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喂养

蔺笪兰这一守便守了两个时辰，等宸妃陪皇帝用了午膳，一行人才跟着宸妃返回沁夏宫。蔺笪兰没回去，他找了个机会换成在御书房当值的小太监。

从他的位置，可以看到在御桌前俯首批阅奏折的皇帝。

端看模样，成文帝柳渊渟倒生了一副帝王相，天庭饱满，眉深目阔。一国之主，气度不俗。蔺笪兰从未正眼看过柳渊渟，即便是此刻，相别十三年后，他依旧不愿正眼瞧这人。

楚白珩有所察觉，“老祖宗，你似乎不是很喜欢柳渊渟。”

蔺笪兰眼神一凛，阴恻恻的说你难道会喜欢一个惦记你菊花的男人？

“……”楚白珩微妙的沉默了几息。说实话他以前不是这么淡定的人。但自从认识老祖宗之后，经历的事越来越奇葩诡异，以至于现在他知道了成文帝柳渊渟的最新大瓜，内心竟然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嗯，他现在要是敢笑出声的话，老东西肯定会暴跳如雷吧哈哈哈哈……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楚白珩不走心的安慰某个老东西，“从侧面可以体现出你的个人魅力。”

蔺笪兰呵了声，“我的个人魅力还不至于让柳渊渟从侧面证明。”

所以是谁他妈的造谣，说只要和他睡一觉就能多活三百年的？！

焯了。

楚白珩见老东西要急了，很识时务的闭嘴。不过脑子里倒是热闹的像过年一样。他不曾想到厉朝的成文帝柳渊渟竟然玩这么花，还敢惦记老祖宗的身子。啧，真是big狗胆。

咳，不过能让成文帝柳渊渟惦记的老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光听蔺笪兰的声音，楚白珩估摸着老东西的面相正派不到哪里去。

妖孽妩媚的脸，往下是修长的丶喉结明显的脖颈，接着是饱满挺拔的胸肌，肌肉线条明显的……

“呵。“蔺笪兰的冷笑打断了楚白珩的想象，“小夥子，你想的挺花啊。”

楚白珩有些不好意思。脑子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他本人也不想这么黄的。啊，烦躁。

好在这个微妙的时刻，柳渊渟开口说话，避免了楚白珩的尴尬。

“成福，把韩东带进来。”

成福领命离开。

楚白珩听到耳熟的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不由的担心，“韩东会不会把你要潜入皇宫拿昆仑镜的事告诉柳渊渟？”

蔺笪兰神色没有太大改变，“韩东不说，柳渊渟也能猜到。”

别人的东西，即便拥有，柳渊渟心中依旧无法安宁。自然时刻提防他会取回他自己的东西。

楚白珩哦了声，看着成福从眼前走过。

蔺笪兰和在他对面位置站岗的小太监一同跟了上去。一炷香后，“成福”带着韩东进入御书房。一开始随成福出去的两个小太监变成了由傀儡符幻化的傀儡，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韩东一上来就行跪拜大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渊渟带着几分笑意，“若是真想让朕万岁，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韩老心中应当清楚。”

韩东不管内心如何变化，面上还是能表现出几分淡定从容，“臣明白。”

“韩老请起。”柳渊渟对韩东的识时务非常满意，“最近有风声传来，说他回来了。不知韩老可有笪兰的消息？”

韩东脸色有些复杂，委婉的说，“皇上不妨去天衍宫看看。”

“天衍宫？”柳渊渟神色一怔，“朕以为他不是再踏进天衍宫一步……”

蔺笪兰显然没有柳渊渟想的那么有骨气。他不止踏进了天衍宫，还在天衍宫小住了几日。

楚白珩探头一问，“天衍宫是柳渊渟给你建的？”

蔺笪兰含糊的唔了声。楚白珩一听就知道有蹊跷，“难不成是送你的礼物？”

蔺笪兰没否认。他搬出了楚白珩以前说过的话，“礼物是无辜的。”

“而且，柳渊渟都拿走了我的昆仑镜，我要他一座宫殿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楚白珩有些奇怪，“老祖宗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解释？”他还没说什么呢。

蔺笪兰噎了一下，有些自暴自弃的将问题抛了回去，“你说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解释？”

楚白珩：“……？”

这他怎么知道。

楚白珩还没有来得及纠结这个问题，注意力紧接着就被柳渊渟吸引了。他注意到柳渊渟在笑。虽然柳渊渟一直在笑，但这会儿的笑明显和之前的不一样。是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仿佛发自内心的笑。

嗯，虽然笑的后面有些变态，但不可否认的是，柳渊渟模样真的不错。笑的这么夸张，脸都没垮掉。

“他联系你了？”柳渊渟再开口时，御桌上的热茶已经晾凉了，他垂着眸子，目光在碧青色的茶水中沉沦。

“他”自然指的是蔺笪兰。

韩东此前并未答应助蔺笪兰一臂之力，蔺笪兰不肯和他见面。还抓住韩潜扣着不放。此刻，韩东除了据实以告之外，别无他选。

“回皇上，镜主确实派人联系过臣。”

楚白珩默默吐槽说，蔺笪兰不仅派人来联系你，此刻还站在你对面丶柳渊渟身后，静静的看着你们。

柳渊渟擡眸看过去，视线在韩东身上打了个圈，接着又收回目光。韩东揣摩圣心，将事情来龙去脉三言两语带过，紧接着表示决心，“臣只为陛下效忠。”

柳渊渟摆摆手，“朕知道了，成福，送韩老回去。”

柳渊渟没说将韩老送到御书房外还是宫外，蔺笪兰偷懒，将韩东送出御书房外，随手点了两个小太监送韩东出宫。

再转回御书房，就件柳渊渟不知何时站起了身。蔺笪兰规矩地立在御案旁，将凉茶换成热的，而后又规矩站在一旁。这一套动作和表情没有露出丝毫破绽，和成福全然一致。

柳渊渟却皱了皱眉，喊了他一声，“成福。”

蔺笪兰脸色不变，心里却着实惊到了。倒不是因为掉马速度之快。而是看柳渊渟喊成福的语气，好像不大对劲。

楚白珩在吃瓜方面永远比蔺笪兰快一步，“老祖宗，有基！！情！！！”

蔺笪兰平淡的“啊”了声。楚白珩却从这个简短平淡的“啊”中听出了骂娘的感觉。

“成福。”柳渊渟迈出几步，“你懈怠了。”

蔺笪兰适时表现出惶恐不安。

“还不快去将朕的昆仑镜取来。”柳渊渟刚说完，扫了眼傻愣着的成福，改了主意，“罢了，朕自己来，你出去。”

蔺笪兰没有犹豫，一旦犹豫一秒都会引起柳渊渟的怀疑。他行礼后退出御书房，跟着小太监一起守在外边。

楚白珩没想到昆仑镜就被柳渊渟藏在御书房，他干巴巴的问道，“老祖宗，墨毡他们去哪里找昆仑镜了？”

“太墟宫。”蔺笪兰心情也挺复杂的，昆仑镜不能断血气，除非放在太墟宫。方才柳渊渟的反应，很明显是要让成福取血喂养昆仑镜。

很正常的一件事，他和楚白珩却想歪了……咳，此事绝对不能让小登西知道！

烂死在肚子里！烂死！

*

柳渊渟从御书房出来时，蔺笪兰注意到柳渊渟的脸色变得苍白。他见柳渊渟招手，立即垂下眸子扶着柳渊渟的手，脸上表现的小心翼翼，心里实则恨不得照着柳渊渟的屁股来两脚狠的。

该死的，柳渊渟并未将昆仑镜放在太墟宫，竟然真的用血来供养昆仑镜。每隔七日，便要取一次血来供养镜子。

这血自然也有讲究，要求还挺苛刻的。皇帝是一国之主，他的血，自然符合要求。

蔺笪兰没想到自己运气还挺差的，或者说，对柳渊渟还不够了解。

柳渊渟不是想长生想万寿无疆吗？怎么愿意以血来养镜？蔺笪兰不相信柳渊渟良心发现，他怎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长生。

蔺笪兰眯了眯眼睛，馀光再次落到御书房。等将柳渊渟送去沁夏宫，他得再过来一趟。御书房比起太虚宫，简直小的可怜，找起来应该不费劲。

然而事实证明，蔺笪兰对柳渊渟确实算不上了解。他没想到柳渊渟没去沁夏宫，而是选择了栖凤宫。

以前的太子妃，现在的皇后娘娘苏落雪也是他之前的相识。蔺笪兰注意到，苏落雪对柳渊渟客客气气，两人坐在一桌用晚膳，没有任何交流。

柳渊渟用过晚膳之后没再在栖凤宫停留，而是去了沁夏宫。蔺笪兰最后扫了眼苏落雪，没从她脸上看到任何失落的情绪。她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目送柳渊渟离开。

这种情景在宫斗剧中出现的频率非常高。无非就是帝王心海底针，帝王情不长久，还带着算计和利益。久而久之，很多爱慕帝王的女子就冷了心。

楚白珩把这个事情和蔺笪兰说，后者没有太大反应，“我知道。”

楚白珩纳闷，“你知道……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蔺笪兰只是有些同情苏落雪，“柳渊渟还是太子的时候，苏落雪险些为他丧命，还不止一次。”

所以柳渊渟到底做了什么，让当初爱他如命的女人心灰意冷？

楚白珩挠挠头，这个问题他想不明白。毕竟他没谈过恋爱，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