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什么意思。”喻念槿抓紧了被褥，问：“有人要害你？”

柯颜收回目光：“你别问了。”

喻念槿道：“和你有关的事我想了解多些。”

“没好处。”柯颜冷声道。

喻念槿仰起头说：“好处不好处的轮不到你来决定。你明明动了心却还要克制自己，难道感情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吗？”

“……”

柯颜一怔，眸底闪过几缕茫然，压在衣袖底下的手指蜷缩了下，避而不答：“你好好休息。”

喻念槿见柯颜这幅样子，胸口憋着几股子气，穿起鞋就想往外面走。

柯颜拉住她胳膊：“你去哪儿？”

喻念槿挣脱开来，“我有事情，松手。”

柯颜吸了口气：“什么事情我去帮你做，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

拐过几道弯，柯颜来到一处病房前，房间外站着位四十岁上下的白衣女性，她手机拿着电话，焦急地四处张望着。

柯颜走上前，微笑问：“你好，是蕊姐吗。”

护工满脸疑惑：“对，你是？”

柯颜言简意赅，只提到喻念槿来时不小心受了伤。

护工听完惊讶道：“这么说，喻小姐现在也在医院里了。”

柯颜点头：“嗯，喻念槿让我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护工一五一十地说：“我去给张叔准备晚餐，没想到让张叔自己跑了出去，保安找了半小时都没找到人，我怕他被其他人带走了，所以赶紧让喻小姐过来看看。”

柯颜问：“张叔是谁，他对喻念槿很重要？”

“这……”护工面露难色：“喻小姐只让我照顾好他，至於他是什么身份，我实在不清楚。不过人现在已经找到了，正在里面休息呢。张叔这几天一直神志不清，病情又加重了，我本来一找到人就想给喻小姐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打不通……”

柯颜敛了眸，没有继续问下去。

“好，我知道了。”

柯颜淡淡扫了眼病房内，收回目光，道了声谢就走了。

回到屋里时，喻念槿正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等她。

柯颜淡声道：“找到了，人没事。”

动动唇，又想问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喻念槿松下一口气，哦了声。

柯颜问：“伤你的人，你看清是谁了吗，是人还是吸血鬼？”

喻念槿回忆道：“是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他们都戴着帽子，我看不清脸，分不清是人还是吸血鬼。”

柯颜嗯了声：“吸血鬼有法则约束，不允许残害人类，他们将你扔进湖里也是想毁尸灭迹。”

只是……她还有怀疑的点。

柯颜细细思索着，若真是时清蕤身边的吸血鬼想除掉喻念槿，大可将这件事做得悄无声息，不像现在这样破绽百出。时清蕤的人还不至於愚蠢到这种地步。

柯颜：“你先睡吧。”

喻念槿把头埋进被子里，闷声说：“那我要睡了，你去帮我把窗帘拉上，外面有风。”

心里的石头终於落了下来，喻念槿脑海里尽是刚刚柯颜拒绝她时的话了。

明明动心，却还要克制自己。

放肆一次有什么错。

好气。

柯颜瞟了眼窗外，低低应声：“好。”

她走到窗前，双手抓住帘子往里一拉，后背却忽然覆上温暖的躯体。

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玫瑰香，直窜柯颜的鼻间。

柯颜低头，瞥见喻念槿正光脚踩在瓷砖上，眸光一冷：“赶紧回床上躺着。”

喻念槿：“我不要。”

单薄的病人服遮盖不住女人玲珑的身段，喻念槿的衣袖不知道何时，被挽到了手肘处，露出两只白藕似的小臂，如同水蛇似的，缠绕上柯颜的腰。

越绕越紧，心跳也愈来愈有力，愈来愈强烈。

柯颜身体僵直。

后背能明显的感受到两处柔软，柯颜一怔，甚至忘记了反应。

喻念槿从后抱着她，手指往上，食指勾住了柯颜衬衣的纽扣。

银色的扣子遮挡住美丽的秘密。

想解开。

想被她触碰全部。

“柯颜，我想和你在一起。”

喻念槿嗓音带着说不出的细软与柔媚。

“不可能。”柯颜握住她的手，低眸，瞥见喻念槿手腕还未消除的淤青，又缓缓松开。

喻念槿心一喜，手指也不往里头伸了，她慢慢地走在了柯颜的正面，到了靠墙的位置，站定，笑眯眯地看向柯颜：“凭什么不可能，你不想试一试？”

柯颜擡起头，撞进喻念槿柔情潋滟，满载着倾慕的眸子里。

窗户关的太紧，屋里有些闷热。

柯颜一时口干舌燥，她用舌尖滋润了下上唇，别过眼沈声道：“不想。”

喻念槿一根手指挑过她的下巴：“那你就好好看着我，眼神不要躲避。”

柯颜闻言，擡眸看向她。

喻念槿身体往前倾，食指轻轻碰了下自己的唇角，问：“这个，想吃吗？”

柯颜呼吸停滞了一瞬，头往后稍微仰了一下，躲过她的手。

“不想吃。”

喻念槿温柔地注视着柯颜的眼睛，一颗一颗解开衣服纽扣，动作缓慢。月光下，渐渐显露的雪白脖子和锁骨包裹着层柔光，诱惑极了。

病号服孤零零地落在地面。

喻念槿面色红润，眼神也变得陶醉，轻轻说：“柯颜，我们就试一试，好吗？”

柯颜喉咙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她像只蛊惑人心的狐狸，布好了陷阱，一步一步引人入局。

鲜血的甜味与女人身上的香气如同涓涓细流，在空气中缠绵融合，渐渐的，那双淡漠的眼瞳染上几分欲.色。

喻念槿低笑一声，用细白的指尖挑起纯黑的肩带，想要继续下一步。

“你住手。”柯颜嗓音低哑，一把抓住喻念槿的手腕，不让她脱下去。

险些，又失控了。

喻念槿微微踮起脚尖，歪着头，在柯颜微红的右脸颊上啄了一口。啄完了，又看着她笑：“你害羞了，好可爱。”

柯颜一顿，脑袋空白了几秒，反驳道：“我没害羞。”

“明明就有。”喻念槿掰正她的脸，认真地说：“原来吸血鬼和人一样，脸都会红，耳朵也是。”

可爱死了。

说罢，喻念槿又凑过脸，嘴唇慢慢靠近柯颜的耳垂。

柯颜抓住喻念槿的后衣领，不让她再靠近，又刻意地回避掉她的目光。

喻念槿努力了一阵儿，发现自己实在动不了。

“柯颜，快让我亲。”喻念槿委屈极了。

柯颜抿抿唇，说：“你亲你自己去。”

喻念槿：“我自己的我也亲不到啊。”

柯颜：“亲不到关我什么事。”

喻念槿小声嘀咕：“冷淡，无趣，真没个情调……”

柯颜闭上眼，假装没听见，“随便你怎么说，不行就是不行。”

喻念槿咬咬牙：“对，你说得都对，你根本就是不行！”

柯颜：“……”

松开了手。

房间里一阵沈默。

喻念槿重获自由，见柯颜没说话，有点心虚地擡眸迅速瞄了她一眼，腰肢却忽然被柯颜一只手圈紧了。喻念槿条件反射地往后躲，腰线紧密贴合上窗台。

心脏通通乱跳。

喻念槿：“柯颜，你干什么。”

柯颜深深望了她两眼，而后弯下腰，捡起衣服：“不干什么，睡觉。”

“哦。”喻念槿试探道，“睡我的意思？”

柯颜缓缓擡了下眼皮，一只手突然环住喻念槿的腰，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夹抱在腋下，手掌轻轻托住喻念槿的腹部，三步两步就往床上走。

喻念槿双腿悬在空中胡乱扑腾。

柯颜力气怎么这么大，跟拎小孩儿似的。

喻念槿回忆起十几年前她和柯颜初见的时候，柯颜也曾这样把她夹在腋下抱着走。

如今都这么大了……

实在丢人。

丢死人了。

喻念槿面色通红，脸和耳朵都是烫的，她侧过头，手指捏了捏柯颜腰上的肉，又抓握住她的长发，叫道：“为什么不公主抱？这抱法太羞耻了，你放我下来，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你就会听？”柯颜挑了下眉，睥睨着她。

“还有，这是在医院病房，你想把医生和护士都招来就尽管喊，我不介意。”

喻念槿脑补了下被人瞅见的场面，没眼看，於是捂住脸不作声了。

头顶传来一丝轻笑。

喻念槿还以为是错觉，仰头一看，碰巧瞧见柯颜唇角还未消散的弧度。

柯颜把她放到床上，拿了软枕头垫着，摊好被褥，又将四个被角都掖得整整齐齐。做完这些，柯颜重回椅子上坐着，说：“好好休息。”

“哦。”喻念槿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柯颜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这样就结束了么。

有点不甘心。

“嘶——”

被窝里传来细微的吸气声。

柯颜蹙起了眉，问：“还疼吗？”

喻念槿低低嗫嚅道：“没消肿，有点疼。”

喻念槿其实有个疑问，她明明记得身体有很多伤口，怎么醒过来时只有略微的青肿。又忽而想到，那夜她的脚腕被玻璃扎伤时，柯颜仅仅亲吻了一下，伤痕便消失了。

司薇也的确说过，吸血鬼的唾液有愈合功效。

难道是……她身体的所有地方都被柯颜吻过？

想到这儿，喻念槿脸更烧了。

“别把头闷在被里，伤好得慢。”

柯颜去扯喻念槿头上的被子，喻念槿却死死地压住不让她动。

“怎么了。”柯颜好脾性地问。

喻念槿没说话。

柯颜没了耐心，一把扯下被褥。喻念槿慌忙转了个身，弓起腰背，红彤彤的脸都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别看我，我想起来自己眼角肿了，都丑了不好看了。你别看我……”

柯颜：“……”

许久，喻念槿才将脸转了过来，指缝里露出两只眼睛，迟疑地问：“我身上其它伤……是你治好的？”

柯颜不语。许久后，才点头承认。

喻念槿小声说：“那你要对我负责。”

柯颜问：“负责？”

喻念槿：“是啊，你都看光我了，该亲的不该亲的地方你都亲遍了，还想撒撒手走人？”

柯颜：“我现在怀疑你是真的记忆错乱了。”

柯颜擡起手试了下她的额头温度，发现烫得惊人，垂下眸，刚好和喻念槿对视。

喻念槿：“……”

柯颜：“……”

这样亲密自然的动作做出来后，柯颜自己也有点震惊。

她倏地收回了手，脸色染上几分不自然，淡淡说了声：“抱歉。”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缓慢地移开了视线。

柯颜淡声说：“你先睡吧。”

喻念槿从被子里伸出手，牵住了柯颜的衣角，目光如炬，很小声地问：“那你今晚你会一直陪我吗？”

柯颜一顿，没有将她的手拂开，只微微颔首。

喻念槿眼睫弯了弯：“谢谢亲爱的。”

夜空静谧，星月悬空。

柯颜望着喻念槿熟睡的侧颜，手指缓缓落到她的发间。细软的发丝在她的指间缠绕成圈，被揉搓成各种造型。

喻念槿似乎感受到痒了，睫毛轻颤了颤。

“额。”

柯颜倏地抽回手，坐正了身子。

见人没醒，柯颜才将视线收回，低眸望向指尖，那里似乎还存有淡淡的馀香。她动了下嘴唇，轻轻含住了手指。

“好香。”

轻轻的一声呢喃，随空气渐渐消散了。

·

早晨七点，喻念槿醒来时，柯颜还坐在椅上，似乎一夜都没有变换位置。

见喻念槿坐起来了，柯颜淡淡擡了下眼皮：“起来吃早餐。”

喻念槿瞥了眼床头柜，那里果然放着热腾腾的早餐粥。

“你买的？”

柯颜：“嗯。”

“哦好，先找手机……”喻念槿揉揉太阳穴，手在床上摩挲着，“我手机好像被扔进湖里了。”

柯颜：“贺烊联系不上你，打到我这儿来了，他已经帮你联系上了家人。等会他们就会来。”

喻念槿：“这样啊。”

柯颜起身道：“那喻小姐，我先走了。”

“等下。”喻念槿抓住柯颜的手臂，“你去哪儿？”

柯颜：“公司。”

喻念槿：“再陪我会儿。”

柯颜：“松手。”

……

不知何时，门口站定了两人。

徐子艺捧着粉色康乃馨花束，瞥了眼身旁人的神色，轻轻咳嗽了下：“小鱼，我和你姐来看你了。”

在他身旁立着一位身着灰格西装的女人，冷淡厌世的脸在看到喻念槿那刻，布满了担忧。

“小槿，感觉怎么样了？”

喻念槿缓缓松开了柯颜的手，道：“好多了，不用担心。”

“那就行。”徐子艺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哎，你可把我吓死了！好好的怎么就掉进湖里面了呢。”

喻念槿笑笑：“谢谢你啊，这么担心我。”

徐子艺：“咋俩谁跟谁啊～对了，她怎么也在这儿……”

他的目光飘过柯颜，没有继续说下去。

柯颜朝徐子艺微微颔首，退到一旁，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角，正准备提起包走人，却被喻漾的胳膊拦住了：“等等，这位朋友，你先别着急走。”

柯颜眉目淡然：“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