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澶州往南,没有战火袭扰的土地,富饶而美丽,这是独属于大宋的快乐。
而一百年后的钦宗要把这份快乐送给金人,现在的王钦若要把这份风光送给辽人! 寇准不许,他刘铭亦不许! ...... “前面就是开封了?”刘铭骑在马背上远眺,一座古老的城池映入眼帘。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澶州城最好的战马坐着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感受胯下战马每一丝肌肉的律动,看着四周景象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高大的马背上有更加开阔的视野,自己也不需要用两条腿噗呲噗呲地疾跑,再想到自己吃了五天风雪的日子,刘铭只觉得惬意。 “咱也算是开上了大宋版的玛莎拉蒂了...” 战马的速度很快,开封城在刘铭的眼中也愈发清晰。 雄城外城周长约有四十里,一条宽约十余丈的护城河,隔绝了内外,城壕内外两侧全部都栽种着柳树,白色的城墙衬托得朱红色的城门更显威严。 和开封相比,澶州城的城墙只能说是低洼狭小。 开封这座雄城简直不似人力,更像是天上的神仙截取了一段山脉着落于此,坚不可摧,足以保护赵宋官家。 但刘铭想不明白了,为何在金军围城,城中水粮未断,各路勤王大军竞相奔赴之时,宋钦宗为什么会把守城的希望交给虚无缥缈的六甲神兵?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既然他来了,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 “进了城就要收敛些,不能这么痛快的骑马了...” 想到这里,刘铭心中还有些小遗憾。 但一想到官家即将领兵北上,自己也有机会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先前未能满足自己私欲的小遗憾瞬间一扫而空。 腿夹马腹,更快地朝着开封城的方向跑去。 ...... “北边又来信了?”巍峨的开封城墙下,一士卒陈潇看到北面远远地驶来一个小黑点,那黑点渐渐变大,变成了一人一马的模样,就知道是北边的军情又来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开封城“看门”的小小士卒眼界过人,而是因为...最近两个月以来,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太多太多了。 军情最急的那几天,一日甚至要有七八波信使跑进开封。 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身旁的同伴谢灵眯起个眼睛,看清刘铭手上挥舞的旗帜,确认了身份,叫人把拦路的拒马挪开。 “哪儿来的军情?”陈潇问道,“某估摸着是祁州那儿来的军情,该不会是祁州陷落了吧?或者说辽人打到了冀州?” 陈潇的想法很是悲观,这也不怪他,除了寇准等几个少数的异类以外,没有人会对大宋的未来感到乐观。 战报可能骗人,但战线不会! 自九月份到现在以来,两个多月,只听到“辽军围城、猛攻、南下”还有“王超抗旨不遵”的消息。 辽军竟然在大宋的领土上打得宋军抬不起头来,只能依托城池防守,叫他们无所顾忌地南下,再过得几天就到大名府了,再过两天就是澶州了,接着就是开封! 官家自己都态度不明... 要不是自己的家在北方,自己的根在北方,陈潇哥几个就要发挥五代武人“优良”传统,强逼天子南逃了。 但现在南逃不愿意,北上官家又不一定愿意,“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潇等禁军将士的士气就在这拉锯还有一连串的打击中“啪”没了。 摆了摆了,爱谁谁。 以至于此刻竟然还有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澶州来的。”谢灵答道。 “澶州能有什么消息?难不成辽人分出一支骑兵杀到澶州城下了?”陈潇调笑道。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中,刘铭驰骋到了他们身边。 “好儿郎,前线如何,辽人打到哪里去了?”陈潇大声问道。 这刘铭可不知道了:“某从定州城来,送王都部署急报于官家!” “呵。”陈潇扭头看向谢灵,嗤笑道:“谢兄,看来你的功夫还不到家啊,定州来的信使你能看成澶州来的,这两地方的旗帜能是一样的吗?” 但话又说回来,陈潇想了想,似乎好久没有看到定州来的信使了,来了兴趣问道:“好儿郎,定州可还安好?” 但刘铭可不会为他停留,早一溜烟地跑进了开封城内。 “害,定州来的人真没...”陈潇刚想吐槽两句,但突然发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定州来信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身旁的谢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嘴唇微张,依稀还看得见些许晶莹的液体,活脱脱一副“二傻子”模样。 “别愣着了!”陈潇踹了他一脚,喊道:“快去告诉都头!” 刘铭进了开封,第一感觉是:“这里的大宋百姓好多啊!” 定州城,军事重镇,驻扎的都是禁军,街道上的百姓相对较少。 至于澶州...富饶肯定是要富饶一些,但是刘铭只在城墙上打了个转转就出城了,并没有时间去一窥城内风光。 而现在的开封,人口虽没后来的一百多万那么夸张,但经过赵宋三代官家的努力,六七十万总还是有的。 街道旁的房屋鳞次栉比,遍地酒馆,燕馆歌楼也不在少数,刘铭坐在马背上还依稀闻得到从二楼飘来的脂粉香气。 一座拱桥连接了五丈河两岸,漕运的商船在船工的奋力波动下,将一船船的货物送到开封。 极其活跃的商业活动打破了传统坊市的限制,“侵街为市”的商业布局将居民区和商业区连接起来,有小贩就在街道旁奋力吆喝着,卖着东西。 开封的政局还算稳定,大伙脸上多少都有笑容,但眼底深处的那抹阴翳却怎么抹都抹不掉。 “还得靠我啊!”刘铭想到。 不过现在他就遇到了一个问题,今日的开封城仿佛在与他作对,人格外的多,他的马骑不动... ...... 开封府内,权知开封府陈省华正在处理政事。 官家召集宰执商议大事,他就不去凑热闹了,但他的儿子(陈尧叟)去了! 无论官家是北上还是南幸,都有他的道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在自己的位子上,尽最大的责任,直到最后一刻的到来。 陈省华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但就在陈知府静心思考的时候,突然有一小吏三步并做两步,跌跌撞撞,像是从两足人类退化到了四足野兽一样的闯了进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知府...来人了...来人了!”那小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 “谁来了?”陈省华有些不喜地问道。 急急忙忙的,是天要塌下来了吗? 没个正形,叫别人知道了,只会嘲笑他这个权知开封府御下不力呢! 那小吏平复了一下气息:“定州城来信了,开封城内人太多,现在信使被堵在了路上,不得寸进...” “啪!”陈省华拍案而起,怒斥道:“那你们还在这里等什么?” “还不快把开封府里所有的人派出去维持秩序、为信使疏通道路!” “快,快!” 咆哮的样子哪有一点三品大员的风度... ...... “有点麻烦了...”刘铭有点头疼。 开封城的百姓虽然知礼,见到他来了就匆忙收拾东西避让,但人太多了,每人一动,反而使局面更加复杂。 正在刘铭踌躇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行者,走这儿!” 循声望去,开封府的人动作很快、效率很高,已在前方为他开出一条路来。 “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啊。”刘铭感叹道。 人多还是力量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