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课桌的遮挡,这一幕并不突出,可是一旦老何往班级下面走,就会发现,在最后一桌,她的一条腿挂在他最好学生的大腿上,被人以狎昵恶劣的姿态抓着一只脚踝无法动弹。
迟浔眼珠黑漆漆的,轻吸了下鼻子,嗓音略显得有些沙哑沉闷:“因为你心里清楚,不管你怎样挑衅试探,都有足够的理由,你的腿是因为我们伤的,而我们除了愧疚不能对你有任何不好的反应,你那副受害者的姿态大可以横行无忌。”
“就像你只要叫一声哥哥,所有人都会向着你,对吧。”
宋瓷脸颊本来就红,又在老何要走下来的惊慌中,眼睛腾了层水雾:“所以你就要一直握着我的脚,直到被老师看到吗?”
迟浔纹丝不动。
宋瓷轻吸了下鼻子,终于忍不住说:“求你了。”
迟浔原本蜷着的手指略微松了两分,宋瓷瞬间抽回了那条腿,底下的椅子像受惊了似的,一下子挪得离他老远。
迟浔微哂,手里握着只笔,老何走过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离他老远的那一端响起闷闷一声:“我也要把你的成绩贴在我铅笔盒上。”
迟浔漫不经心地说:“贴呗。”
“你是偷偷摸摸贴,不像我,我都是光明正大。”她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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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浔:“嗯嗯,你全天下最无辜,正义高地,所向披靡,斗破苍穹。”
宋瓷那端静了几秒,过了一会,在那开始冒声:“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
宋瓷临放学时,还在等护工阿姨来接她,护工阿姨已经处理好儿子的转学了,宋瓷一放学就往外蹦,门口有一些小摊贩。
她和方艾去买了点炸肉丸子,因为看着小姑娘打着石膏也要来买他的丸子,老板大受感动,多送了她一串。
方艾先回家了,宋瓷就站在路边等阿姨过来。
这时候已经下课了,川流不息,路上刚放学的高中生来来往往,有些在摊贩前面停住,有些穿行过马路,最那边的摊贩中,宋瓷看到了一个年纪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岁的小少年,眉眼还很稚嫩,站在马路对面抱着书包左顾右盼的,好像在观察从他身边走过去的路人。
因为离得太远了,宋瓷并没有看到他的正脸,只看到了对方一瞥而过的侧影,隐约觉得有点熟悉,她原本想再多看一眼,但对方已经朝着红绿灯方向穿过去。
她闲得发慌,就摸出手机,中途想到方艾之前说的话,真的被调动了一些兴趣去看了德语。
两秒后,又发觉无论是冠词、组织结构、语法上,印欧语系的表达方式上,有点共性但又有特性,略显冷漠疏离,可是她咬着那字,却察觉到一丝孩子气的爱意,不像日语黏黏糊糊。
这令她想到那首很著名的传颂诗,wenn ich dich lieb habe, was geht's dich an最后的那一句清冷漠然,而日语中整句好像都咬着爱意,就像流传得最多的那句海棠花,夜明け方の四は指摘して目覚めさせて来て、カイドウの花未の眠を见付ける
她想起她的语言,却找不到任何直接的表达,红豆山海江水灯火星月,就是满月清辉了,模糊得像是假的,这让她想到她妈妈生前和她父亲,好似从来也没有提过那个词,放在她国度的语境里,含蓄而忍耐。
含蓄得像是假的。
她轻轻地自言自语:“可我就是喜欢象形文字啊。”
宋瓷手上的炸肉丸子吃完了,她把签子用纸包好,扔到最近的垃圾桶里,东西才刚刚扔进去,就听到身后一道还未变声的少年音:“姐姐,我迷路了,请问你能帮我联系一下我哥吗?”
宋瓷的头扭了过来,四目相对的时候,双方都愣住了。
她面前站着一个比她高了有一个头的小正太,眉眼还没长开,但明显带着混血感,他一头黑发垂过眼角,衬得鼻梁高耸,那对琥珀色的瞳孔略微缩了下,映出宋瓷的拐杖一角。
他是真的完全愣住了,一时连动都忘了动,也没料到就这么几个月没见的功夫,宋瓷就拄上拐了。
他原本当真以为宋瓷来南洲,会过得很好呢。
宋瓷咬了下嘴唇,叉腰的双手使她看起来气势十足:“宋淮序,你还有哪个哥?”
那小正太顿时老实了下来,收敛了视线,低下颗头,垂头丧气地叫了声:“姐。”
他手往后指:“是刚刚路边那个白毛的,他给了我一百块,让我骗你加他的微信。”
已经不用他说,宋瓷就知道他口中的白毛是谁了。
宋瓷没想到都在南洲市了,还会晦气地碰到宋淮序,宋淮序是她继母袁杰与宋元温的儿子,算是她名义上的继弟,但宋瓷知道,宋淮序绝对不可能是宋元温的儿子,因为他们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