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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阖家欢

第88章 阖家欢

晴秋衣裳也来不及披, 忙下地,捉住容姐儿手,又羞又恼道:“你想哪里去了,回来!”

容姐儿自然是不去的, 佯装嗔怒, 便嘻嘻一笑, 转身进了屋来。

*

“晴秋姐姐……”容姐儿仍和幼时一样, 猴儿似的窝在被窝里, 挨着晴秋, 磋磨着说话。

晴秋捋了捋她的头发,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问道:“给老爷姨奶奶上过香了”

容姐儿道:“嗯, 梳洗完换了衣裳,就敬过香了。”

晴秋把她搂在怀里, 容姐儿一翻身,顺势将脸藏在她肘下, 小小声啜泣着。

晴秋也不劝解,只管轻轻柔柔捋顺着容姐儿发丝,眼里也有湿意, 如果姨奶奶还活着, 看见哥儿和姐儿都长得这般高,这般好, 该有多好

……

容姐儿哭了一会子,自己擡起头, 抹了把脸, 笑道:“你不许告诉我哥,不然他该介怀了。”

晴秋挑眉, 笑道:“难道我不和你一边,和他一边的不成”

容姐儿假意啐道,“难说呢!”

俩人对眼一笑,容姐儿又歪进晴秋怀里。晴秋问道:“你们在京师怎么样住在哪儿”

“挺好的,住在皇城根脚下,司空衙门外,二柳胡同里,红玉姨姨在那里有一处二进的宅子。”

说起张红玉,晴秋忙问:“对了,她怎么不也跟着过来”

容姐儿却道:“我瞧着她那意思,倒不像是想跟我们过来的,姨娘不在了,她对穆家的牵绊其实也就没了,况且她在京师还有产业,总不好撇下不管。”

“正是这个道理,她也有她的活法儿。”晴秋说道。

容姐儿把头歪进晴秋怀里,蹭了蹭,道:“真好,你还在。”

晴秋笑道:“我是独身一个,没地方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

“胡说!”容姐儿忙道:“不说别人,我就从没这么想过。我是知道我哥的,他就是一头没缰的马,从前爹娘在时,还能栓得住他,如今,恐怕也只有你能治他一二,说的话进他耳朵了。”

这话晴秋听了,心里着实有些别扭,忙换了个话茬,问道:“那你呢,这两年怎样”

容姐儿怔了一怔,半晌才道:“我算很好罢,太太待我自然没二话,每日添衣加饭,关怀备至,又送我去学堂里念书,和同伴们说说笑笑,每日都很开怀。”

她说着说着,眼泪却又在眼圈里打转。

晴秋明白,当初老爷姨奶奶殁亡的时候她也才十来岁,身边又是姨姨太太长辈跟着,哪里好痛快哭丧,纾解哀痛

“我省得,我省得。”晴秋忙道。

两人不由得抱在一起,又呜呜哭了起来。

恰此时,窗棂上传来两声“咚咚”敲窗声——

晴秋容姐儿止住哭音,侧耳倾听,却听敏鸿在外道:“大晚上的,还不歇息,嗡嗡什么”

容姐儿捂住嘴,眨巴着眼睛,晴秋却冲外嚷道:“这就歇了,恁个多言,你不也磨到这么晚。”

敏鸿隔着窗笑道:“我是打发人守夜,还照咱们家的旧规矩,后院放两班人值守,你夜里有事不用出去,打发人就好。”

晴秋道:“知道了。”

又听敏鸿叱道:“容姐儿,你别以为你不吭声我不知道你在这儿,影子照得真真儿的,赶紧回楼上睡觉去,明儿还见师傅呢!”

容姐儿冲窗外做了个鬼脸,瞧一眼更香,快子时了,便也不好再打搅,忙与晴秋话别,上楼去了。

……

翌日卯时二刻,晴秋早早就醒了来,她不惯用侍女,独自梳洗擦牙,换了衣裳出来,外头早有一班人等着回话。

晴秋点着人道:“家里太太一向吃素斋,饮食上用不惯荤腥,你们厨房上的要千万精心,太太房里的人过来检视,你们一律以礼待之,切不可欺瞒,更不敢糊弄,否则叫我知道了,多少年的交情我也顾不得了,你们的脸面也留不住了。”

厨房上的婆子媳妇都纷纷道是。

“容姑娘今天要见女先生,束修原定的是三匹纻丝缎子,倩倩你拿给姑娘过目,或有增减,全凭姑娘旨意,你回头禀我一声也就罢了。”

“还有姑娘和太太房里的胭脂水粉,碗筷家夥,今天你们都留意一下,她们爱用的就留下,不用的,留个心眼,瞧准了回来告诉我。”

众人少见晴秋这样郑重,左右睇了睇,纷纷道是。

晴秋见状,笑道:“你们知道我的,我自己规矩不大,甚至不用人也可以囫囵着过了,只是我们太太和姐儿却不同。不过你们也不用怕,她们都是宽容有量的人,相处久了你们便知道好处了。只是别仗着她们宽和,你们疏漏怠慢,叫我知道,可不轻饶!”

大家纷纷应承,道哪里敢。

晴秋挥挥手,叫散,又留下徐婶。

徐婶因着老实勤奋,这二年早涨了月钱,主管厨房,手底下还禁管着几个婶婆,她在这里做得也舒心,见东家手面阔绰,便把儿子媳妇也荐来府上,如今儿子跟着大爷跑马随从,媳妇正愁没地上值呢。

徐婶因而揖了一手,笑道:“给姑娘道早,不知道姑娘早饭在哪里用我给姑娘端到房里——”

晴秋摆了摆手,提步就走,“先不着忙,对了,你媳妇在哪里”

“她就在二门外候着,姑娘要见,老婆子这叫叫她进来!”

“你叫她回你值房歇一会子,我正要去给请太太道福,等出来就见她。”

徐婶听了,一连应是,目送晴秋拐进正房。

……

太太崔氏也正起了,婆子们提着香桶出来,丫鬟们又端着盥盆手巾进去,早饭也送了进来。

晴秋杵在门口稍等片刻,听见里头崔氏说话的声音才走了进去,笑道:“太太起来了,给太太道福!”

崔氏正在梳头,从镜子里见晴秋进来,忙让侍女停手,起身将她迎进来,笑道:“你还闹这个阵势,快进来,可用了早饭只可惜我这里是素斋,没得炉饼给你吃。”说着,便吩咐丫鬟,道:“快把沈姑娘的早饭端进来,没得叫她巴巴的看着。”

晴秋忙道:“不用了,我出来就要去地里,将就一口也就是了,主要是来问太太昨儿睡得香不香甜伺候的人还得意”

崔氏笑道:“都好,果真和从前家里似的,只是说句实在话,也太奢靡了些,我瞧着你和鸿哥儿倒是还好,朴朴素素的,就是虚耗在我们两个身上!”说着,睇了睇正进屋里来的容姐儿。

容姐儿囫囵听见个话尾,懵懵地应了一声,给崔氏和晴秋道福。

崔氏坐着受礼,晴秋起身还礼,三个人又闲话一阵。晴秋才道:“太太和姐儿别挂心这些,这都是哥儿嘱咐下来的话,说是照旧就是照旧,大家只管和从前一样,外头的事有我们两个。”

“那便好。”

这两年崔氏因管教容姐儿,倒不像从前在连州时那般诸事不管,因此又对容姐儿谆谆教导一番,说的都是些尊师敬长的话。

容姐儿忙谢过教诲,然后亲自服侍崔氏梳头穿衣,晴秋见状,便抽身出来。

……

出门时,见中庭正有一位绾发妇人,穿一身粗布衣裙,垂首侍立站在那儿。

她猜测这就是徐婶的儿媳徐张氏,看着她,正要叫她,忽儿停住脚步——这一刹那,这样垂首侍立,这样恭谨小心,她好像透过徐张氏,透过青州层层的山峦云翳,看到了当年初到燕双飞的自己。

“不是叫你去屋里等着”晴秋走下阶来,笑道。

徐张氏忙蹲了个福,笑道:“我还是在这里等姑娘便宜。”

晴秋笑睇了她一眼,果然也是这个心境,心有戚戚,道:“瞧着我们是一般年纪,你称我阿妹就好了,走罢,我们去地里看看。”

*

这两年因着晴秋种草药发了财,连带着石山县乡民乃至外县人,都有样学样,跟着也种起草药来,他们偶尔没有销路,晴秋还花钱收买,因此各个都赚得盆满钵丰,钱袋子鼓起来。

蒋兴昌也因此考绩得以提拔,升任青州知府,便在全州上下推动种植草药一事,便有大量地主和农人将粟麦割去,种上黄连沙参桔梗金银花等。

为了此事,穆敏鸿还和蒋兴昌吵了一架。

“你这样一弄,可知贪多嚼不烂!青州粮食势必减产,粮价必然大涨,届时闹不好各色物价翔贵,而你这个知府必然首当其冲!而且朝廷征不到足额秋粮,势必会发难於百姓,届时你该如何”

蒋兴昌却道,“亏你还是个商人,粟米多少钱一斤,草药又多少钱一斤我们种了草药多少粮食买不来我瞧着你就是心里不忿,全州上下都种药材,药材折价罢了!”

这话竟把穆敏鸿气得噎倒,二人不欢而散。

然而果不其然,今年青州粮价大增,今年又遇上暑旱,几个县都告了饥,蒋兴昌又狗颠儿似的求到穆敏鸿跟前,说尽好话,陪尽不是,央他贩了许多粮食来,才稍稍平籴。

徐张氏本名叫三娘,晴秋便和三娘讲这一段当故事似的说给她听,惹得三娘连连惊叹:“怪道早两年前,我们也想着跟着种药材,还是婆母劝我们种粮食,那两年才没受饥馁,朝廷来收秋粮时也没抓瞎!”又道:“原来这里学问大着哩。”

晴秋笑道:“也不过遵循四个字,‘此长彼消’罢了。”

说着,来到田里,如今她又带着人开垦出许多荒田,总也有三千多亩地,种的除了草药外,还有粟丶黍丶麦丶菽豆等粮食,还包了两座山,专门种苜蓿草和放羊。

“这些地,有的是包给佃农租种,我一年只管收春夏两季租子,还有的是我雇人耕种,这耗费的心神就大了,你就是给我做个帮手,我听徐婶说,你种地是把好手!”

三娘笑道:“别的倒还能谦虚,只是种地上头,小人确实还敢托大。”

“早前我也雇人主事,只是他们都是本地村民,拿了益处便把家里三四辈的亲戚都夹带进来,做活嚒,看起来镐头也是挥个不停,只是不下真功夫。这地松土一寸和松土两寸,秧苗长势全然不同,外人看着热闹,内里我一瞧就知道有没有偷奸,别的不说,种地这个事儿上,我也敢托大!”

三娘听了,忙笑道:“我知道姑娘的意思,姑娘您就瞧好罢。”

晴秋拍拍三娘肩膀,她喜欢跟明白人说话。

……

正在田里走着,远远见到田埂上走来一队人,打前头的可不是正荣升知府的蒋兴昌嚒。

蒋兴昌也瞧见她,和敏鸿两人快步走来,大家厮见一番,只听蒋兴昌道:“沈姑娘,我正要和你说呢,朝廷不日就下来旨意,今年秋苗税,咱们青州种粮的按粮价收,种药材的按药材价收!”

晴秋闻言,沈沈吐出一口气,和鸿哥儿对视一眼。他们早有计议过,这几年青州税收都是一贯按粮价的,所以种草药的多暴富起来,但这种境况最多坚持不了三年,朝廷必然会有宪令下来,果然是等到这一天了。

那草药还种嚒晴秋心里堵着,擡眼看了看鸿哥儿。

敏鸿给了她一个眼神,晴秋点了点头。

蒋兴昌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讶异道:“你们两个面对面,打什么哑谜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又不把我当兄弟了是不是!”

敏鸿嗤笑一回,晴秋笑睇着蒋兴昌,这位老爷已经荣升从五品老爷,如何还这般促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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