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回家
白棘扫过两个人惴惴不安的表情, 有些无奈地叹气道,“试试看吧。”
白棘提出的办法相当大胆,没有人能替东陵玉清醒地作出回答, 于是他也就不再多问,直接上手操作起来。
东陵玉的异化方向属于超感,能力和“风”与“场”相关,白棘在身体里乱七八糟的碎片里挑挑拣拣,勉强找出了相对适配的碎片。
曾经被剥夺过异能, 就证明从潜质上来说,东陵玉具备觉醒的条件, 直接把碎片转移进人的身体, 对任何一个使者来说都是天方夜谭的。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陵玉又是幸运的,这个崭新的能力是人生体验家碎片带给他的,用在这里一切都恰到好处。
不过前提是, 东陵玉她自己还能坚持。
人类是一种什么样的造物这件事情, 连神明都不能给出明确的答案,但白棘知道,灵魂是真实存在的, 她的躯体被死气笼罩, 从当代医学角度而言已经确认死亡,但从规则角度来讲尚有漏洞可钻。
碎片强行进入这具干涸的身体,在其他人眼中甚至没有産生明显的变化。
白棘呼出一口气,身体有些脱力,被符岚及时揽住了肩膀, 他靠在白棘身后,没说什么, 却让人十分安心。
很快,皮肤表层裂开数道口子,由于血液几乎被死气耗干,没有液体流出来。她像一个破碎的瓷器,正在无形的力量里缓缓碎裂,但随即,这裂纹又在不知名力量的作用下缓缓修复,身体像充了气,被血肉填充,脸色变得红润,皮肤光滑饱满。然后再次溢出鲜血,很快浸透了周边柔软的布料。
血腥气让鹤升月眼睛很酸,她哭了太久,身体里的泪水已经流尽了,只剩下眼眶干涩得发痛。
“这是怎么回事……?”鹤升月以为自己在询问,实际上脱口却干涩无声。
白棘无言看了她一眼,没作解释。强行进行的二次觉醒,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他没有给出有关希望的只言片语,因而沉默中透着一股虚弱的冷淡。
白棘没再看病床上,转头对符岚说:“耽误太久了。”
符岚挥手把东陵玉关进了一个透明的空间里,像一个纯水晶打造的棺材。鹤升月有些无措地退开半步,不明所以地擡头仰视这两个人。
“殿下的情况估计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出去之后可以先转移到犹格堡,你知道的,那地方的研究设备都很齐全。”梁越年安抚地拍了拍鹤升月的肩膀,继而擡眼看向符岚,“教皇阁下会帮忙的对吧?”
符岚冷淡地应了一声,接着不顾白棘细微的抗议,将人打横抱起。
他虽然对白棘的决定始终支持,但是对于这种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
符岚的袖子被怀里的人扯了一下,白棘仰头,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看他,笑起来有几分撒娇地讨好,“别生气了吧,不过是分出去一点不重要的碎片……”
“但你至少要昏迷半个月,小白。”符岚才不会被他的态度迷惑,“还会産生不可控的后遗症。”
对方对他的身体状况了解得比自己还清楚,白棘眨了眨眼,看上去无辜极了。
符岚对他说不出重话,只是似有若无地笑了下,接着目光转冷,盯向沙发上昏迷的【女巫】。
不管对方有什么苦衷,要救什么千年不得的挚友,但只要有一条,她的阴谋诡计敢对准白棘,那就是踩了他的死线。白棘不在意,符岚可不会让她好过,即便她真的得偿所愿复活了自己的挚友。
“既然玩够了,那就离开这里。”符岚低头对白棘轻语,“闭上眼吧,睡醒就到家了。”
于是白棘不再强撑,在熟悉又温暖的气息里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内部躁动的碎片继续进行着没完的融合,在被主人暴力拆解之后,它们要形成新的秩序。
……
【女巫实验室】的下场跟曾经的【女巫游乐场】相比没有好到哪去,没有了讨人欢心的对象,符岚也不在意手段到底粗不粗暴,炸出来的烟花到底美不美丽,他挥手把在场几个人全部关进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领域,无形的能量以他为中心当即展开。
在所有规则里,只有一条亘古不变。
只要实力足够,就可以掀翻任何牌桌。
符岚眼中的冰湖倒影不出任何一个人的影子,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古堡范围内的空间就发生肉眼难辨的爆炸,仿佛只是一瞬间,眼前梦幻又凌乱的布景都消失不见。
……
梁越年浑身酸痛地睁开眼,整个人就四仰八叉地被丢在一片破碎的荒原,手腕上的天眼系统发出刺耳的播报,他没太听清楚,大意是一个非正常收容的s级场域正在崩塌,警告他们迅速撤离。
“教皇这个杀千刀的,明明有空间转移,也不知道把我送回去……”梁越年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跟同样刚刚转醒的萧赫异四目相对。
比起他来说,大审判长的姿态可就优雅多了,他状似不屑地睨了一眼狼狈的梁越年,随意踹了一脚身边还在昏迷的大管家:“醒了就别装了,去把姓萧的混小子抓回来。”
陈思恩见人没有发难的意思,这才睁开眼,利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头开始联系飞行器。
他甚至妥帖地帮鹤升月用衣服盖住了东陵玉昏迷的冰棺,防止过于刺目的阳光照射到皇女的眼睛。
管家先生总是能最快速度投入工作状态,很快飞行器的嗡鸣声逼近。两架属于萧家的飞行器悬停,降下悬空扶梯。
“【医生】,【月神】,这架飞行器会送你们前往犹格堡,祝一切顺利,我与家主先行告辞。”陈思恩说着,快步追上快要进入舱体的萧赫异,他不忘嘱托另一架飞行器降下勾索,有重物需要搬运。
梁越年扶起脚步虚软的鹤升月,不知道安慰她什么,只好试探问道:“我们先上去?”
鹤升月神游似的应了声,跟着人走,险些被脚下的台阶绊倒,被梁越年眼疾手快地托了一下。
飞行器的速度很快,犹格堡的建筑群体很快呈现在眼前。
实际上自从东陵玉出事,发生的一切都像是按了快进键的电影画片,她脚下麻木地追着进度条向前奔走,周边的一切故事和布景都像漂浮在另一个维度。
帝国的阳光十分明媚,东陵玉就在这样一个明媚的日子里再次进入了沉睡多年的地下室,不同的是,这次有另一个温暖的体温陪着。
梁越年这一路看在眼里,也不多劝,只是告诉鹤升月基础的生活设施,给他开了犹格堡的助理权限,就划归在自己的实验室名下。
当年从“斗兽场”活着出来的战争机器,辗转过宫廷丶使者团,最后落在了犹格堡的实验室,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科研助理。忙碌的研究所没人在意这个幽魂一样的影子,他们都在各自的沉思里步履匆匆,为人类的科技树填上一把新鲜的肥料。
梁越年关上了门,把一室阴冷关在了里面。他轻轻叹了口气,由衷希望里面的那两个人都能得偿所愿。
教堂。
其实现在用教堂来形容符岚所在的这方空间已经不太准确,符岚由着白棘的意思,保留了对方最青睐的丶属于平安中学时期的古旧风格,该说不说,比起末世,那时候的人类可能更加注重享受,在生活的舒适性上远远胜过现在。
白棘向来是很有生活情趣的,他不仅把凌其城中心那栋小房子里的纪念品统统搬了过来,就连那个让他社死不已的“郁扶桑等身玩偶”也被他运了过来,就摆在大床中央,堂而皇之地占据了属于符岚的位置。
不过这次,等白棘朦胧地睁开眼,搂在怀里的却不是柔软的抱枕,而是一具高热的身体。他伸手摸了摸,触到了符岚滚动的喉结。
“……小白?”符岚嗓音有些哑,他低头对上白棘深黑的眼睛,意识到这回人是终于醒了。
白棘翻身坐起来,才发现浑身疼痛,他扒开属于符岚的各种衣物,把蹂躏得不成形状的郁扶桑牌等身玩偶一脚踢下了床。
“怎么起来就生气了?”符岚从身后搂住他,却被白棘往后推开。
白棘浑身绵软地下了床,差点双腿一软跪下去,被符岚眼疾手快地捞上了床。
他就是在生气,好吧,更多地是在生闷气。
白棘在吞下人生体验家碎片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后遗症恐怕不那么好过,但唯独没有想到的却是……白棘拒绝回忆这些天究竟是怎么要死要活地拉着符岚□□,打出来的旗号居然是浇灌宝宝?
——这是被哪本奇怪的黄色小说洗脑了吗?后遗症怎么会是这种东西?!
其实从技术层面上来讲,人生体验家造成的后遗症就是让白棘坚定地相信自己怀了宝宝,并且延续了古早的筑巢行为……
半个月前。
白棘从高热里醒来,他迷迷蒙蒙地张开眼,漆黑的眼眸里像蕴着一汪潮湿的水。
他自顾自摸了摸肚子,喃喃自语:“我的……宝宝?”
“什么?”符岚还没听清他嘴里嘟囔着什么,就被人一把拉了下去。
白棘抓住符岚的脖子,在他的衣领里贪婪地嗅闻,确认了什么似的,伸手粗暴地扒掉人的衣服。
当时符岚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后遗症的缘故,只以为白棘是想做了,在挣扎和顺从之间反复犹豫。
触手的温度不高,白棘的身体看上去已经没事了,做那种事情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想法一经産生,符岚迅速战胜了犹豫,当即放松了身体,享受白棘为数不多的主动。
不过他唯一没想到的是,白棘只是扒了他的衣服,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赤条条的符岚推了出去,执着于用“孩子另一个父亲”的衣服进行筑巢。
他很专注地做这件事,铺好人身上的几件衣服之后,他又下床去找别的沾有符岚气息的东西,唯独把一个浑身赤*裸的大活人抛在原地。
符岚有些沉默,看人短时间也没有其他打算,默默套上了衣服,看白棘这是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样的行为实属多此一举。
白棘掏空了符岚的衣柜,立刻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那一件,扑上去又要扒人的衣服。
符岚迟钝地想到了“筑巢”这个词,跟白棘目前的行为画上了等号。
不过,找有自己气息的衣物……
符岚抓住了白棘的手腕,很认真地问他:“为什么不把我本人放进你的巢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