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哪里奇怪？”
……
柯颜将问题抛过来，喻念槿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答。想想也有可能，毕竟之前两人就‘穿什么内衣’‘穿不穿内衣’等做出过讨论，柯颜或许……冷淡的外表下就藏着颗火热的心呢？！
趁着她神游天外，腰上的手趁机游走在她发间，动作轻柔的为她整理好凌乱的发丝。
“在想什么呢？失神这么久。”
柯颜的声线带有致命的诱惑力，将喻念槿的思绪拉了回来。
距离，太近了。
“没想什么。”喻念槿微怔，耳根子红透，嗓子有点渴，於是就势说：“你喝水吗，渴不渴？我去给你倒。”
“不用去，我们还有正事没做。”柯颜拽住她手臂，将她拉进怀里。
温热的气息肆意喷洒在喻念槿颈间，喻念槿瑟缩了下脖子，紧张的身体微微在颤，“什么正事？”
“你说呢。”柯颜擡起手，指腹轻抚过喻念槿的皮肤，细细感受女人体内血管和血液的流动。
滚烫的触觉惊得喻念槿一阵战栗。柯颜身上好烫，和平时不一样。
她忘记了，柯颜是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你在害怕。”柯颜睁开眼，眸底透着猩红冷漠的光。
喻念槿擡起雾蒙蒙的桃花眸，摇摇头道：“我不怕。”
“我从来都不怕你，柯颜。”喻念槿重覆了一遍。
听到喻念槿的回答，无声而清浅的笑容从柯颜惨白的脸颊倏忽而过，她手心一松，给喻念槿留出一点空间来，轻笑：“惹上吸血鬼的后果你承担不起。现在的你还来得及逃走。”
空气中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将玫瑰香水味儿冲散。
见喻念槿不动，柯颜终於卸下伪装，眸光冰冷，像个高高在上的狩猎者，正惬意欣赏猎物临死前的徒劳挣扎。
喻念槿身体向前倾，拨开头发，露出莹白的脖子。
“如果能让你好受的话，我没事。”
话音刚落，两只手腕便被柯颜握住锢在身后，喻念槿动弹不得，只得跨坐在柯颜腿间。
柯颜轻轻咬了下。
喻念槿眉微微蹙起，散落的发丝落在喻念槿肩膀，痒痒的。她侧过脸，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下柯颜的耳垂，深深望了柯颜一眼，轻轻说：“我爱你。”
“……”
“我好爱你，柯颜。”
柯颜身体轻微顿了顿，迷蒙的双眼似乎寻回几丝理智，将喻念槿拥得更紧。
……
喻念槿出门时，看见靠在墙壁抽烟的女人，下意识捂住了脖子：“你怎么来了。”
司薇笑着拈灭烟头：“来看你死没死。”
司薇看着喻念槿手中的纱布和创可贴，轻哼：“无意识的咬伤没有麻醉效果，伤口也愈合不了。要不我来帮你吧？吸血鬼的唾液有愈合能力，我给你治疗，保准皮肤恢覆如初。”
喻念槿淡声拒绝：“不用，我有洁癖。”
司薇没再坚持，眼睛瞟了一眼屋内，“她睡了？”
“嗯。”
“喻小姐，不请我去你屋里坐坐？你有问题要问我吧，我可以听听看。”
……
进门，司薇丝毫不客气地坐下，翘着二郎腿，笑说：“我猜你第一个问题是，柯颜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喻念槿动动浅淡的唇，点了点头。
“月圆之夜，对任何吸血鬼来说都是难熬的一天。对鲜血的渴望会比以往多出十倍。”司薇目光轻扫向她，“这是吸血鬼的本性，你害怕了吗？”
“这倒没有。”喻念槿将衣服扣子全部扣上，不让身体的热量逃走，平静地说：“我既然早就知道你们的身份，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步。”
司薇呵笑：“还真不怕死。”
喻念槿：“那你怎么没影响？”
司薇：“柯颜和我们不一样。”
“喻念槿，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待在柯颜身边吗？”司薇顿了下，自问自答道：“她身边缺少一个人，这个人不是你也可以。并不是我对你产生了多少期待，只是你恰好和柯颜之前有过接触，我也希望你能有点用处。”
缺少一个人。
喻念槿想起柯颜望向窗外的神情，那样落寞，让人很想上前抱紧她。
“自傲的人往往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司薇背靠在沙发上，喃喃道：“柯颜是一直是死脑筋，这么多年就算是我也帮不了她。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自己去挖出来。中途你想退缩也没关系，我会消除你的全部记忆，我不是柯颜，不会手下留情。”
“放弃和退缩从来不在我的选择内。”喻念槿冷声打断她的话，“还有第二个问题，柯颜参加比赛的原因。”
“嗯？”司薇转过脸，眼含深意地注视着她。
喻念槿：“柯颜一直待在华瑞，从没参与过竞争。这次比赛对柯颜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我想知道原因，我想帮她。”
司薇轻笑：“这不是人类应该好奇的事，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好，时间到了。”说着起身要走。
喻念槿皱眉：“等等。”
“怎么，喻小姐难道想让我在你家过夜吗？”司薇调笑说：“我技术其实还不错，只不过喻小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可惜呢～”
喻念槿想起电话里陌生女人疯狂的欢愉声，擡眼瞥向司薇。司薇比她还高，梳着狼尾，套着轻薄的灰色西装，耳朵打着两只黑耳环，笑时温和，容易亲近。喻念槿明白，这样的人，温和的外表下往往藏着一匹不驯的野狼。
“柯颜会不会记得今晚的事。”喻念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司薇摆摆手：“不会。”
“嗯好。”
喻念槿没留人，关上了门，取下项链，坐在梳妆镜前观察自己的伤痕。伤口面小却深，粉底液不好遮盖。
她推开衣柜门，喻念槿从各式各样的颈饰里精心挑选了一条丝巾，系上了。
·
澜台市a区，街道灯火通明。
独栋别墅内却透着阴森森的气息，地面散落着瓷杯碎片和陈旧的相片，黑檀木桌蜿蜒着殷红的血迹，滴落到地上。
车灯晃了下玻璃，光线照亮了桌旁的照片墙，贴满了正在做各种动作的红卷发的女人。别墅的主人似乎很憎恶她，女人面部无一例外都被烟头灼烧出大大小小的黑洞，又用小刀划的惨不忍睹，分辨不清长相。
烟花骤然升空，庆贺中秋佳节，烟花在空中绽放出七彩的美丽。
别墅外，沈重的脚步声在烟火中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
柯颜睁眼醒来，窗外一片明亮。
低头看去，喻念槿正窝在她怀里安睡，两人的发丝紧密缠绕，气息相连，像无数对恋人那般，手指勾着手指。
柯颜盯着那张熟睡的脸，沈默良久，才缓缓坐起身。记忆停留在开窗那一刻，之后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
喻念槿指尖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老婆你醒啦！”
柯颜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试探性地问：“昨晚……”
喻念槿说：“你昏了过去，说了一晚上梦话。”
柯颜：“梦话？”
喻念槿弯起眼笑：“说我是你的小宝贝，你离不开我，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啊什么的。”
“……”柯颜静静地看着她。
喻念槿见唬不住，只好道：“好啦，什么也没发生。昨晚你刚昏过去，你朋友就过来了，说是位医生，就帮你看了看，喂了点药。”
柯颜滑开手机，有一封未读信息。
司薇：［放心吧，都已经处理好了。对外只说你是劳累过度，喻念槿没有怀疑。］
心里的石头落下来，柯颜深吸口气，问：“那喻小姐，可以请你从我的床上下来——”
“一醒就赶人啊，真冷淡。”喻念槿没等她话说完，就要往后退，臂弯却被柯颜拉住了。
“什么事？”喻念槿扭过头问道。
“……没什么。”柯颜手慢慢松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去拉喻念槿。柯颜心里掠过一丝后悔，看向她，语气依旧淡淡的：“你脸色很差，怎么了吗？”
喻念槿一怔，手抚上微凉的脸庞，笑笑：“可能没休息好吧，昨天公司太忙了。”
“这样。”
柯颜望着喻念槿的背影，今日她的穿着很是清爽，露肩上衣搭配上宽松牛仔裤，一条鲜艳的丝巾让空荡荡的颈肩丰富多彩起来，卷发也用同色发带系在脑后，青春有活力又不失妩媚。
是自己想多了吗。
正想着，喻念槿从客厅抱来玩偶，扔到卧室床边。狐狸玩偶往上一弹，正面弹到了柯颜的眼前：它的肉爪抱住尾巴，两颗豆豆眼傻萌傻萌的。
柯颜脑门突突直跳，昨天的回忆又蹦了出来。
“你是从哪里搞来的。”
“语音定制玩偶，我录了好几遍声音呢。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让朝朝陪着你睡觉。”
“朝朝？”
“嗯，朝朝是我的小名，朝朝是这只小狐狸，也是我。”
“拿走。”
“不要。”
喻念槿坐好，说：“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伴我。那个时候我责怪过他们，也闹过脾气。我妈就送了我一只狐狸玩偶，我一看就很喜欢。天天抱着它不离手，总爱和它一起睡觉。后来变成了习惯，晚上我也就没那么孤独了。”
喻念槿话音顿住，眼底闪烁着的光芒蓦地黯淡几分。
柯颜看着她，问：“那个玩偶呢？”
喻念槿转过头，说：“被我弄丢了，永远找不回来了。”
她垂下眸，朦胧中似乎又看到在雪中踉跄行走的女孩。那个女孩抱着一只狐狸玩偶，低下头盯向平静的江面，然后跳了下去。
冰冷刺骨的江水涌入鼻腔喉咙，强烈的窒息感撕扯着心脏。那种逼近绝望的感觉，喻念槿只要一回想起来，浑身就发冷。
这个由水编造的坚固牢笼，困住了那只玩偶，和喻念槿。
脸颊忽然覆上柔软。
“？”喻念槿擡起头，撞进柯颜淡然的眸子。
柯颜将软乎乎的玩偶塞进喻念槿怀里，声音依旧淡淡的：“这个送你。”
喻念槿：“……”
喻念槿捏了捏狐狸耳朵，撅嘴说：“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嘛，现在还给我算什么意思，真没个情调。”
“那我先回公司了，你别太累。”
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香水味也淡了。
……
柯颜和狐狸玩偶眼瞪眼，蓦地伸出手拍了拍它的脑袋，毛茸茸软绵绵的。
——老婆别拍我头哦！
“无聊。”
空气里却听出一丝轻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