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东进一脸轻蔑地看着多桑,弯腰,双手撑地,摆出一个跑步的起跑姿势,“行了,小姑娘,别说了,咱们用实力说话吧!”说着,他挑衅地看着多桑,“来吧,臭小子们!”
“谁怕谁啊!”江德云和棒梗等人立刻站成一排,摆好起跑的姿势。李琦见状,清清嗓子,喊道:“预备,跑!”
刷的一下,多桑就像脱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哟,这小家伙跑得挺快嘛!”胡东进不敢怠慢,也迅速追了上去!
多桑在村里疾驰,一群知青紧跟其后,巴图误以为他做了贼。多桑边跑边喊:“我们只是在比赛跑步呢!”巴图却一头雾水。
多桑冲着知青们调皮地一笑,双手叉腰,挑衅地说:“城里的哥哥姐姐们,是不是跑不动了?”
胡东进和江德云互看一眼,牙关紧咬,继续追赶。江德云气喘吁吁地对胡东进说:“我还行,就是肺有点受不了,这小子跑得像有翅膀似的。”
景鸿雪在一旁看着李琦,轻笑道:“哥,你是不是在逗他们玩呢?”
李琦轻笑回应:“你才发现啊。”
多桑的身体像是一只灵巧的梅花鹿,在村里轻盈地跑着,一圈又一圈。知青们则累得气喘如牛,汗流浃背。
他回头看着后面疲惫不堪的知青们,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我还能再跑三圈呢!”
多桑被李琦猛地一把握住,小孩儿不服气地叫嚣着。李琦笑着摇摇头,“你确实还能跑上三圈,不过回头我还得给他们准备三副棺材呢。”
多桑转头一看,那些大哥哥大姐姐们已经累得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李琦走过去,蹲在江德云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德云,再加把劲,你看胡东进都快赶到你前面去了。”
“还,能赶?”
“当然,看到那边那块石头了吗?谁先跑到那里,谁就能当体育老师。”
李琦无聊地等待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乐意逗逗这些只想逃避劳动,一心想当老师的懒家伙。
“学长,你放心,我绝不会让胡东进那个家伙当上体育老师的!”
“嗯哼!”李琦点头称赞,“咱们男子汉就得有这股闯劲,加油爬!”
胡东进气得脸红脖子粗,抬头看了看前方的石头,嘴角一抽。
就这一百米的距离!
将决定他未来几年是继续辛苦劳作,还是能过上悠闲的教书生活。
“我爬……”
景鸿雪困惑地看着那三个趴在地上,像虫子一样艰难向前爬行的人——其他人已经因为体力不支,纷纷退出了比赛。
“你们这几个家伙,非得爬着前进吗?两条腿是摆设吗,就不能好好走路?”
胡东进、蒋德福、棒梗三人互相看了看,心里暗想,对啊,我们干吗非得爬呢?
走起来……
三个伙伴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嘴角抽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向前迈步!
终于,在漫长的爬行后,江德云的手指几乎触到了那块大石头!
就在这瞬间,胡东进猛地站起,用尽全力,一把抱住了江德云的大腿!
“你个傻帽,我当不了老师,你也没戏……”
这一幕让李琦差点笑出声来,心里暗叹,这俩人真是冤家路窄!
“你给我滚!”
江德云猛地一脚将胡东进踢开,手按在大石头上,狂笑起来,“哈哈哈,我成了体育老师啦!”
李琦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微笑。
经过一番极限挑战,他们终于……
“哥,你那个同乡棒梗掉牛粪堆里去了!”
景鸿雪戳了戳他,朝旁边努了努嘴。
李琦扭头一看,只见棒梗累得直接栽进了牛粪堆,全身沾满粪便!
“真是物以类聚!”李琦挥手让人把江德云从人群中推出来,紧接着,他站在全体村民面前,宣布江德云被选为耕读小学的体育老师。
“好!”
江德云厚着脸皮,自己鼓起掌来。
“不要脸的东西,咱们走着瞧!”
胡东进从地上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瞪着江德云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哥,你这样做太过分了,你看把那些村民搞得多尴尬……”景鸿雪皱着眉头,轻轻咬了咬嘴唇,“好像确实挺难决定的……”
“是啊,二十九个人竞争一个位置,我总得有个标准吧?”李琦耸耸肩,景鸿雪眨了眨眼睛,抿了抿唇瓣,“确实不好选……”
“对吧,我这招叫适者生存,公平公正,就算没选上,他们也没话可说!”
李琦组装着新买的木桌,“谁让他们跑不过别人,连最基本的体能都不达标呢!”
“还说呢,你跑得也不快啊?”
“所以我没参加比赛啊!”
景鸿雪眨了眨大眼睛,对哥哥的解释感到无奈。
蒙克力大叔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只小狗,冲李琦挥了挥手,“来帮我把这小狗挂起来,过几天我们要去山里猎狐狸。”
“阿布,小狗多可怜啊,别杀了它们吃肉!”景鸿雪抱住小狗,它的身体微微颤抖,显得楚楚可怜,“求求你了。”
“姑娘,别胡说啦!把细犬拴好,它们才能专心对付狐狸嘛!”蒙克力露出尴尬的笑容,牵着两只狗走进厨房。
初雪过后,正是狩猎的好时机。这时,山林里的动物们已经养得肥肥壮壮,圆滚滚的,正是下手的最佳时刻。
按照祖辈传下来的习惯,每年只狩猎一种动物,比如这次是黄羊,接下来还有狍子和驯鹿,都是一年一次,绝不贪多。
如果打得太多,动物们伤了元气,要恢复种群数量得要好几年,那时候就真的没得打了!
这可能就是生活在山林里的蒙汉各族人民对“可持续发展”的简单理解吧!
至于猎杀黄羊、狍子、驯鹿,是为了获得食物,所以要严格控制捕猎数量,保证种群繁衍,而猎杀紫貂、狐狸、河狸、黄鼠狼等,则完全是为了它们的皮毛。
对于这些动物,老一辈并没有限制捕猎的规矩,因为……
不说别的,狐狸和黄鼠狼这两种动物非常狡猾,非常聪明,一般猎人别说打到它们,就连它们的影子都很难找到!
否则,它们怎么会有资格成为东北“五仙”中的前两位呢?
在大兴安岭西麓,猎人们对于捕捉狐狸和黄鼠狼有着特别的热情,一张完美无瑕的狐皮在供销社能卖到令人咋舌的二十块大洋。而那传说中的北极银狐,其价值更是令人瞠目结舌,价格能翻上数番。
每年冬季,众多猎人涌入深山,希望能有所收获,但往往失望而归。蒙克力为了来年的春耕和壮大牛群,决定亲自上山捕猎,他家的两条细狗被依照传统方法控食,以备不时之需。
李琦,作为蒙克力的干儿子兼得力助手,此刻正忙碌着给细犬喂食。那小土匪虎子闻到粥中肉香,不禁扭动着圆润的臀部,晃悠悠地跑来抢食。李琦迅速出手,将虎子抱起,小狗望着那两个大口吃东西的獒犬,急得直哼哼。
“你这是饿死鬼附身啊?”李琦轻轻拍了拍虎子的脑门,斥责道,“再等等!”虎子眨了眨那双蓝色的眼睛,随即安静下来。
李琦把那只圆滚滚的小胖狗带进屋里,一放下地,它就兴奋地蹦跳起来,一头扎进食盆,瞬间把自己搞成了个小泥狗,米粥顺着它的毛发往下滴。李琦只好又给它来了一次彻底的清洁,小狗在温水中扑腾着,一副享受的模样,偶尔还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然后它便在炕沿边的那张破旧羊皮上找到了梦乡。
李琦则开始整理厨房,把两条细长的狗喂了个饱。
李琦这时才留意到家中那对细狗的独特风采,它们通体雪白,仅在额头和臀部点缀着棕色斑纹,身材修长,宛如两根精致的旗杆。与村里其他看家狗不同,它们对陌生人毫无戒备,从不吠叫,只爱在后院的小窝里打个盹。琪琪格大婶负责它们的饮食,它们的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常常在后院嬉戏。
两条细狗吃完饭后,便摇晃着尾巴,抬起前爪推开小门,蹦跳着回到后院的狗窝,彼此追逐打闹。
李琦对它们即将展现的捕猎技能充满了期待。
随着一场小雪的降临,冬至节气悄然到来,气温骤降至零下二十度。清晨,李琦换上了他那件崭新的黄羊皮袍,与妹妹一起带上礼物,前往孙喜家,参加宝日格勒和孙桂芝的婚礼。
鞭炮声响起,两位新人身着当下流行的草绿色礼服,手中各拿着一本红色的证书,羞涩地出现在宾客们的视线中。
新人登场,一阵哄笑顿时在人群中炸开,宝日格勒身上那件绿色的小衣服,紧紧裹着他圆润的身材,硬是挤出几圈肉来,像是套了几个小号的游泳圈。那衣服扣子被撑得鼓鼓的,仿佛随时会像炮弹般弹出。
“有什么好笑的!”宝日格勒一声吆喝,肚子上的一个扣子没能承受住压力,砰地一声弹出,不偏不倚地击中刚跨进门的张老三脑门。
“我靠,宝日格勒你这是欢迎我还是攻击我?”张老三一边揉着额头一边笑骂。
“哈哈!”周围的人笑成一片。
“好了好了,别笑了,新人要宣读誓词了。”蒙克力摆了摆手,笑声渐渐平息。众人目光转向新人,他们紧握着小册子,逐字逐句地读着结婚誓言。
“我们为了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今后,我们将相互尊重,相互扶持,勤劳学习,远离低俗,成为品德高尚的夫妻……”
誓词读完,宝日格勒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是一声砰响,他胸前的扣子也弹了出来。
“宝日格勒,我们大老远来参加你的婚礼,酒没喝上一口,饭没吃上一口,倒先吃了你两颗扣子!这算哪门子的待客之道啊!”
张老三的妻子不偏不倚地挨了一下,登时气得大声嚷嚷起来。
周围的人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别急别急,宝日格勒身上还有三颗扣子没解开呢,不着急,轮到你了,吃了这颗扣子的人一年运气都会旺旺的!”
蒙克力还煞有介事地数了一遍,把景鸿雪逗得花枝乱颤。
“哈哈!”李琦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鞠躬之后,大家一起高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婚礼仪式就算圆满结束了。接下来,门外摆起了流水席,大家开始用餐!
这所谓的流水席,其实就是些家常菜,在李琦的大力支持下,桌上还多了不少这个季节罕见的茄子、豆角、西红柿等蔬菜,让外村来的宾客们感到十分新奇。
“这大冷天的,你们这还能吃上西红柿?”一个来自一撮毛公社的客人夹起一块西红柿炒鸡蛋,满脸惊奇。
“看到我们副队长搭建的大棚了吗?里面温度高达三十度,蔬菜长得跟树木一样高大,吃都吃不完!”
张老三瞪大眼睛吹嘘,把那个客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酒足饭饱之后,人群渐渐散去,忙碌了一整天的新人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
宝日格勒坐在炕头,把那件紧身的绿色衣服脱下,扔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被勒得酸痛的胳膊,终于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感谢长生天,终于把美丽的宝日格勒娶进了家门!
孙桂芝换上一身亮眼的红衣,拿起水盆跨进屋内,她轻巧地握住宝日格勒的双手,将它们浸入水中,拿起肥皂轻搓,瞬间泛起细腻的泡沫。
“宝日格勒,这下你该满意了吧?”孙桂芝的双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微笑着说。
“满意,非常满意,就像李琦说的,这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啊……”宝日格勒笑眯眯地回应。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害羞!”孙桂芝横了他一眼,然后又道,“把那只手也给我。”
“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害羞!”窗外突然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孙桂芝一愣,赶紧探出头去看。
“好啊,你们竟然在这里偷听!”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原位,轻轻端起水盆,走到窗边,突然打开窗户,将水泼了出去。
“让你们偷听!”满都拉图被浇了个透,他愣愣地看着孙桂芝,无奈地说,“嫂子,不是我想听的,是李琦,他鼓动我们来的……”
“李琦这个家伙!”孙桂芝笑着骂了一句,“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也带人去闹你的洞房!”
“随便啦!”李琦笑着,满都拉图的单纯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真是蠢得可以。”
“哥,你还在这儿看新娘子呢,快回去吧,阿布叫你呢!”
李琦迈进家门,发现门口蹲着两只陌生的白犬,它们一副懒散模样,连眼皮都懒得完全抬起,只是随意地瞥了他一眼。
他走进屋,妹妹景鸿雪迎了上来。李琦伸手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她说:“怎么了,妹妹?”景鸿雪接过瓜子,说:“出事了,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你快去看看吧。”
李琦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里琢磨着,可能是家里的牛羊出了问题。
一进家门,他就注意到那两只白犬,它们不同于自家的狗,正懒洋洋地蹲在门口。他带着疑惑,推开屋门,一眼就看到了蒙克力的安达乌力吉叔叔,他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高挑、脸色红润、梳着两条长辫的姑娘。
乌力吉叔叔赶紧起身,热情地握住李琦的手,用力摇了几下,说:“我大侄子回来啦!这是我们全盟最出色的年轻人,有才华有能力,哪个姑娘不喜欢呢!”
李琦有些害羞,说:“乌力吉叔叔,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早点通知我,我可以去接你们。”
“哪里哪里,不必那么客气。李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儿乌兰,乌兰,快来见见你的李琦哥哥!”
“李琦,你好,我是乌兰,很高兴认识你。”乌兰的目光在李琦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的五官俊朗,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眸,让她不禁微微愣神。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与李琦握了个结实。
“你好,乌兰,这是我妹妹,景鸿雪。”
李琦显然对乌兰的来意心知肚明,索性将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的妹妹拉到前面,让她成为一道无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