是太白了。”
其他站在附近的士官听到两人的谈话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这怎么说也算是两股势力的成功会师吧,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们是多么的心潮滂湃,想象中这两人可能会惊天动地的打上一架,也可能是在酒桌上拼个你死我活来相较高下,但是这聚在一起谈论别人是不是很白是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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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占天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靖蛮王出兵在即,就算圣旨已经下了,兵部的事情完全不用他亲力亲为。但是作为一国之君,这时候适当的表达关切之情还是必要的。
皇帝下了口谕,明天一大早亲临军营。
齐蛮渊听了消息,手指关节一下下的敲打在桌面上,轻描淡写的对着来人道:“把皇帝要走的路线给本王,周边的布置要绝对周密,切不可出一丝纰漏,要不然到时候你们的脑袋都不够砍。”
等到人离开齐蛮渊又叫来小六,将刚到手的路线图扔过去,“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
小六看着自家王爷,欲言又止。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本王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十三不是鬼,你记住这一点就行,好了,回去准备准备。”
次日一早,齐蛮渊揣上念久直接到营地准备迎接皇上。
念久总觉得齐蛮渊最近怪怪的,偏偏还说不出来到底怪在哪里,虽然对自己还是爱理不理的模样,虽然自己也已经习惯了每天被压榨的生活,虽然表面上看去生活依旧和之前一样,但是念久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不用迎接吗?”念久躲在齐蛮渊怀里问。
“你担心皇帝?”
“应该担心皇帝的是你,现在想搞刺杀谋反的人一抓一大把,他要是在这次出行中遇害,不还是要算到你头上。”
“倒是为我着想。”
“你是我饲主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念久打了个哈欠,他昨天晚上又被派去监视白慈孝,现在精力很是不济,不过奇怪的是,从那天之后黑衣人再也没出现过。白慈孝最近越来越浮躁,看上去马上就要跳脚了。
齐蛮渊嘴角撇了一下,没有应他这句话。
“白慈孝想买通西边养蛊的那群人来救白慈安,如果他这个想法一天不消失就还会找其他机会杀你。”
“你让我答应你不杀他,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
“不杀他,但是可以砍掉他的爪牙。”念久撇了撇嘴,“就算白慈安被他用这种方法救活了,也会立马再被恶心死。”
“你倒是了解白慈安。”齐蛮渊再次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话。
念久恼了,齐蛮渊这明朝暗讽冷言冷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己连命都是他的了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用得着这样时不时的刺一下吗?!还是这王爷本来就有被害妄想症?
念久不说话,齐蛮渊也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后面跟着的人更不敢说话,四周安静的只剩下马蹄声。
皇帝训兵一般是要穿金甲骑战马的,奈何龙占天最近精神不济还时不时的恍惚一下,为了出现什么不必要的意外而损害天颜最后还是穿着龙袍坐进了龙辇,反正皇帝来了就行,怎么来的不重要。
龙占天双眼毫无神采手里还拿着那幅画,时不时的看上一眼,神色不明。
忽然,龙占天的身体狠狠的抖了一下,他似乎刚刚听到慈安的声音了?就是慈安的声音,和上次在丞相府那里听到的一模一样,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慈安,慈安?是你吗慈安?”龙占天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呢喃,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李忠全赶紧呵斥了旁边几个宫女,有些着急的喊:“皇上?”
龙占天根本就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龙辇四周是用薄纱层层叠叠围住的,此时对于龙占天来讲就像是一团挥散不去的迷雾一般,“慈安,慈安,你在哪,出来看看我啊……慈安!”
“皇上,慈安之前告诉过您,我们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但是皇上又为何总是放不下?您知道,越是这样慈安也会越痛苦吗……”
“朕就知道慈安还是想着朕的,出来见朕好吗?”
“皇上,把那幅画烧了吧,慈安已死,勿须留下念想。”
这话把龙占天的注意力带到了画上,此时的龙占天双手都在颤抖,双眼充血一般,“是不是没有这幅画你就不会来见朕?是不是?慈安,告诉朕这幅画到底是谁给你画的,你说你不爱朕,你不爱朕你还能爱谁?慈安,慈安……”
龙占天一句话刚说完就从座位上跌下去,继而昏迷不醒,整个队伍乱作一团。
第一卷 21二一章 试探(二)
军营的人左等右等也没等来皇帝的人影,直到有人快马加鞭的来报说皇帝在来的路上突发恶疾,现在已经送回宫里找太医诊治,齐蛮渊才让军营众将士散开该干嘛干嘛。
念久:“这也太巧了,皇帝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赶在这时候。”看着一脸不以为意的齐蛮渊,“你就没什么想法?”
齐蛮渊淡淡瞥了眼念久,“说来的是他,半路生病的也是他,皇帝来的话本王自会好好招待,皇帝不来的话本王也没有办法。”抿两口茶之后重新拿起本书看,回头瞄了眼念久,“你也别闲着,继续盯着白慈孝。”
念久离开齐蛮渊不久之后老八出在靖蛮王军帐里出现。老把膝跪地,“启禀王爷,事情已经办妥,请王爷下旨接下来该怎么做?”
齐蛮渊面无表情,放下书转手挥毫写了几个字,长袖一甩扔到老八面前,看到自家影卫努力掩饰慌张的样子不禁笑出声,“你放心,本王没打算取而代之,只是有些事情,迟早是要弄个明白的。”随后不再管他。
营地的空气是纯粹而野性的,空气里盘旋着将士训练的口号声,浑厚有力,似乎可以与人心跳产生共鸣一般。不管藏在哪里,只要没有离开,总是躲不过,被迫倾听,被迫接受。
念久从军营到的丞相府花费了不少时间,大街上不少人都在议论皇帝突然发病的消息,猜测着这是不是什么预兆。念久将听了个大概,猜测皇上真的只是生病不是遭人行刺才放心,不过就算是真有人图谋不轨,只要不是齐蛮渊,他都没必要上心。
白慈孝最近越来越暴躁,他每天晚上都到院子里,一个人,一壶酒,不点灯,但是白慈安从那之后真的再也没出现过,不仅如此,那本来与他接头的黑刺杀手也再没出现过。
白慈孝感到非常不安。
白慈孝白日里都是在屋内,外面短暂的喧嚣也没有引起他多大的关注,直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人出现在房间之内。
念久本来已经昏昏欲睡,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不过纯粹肾上腺激素增加的生理反应。他不知道这个年代是不是特务满地走,也不能理解是不是每个特务在出现之前都可以悄无声息,就像是一晃神,那个人就存在了,或者是那人故意钻了你晃神那一瞬间的空子,不管是哪种原因,难度都超出了念久的理解范畴。
但是看白慈孝,依旧是那张面不改色的苦瓜脸。
“什么事?”
“三少爷,我们家主子让属下来给您传话。”来人擡头看着白慈孝,毫无避讳,“三少爷听说皇上今天早上在前去军营的途中忽然病发的消息了吗?”
从念久的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那人的整张脸,真的毫不出彩,属于掉进人堆里就消失的那种,怪不得如此不避讳。只是那双眼睛弯弯的很好看,就算是一张木头脸,只看那双眼睛也感觉他像是在笑。
“是吗,刚听说。”白慈孝对此提不起丝毫兴趣。
“我家主子早知道三少爷不关心皇上的身体,不过……当时陪在皇上身边的人说,皇上发病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白慈安的名字,好像还提到了一幅画,不知三少爷是否知情?”
白慈孝的冷漠被“白慈安”这三个字彻底击溃,猛地站起来,“你说慈安去见皇帝了?!”
“三少爷开玩笑吗?你弟弟白慈安早就死了。”转而又道:“还是说三少爷知道什么不为人知的□?”继而也有些疑惑,“属下也奇怪了,听说皇上发病之前好像真的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一样,难不成真的是令弟?”嘴角大大的笑开,“不过也有可能是癔症,谁知道呢,事情已经通知到三少爷了,属下任务完成,告辞。”
来人离开,白慈孝还在那里傻楞楞的站着。一般人能想到的绝对是“皇帝见鬼了!”但是白慈孝不同,他是亲身经历过的,“慈安去见皇帝了!”这才是他的第一反应。
但是与之相比反应更大的是念久,皇帝见到的白慈安了?开玩笑,怎么可能!
冷静下来之后念久开始将皇帝“发病”的经过详细的梳理了一遍,最后得出两种答案。第一种,皇帝确实是得了癔症,精神错乱之下开始叫白慈安的名字。第二种,皇帝认为自己确实见到了“白慈安”,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才导致发病。
如果是第一种的话,皇帝病发之前的对话又怎么会发生?虽然也有可能是臆想,但是作为一个皇帝精神力量绝对强大的代表,这种臆想也太不符合常情,如此推断,皇帝最后的昏迷也似乎不那么简单。
出行在外,又是临时决定,有心人想下手的话,实在是不难。
与此同时,白慈孝也已经平覆了心情,开始了关于此事的诸多猜测,以及关于对策的可行性分析。
念久火急火燎的赶到皇宫的时候,正好看到面色苍白的皇帝打开一张纸条的场景。皇帝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又带着微微的紧张,少许的兴奋与期盼,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念久的心高高提起,以往的经验告诉他,皇帝凡是出现不正常表情的时候,总是和白慈安脱不了关系。
这种表情出现在龙占天脸上相当违和,另一方念久也对那张纸上面的内容相当好奇。情书?战书?
但是龙占天没给念久机会,在他细细看完确认内容之后就将纸条销毁。
念久更加好奇,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看皇帝的模样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眼角泛红,但也不是得了癔症的样子,除掉之前猜测的第一种可能,那就只剩下第二种。
龙占天在天刚开始黑下去的时候提出出宫,让李忠全给他找一套出门的衣服,最好是黑色的,不惹人注意。
李忠全一听这话手脚就开始不听使唤了,“皇上要出宫?”
“别啰嗦。”
“那至少待上侍卫啊皇上。”李忠全不是好人,却是个实打实的忠仆。
“把周远找来跟着朕就行了。”想了想又道,“李统领今天是不是当值?把他叫来。”
李忠全赶紧下去叫人,留下连个宫人伺候着皇帝换衣服,是件灰色的,怕万一出点什么事找不到人。
念久躲在门帘之上打量着整个宫殿,看着每个人的动作,听着皇帝每一句安排,他要出宫是因为上午那封信,关于白慈安的。
皇帝在禁军统领李牧来了之后吩咐了两声就让他出去,周远随后而来,看到皇帝的模样挺惊讶,但他没资格过问,“皇上深夜出宫多有不妥,臣以为有必要多带些人手。”
“你以为朕大晚上的是去游山玩水?还多带人手,你要是觉得自己本事不够就赶紧滚蛋,朕身边不少这么一个人!”皇帝对着镜子照了照,表示对自己这幅模样还算满意。
周远也没什么好说的,真要是有人半路蹦出来对象肯定不是自己,可谁较当事人是皇帝呢。“皇上能否告知臣此次出宫到底所为何事,会在哪里停留,多长时间,如果有意外的话,臣会安排其他援手会在最短时间内赶到,臣再怎么能耐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皇上龙体金贵。”
龙占天经他一说也发现自己太过大意,但是他早已习惯了忽略除自己之外其他所有人的心思,再加上心情急迫恨不得早些出宫,不耐烦道:“这种事情你负责就好,快点,时间不多了!”
这算是默许了,周远也不敢耽搁,选派人手丶安置岗哨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最后和皇帝一起踏出宫门的只有他一个人。
念久躲在暗处咋舌,这皇帝还真是好命,就算脾气那么差还有个忠心的侍卫跟着打点前后。
龙占天的目的地是京城之外往东三里路的一片竹林,此时正值植物生长茂盛时期,天气又好,月光皎洁,竹影婆娑,有风偶尔掠过的时候会留下一片延绵不绝的沙沙声。
周远站在皇帝之后三米的阴影里,念久则是和他们拉开一个三角之势,方便查看,也方便应对。
皇帝神色焦急的走来走去,地上的青苔小草被他踏平了一片。
周远的视线一直落在皇帝身上,看着他走开走去,一句话不说,再加上一身黑衣又是故意隐匿,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念久忽然觉得这个藏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有些悲哀,还来不及细想耳边就听到皇帝的一声惊呼,“慈安,慈安!是你吗慈安!”
念久郁闷自己什么时候说话了,周远皱眉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
风中夹杂着一个细细的声音,像是蚕丝被人细细拉扯一样,将断未断的声线听着让人心里难受,隐隐约约的,念久听清了几句,“皇上……皇上你还是来见我了啊……”
念久也开始皱眉,这声音和自己的一模一样,或者说是和白慈安的一模一样。
白慈安灵魂出没?笑话,他的整个精神力都是让自己来继承的,怎么可能还有魂魄残存在这世上,不是鬼魂,那就是有人装神弄鬼。
周远全身紧绷,双眼微闭开始辨别声音的方向。
睁着眼睛的念久却真的被吓了一跳,幽暗的竹林深处,还当真走出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白慈安来!
第一卷 22二二章 竹林之夜(一)
念久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那里的白慈安,自己这是做梦了?白慈安活了?
皇帝显然是没有那么多疑虑,在他看到白慈安出现的那一刻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
皇帝一步步的靠近,“慈安,真的是你……”
白慈安退后一步,“皇上别过来,白慈安已经是已死之身,怕会伤了皇上龙体。”声音很平静,客套的没有任何感情。
念久趴在树上细细打量,哦,倒是和自己当初去见白慈孝的场面有点像,不过自己当初他骗白慈孝说自己是鬼神,怕他发现那具身体是真是存在的,但是这位白慈安是什么意思,不禁开始有些好奇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皇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想说的话太多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看着白慈安的模样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慈安自从出来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就再没开过口,看着皇帝的眼神也有些僵硬,这些皇帝可能注意不到,但是藏在一边的念久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皇帝大概也觉得有些尴尬,“慈安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朕来了,慈安尽管开口。”
念久挑眉,是这位白慈安把皇帝招来的?
“皇上……慈安只是个男宠,不值得您做那么多,皇上……”
“谁说你只是男宠的!哪个不要命的东西说的!朕知道慈安你生前最恨别人说这些,现如今又为何拿这些来侮辱自己,慈安,朕喜欢你!朕爱你!”
白慈安没想到皇帝那么大反应,眼看着就要过来抓自己的手转头撒腿就跑。
他在前面跑皇帝就在后面追,皇帝后面追周远就得在后面跟着,念久还没看完戏干脆就在半空飞,四周只剩下几人追逐奔跑的声音,皇帝时不时的叫一声“慈安!慈安!”
突然黑夜中一直冷箭袭来,箭头反射着月光直直钉在皇帝脚前面,止了他的去路。
周远马上停下来查看四周状况,白慈安还在继续往前跑着,皇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迈腿往前追,冷不丁又是一箭射来,照旧钉在鞋子前方三寸的地方。皇帝换了个方向还要再往前,周远在后面大喊一声“皇上!”应声而来的是嗖嗖嗖几声,彻底封了皇帝的路。
“周远,他是慈安,你知道,朕从来都没放下他。”皇帝背对着周远看着越来越远的白慈安道,“就让朕任性一次吧!”拔出地上的箭自己开出一条路来。
“皇上!”周远大叫一声。
“皇上……”又是一声呼唤。
这次皇帝和周远都楞了,齐齐扭头朝后面看去,之前已经跑出老远的白慈安赫然就在那里站着,迎风林立,袍角翻飞。
周远立刻退后两步护住身后的皇帝,皇帝一把将他推开直接朝着刚出现的白慈安奔过去。
念久烦了,决定速战速决,他明明感觉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丶一个设好的圈套,未知的只是这个圈套套的是皇帝还是白慈安。远处射来的几只箭或许只是恐吓威胁,或许并没有打算要皇帝的命,但是就算只有零点一的可能性念久也不打算让皇帝拿命去赌,在他找到白慈安爱的人之前,这天下必须要太平!
白慈安擡起胳膊对着皇帝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有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皇上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白慈安从来就没爱过你,现在就算是你对我做再多不爱还是不爱,说实话我恨你,你强逼着我入宫,你把我关起来不让我与父亲团聚,拿着我大哥的前途与我二姐的幸福压迫我父亲丶逼迫我,你觉得我应该爱你?你让我怎么爱你!”
“即使你用尽所有办法,别说是西疆蛊民就算是大罗神仙再世也不可能救得活白慈安,你知道心死了,没有药医的活。”
“你想问我不爱你我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