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匕首流下,在素色的床单上绽开出一朵艳丽的血花,竟显得有几分妖艳。
苏允禾目光清冷,“你还是来了。”
多年前,苏允禾也曾经陪伴在顾清淮左右,在战场上没有人可以酣睡,因此,不论身处何处她向来都只会保持浅眠,更会在枕头下藏好趁手的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那时候的她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招会被她用在顾清淮身上。
顾清淮感受着颈间伤口传来的细微疼痛,无奈地勾了勾唇,“允禾,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我何时说过我要离开永安?”苏允禾依旧捏着匕首,不肯露出丝毫破绽。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入了我顾家的族谱,因此,你便不能随心所欲,这是大周的律法。”
“我已经写了和离书,我和你再也不是夫妻。”
“那和离书已经被我烧了,允禾,和我回去,我保证永远不会再出现那种情况,若是需要孩子继承将军府,便去族中过继一个,我去和母亲说,不会让你为难。”
顾清淮开口,一字一句,似是已经为苏允禾考虑好了一切。
可苏允禾却是笑了,那笑容在她娇媚如花般的面容上却只有冰冷,眼底也结着厚厚的冰霜。
顾清淮看得出她深深的抗拒,却也不愿再拖下去,他怕,若是再放任她在外面待下去,她迟早会和江慕白远走高飞,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娘子,得罪了。”
良久,没有得到苏允禾的同意,顾清淮便只能倒了声歉,准备以武力将人强行带走。
苏允禾把手中的匕首丢了,以她的三脚猫功夫就算拿着匕首也不可能从顾清淮手中逃脱。
顾清淮以为她是心软了,不免有些欣喜,只是下一瞬,就听到苏允禾平静的声音,“你若是强行带我走,我便会拉你和顾将军府所有人陪葬。”
顾清淮的动作顿了顿,就听见苏允禾继续开口道,“如今你来,是欺瞒圣上私自出来吧?若是此时被你的政敌知晓,你觉得会如何?”
顾清淮身体一僵,似是没想到苏允禾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这样的苏允禾,让他觉得陌生。
“我手中的兵权已经大半上交给圣上,此次出来的确是我一意孤行,但回去后我会负荆请罪自请戍边,圣上自然不会执意降罪。”
苏允禾深深地看了顾清淮一眼,“那如果我将之前替你采买粮草药材等物资的账本呈上去,若是仔细查下来,私吞军饷,私养军队的罪名,想必没有哪位君主容得下。”
顾清淮蓦地瞪大眼睛,若说之前苏允禾的计策会让他伤筋动骨,后面一条罪名便足以让将军府被抄家灭族。
没有哪个上位者不是疑心重重,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从来就不仅仅是故事,私吞军饷豢养私兵便意味着他有不臣之心,再严重些或许会株连九族。
顾清淮看着苏允禾那张平静的脸,却只觉得陌生,以前的苏允禾绝不会想出这样毒辣的计策。
苏允禾却好像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所想,弯了弯唇角,“在你心中,我便应该永远顾全着大局,在将军府,要为你的外室和外室子让路,在外面,要为了顾将军和他手下的士兵退让,哪怕你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我都只能忍,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