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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33章

【33】

“二哥!你答应了我今日不出门,陪着我把这鸭子绣完的!”

乔姝月不明白,为何自己回院子睡了个午觉的功夫,二哥竟要出门了!这怎么能行!门一出,命就没了,天也塌了!!

乔姝月一把抱住二哥的腰,又哭又闹:“我不管!你不许走!你得陪着我!”

乔姝月重生以后一直在适应这具小小的身体,奈何她死于二十三岁,距离十岁的自己实在相隔甚远,平日里装一装天真懵懂还行,实在做不来小孩子那些稚气十足的举动,更不可能大哭大闹。

可到了眼下这个节骨眼,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大抵是刻在这具小身体里的本能骤然爆发,她只觉得由心底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悲意,眼泪瞬间飈出。

她太自信了,不该觉得仅凭自己一个人就能拌住二哥的脚,她还只是个小孩子,是童言无忌的年纪,凭什么觉得旁人一定会听她的话?

若她多想几条后路,此刻也不会这般被动。

哪怕她让阿娘给二哥找点事干呢?二哥很孝顺阿娘,若有阿娘发话,他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走就走。

乔姝月后悔极了,带着哭腔:“二哥说好的不出门,怎可言而无信,欺骗月儿?”

近来这段日子里,乔姝月在家人眼中愈发乖巧懂事,因而乔良见到妹妹撒泼打滚的模样,一时间竟感觉陌生。

不过转念一想,十岁的妹妹哭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乔良没将她的哭闹放在心上,手拍拍她的背,哄小孩似得道:“二哥就出去一会,晚上陪你再绣可好?你回去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二哥了。”

“我不——!!”

乔良看着蛮不讲理的妹妹,忽然生出几分恍惚。

不对比还不觉得,这一嗓子嚎出来,才发觉从前的妹妹有多温柔可人。

“月儿乖,二哥出门给你买吃的,很快就回来,你听话啊。”

乔良嘴上说着好听的话,眼里发狠的情绪却暴露了他。

在小妹休息的那一个时辰里,有朋友找上门。朋友来与他通风报信,说柳步亭晚上要在悦泉楼设宴。

乔良当即就恼了:“那小子不是在禁足?!”

一月禁足期未过,他怎敢抗旨不尊?!

朋友轻蔑地道:“他柳家人违抗皇命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妹妹被人推下水,命险些没救回来,乔良发誓要给妹妹报仇,无奈柳步亭禁足在家,他没机会下手。

今日可好,撞到他的手里。

乔良一刻都等不起,同朋友嘱咐了一句晚上定会同去,便一头扎进武器房,挑选了一件趁手的兵刃。

才揣好武器,打算出门蹲人,妹妹就跑了过来。

她每日都要睡上好一会,怎么今儿醒的这样快。

乔良头疼不已,但他今日这一趟天王老子来了也阻拦不得。大不了被父亲再罚跪几日祠堂,他也跪得,总之这口气今日一定要出。

任由乔姝月如何哭闹,如何恳求,他都无动于衷。

他虽然对乔姝月有求必应,也最受不得乔姝月掉眼泪,但真正有人触及他底线时,哪怕是乔姝月亲自来制止都不管用。

他们乔家人都固执,尤其在护犊这点上,都倔得很。

乔良擡手招来几个婢女,不容置喙:“送月姑娘回房。”

他把腿从小姑娘手里拽出来,如一阵风般,快步走了。

乔姝月拎着裙子追出去好远,可她的腿没有哥哥长,人在病中,气息也短,才刚拐过一个弯,便再也不见二哥的身影。

乔姝月擡手抹了抹眼泪,又跑去找四哥。

到了四哥的院子,得知四哥也出了门。她擡头望了望天色,知道自己只有一条路了。

**

“你说去哪?”正在核对账目的陆氏蓦地擡头,“悦泉楼?”

乔姝月委屈巴巴,抽泣着:“正是,二哥说陪我,结果又跑出去玩乐了。”

事关生死,她不会逞能。但关于命案的事也不能透露,预知梦这类说辞,也就只有谢昭凌会信。

所以只能先告二哥一道黑状,让有能力出门的人去拦他。

比起牢狱之灾和一条性命,父亲的怒火尚能承担。

因为丈夫在大理寺任职,陆氏隐约知道那地方最近很不太平。

她放下账本,眉心微蹙,“父亲最不喜他吃喝玩乐那一套,眼下这情况,他竟还敢往那儿去。”

“是啊是啊,我瞧他出门那架势,要寻仇似得,只怕他酒喝多了要同人起冲突,嫂嫂,你快让人把他带回来吧,别让他在外丢人。”

陆氏叫了心腹婢女的名字,正要吩咐。

乔姝月又忙道:“二哥只怕不会好好听话,不如嫂嫂找几个生面孔,直接套了麻袋把他扛回来吧!”

陆氏:“……”

她犹疑地看过去,至于做到这般?

见小姑娘愤愤的,眼珠乱转,显然是存了私心,想借她的手发泄不满。

陆氏无奈揉额,“那就叫几个粗使的小厮去吧,务必把人带回来。”

婢女领命离去,小姑娘追到门口,扬声:“记得带上麻袋啊!”

陆氏:“……”

看来即便兄妹感情再好,也不可在小妹这里爽约。

**

天色将暗。

谢昭凌扛着一麻袋野菜,踏进熟悉的后院。

“哎你们两个!把菜都堆在这就行,别到处乱走!”一个扎着头巾的家丁对着他们吆喝。

魏二放下一袋,点头哈腰,从怀中掏出两贯钱,塞到头巾男的手中,“多谢大哥,请您喝酒。”

头巾男掂量两下,满意地“嗯”了声,没再监工。

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到谢昭凌身边,见少年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笑了声,“不打点打点,他得一直在这盯着咱们挑刺,回头该拿的工钱拿不到,那可亏死了。都是规矩,你学着点。”

谢昭凌知道这些所谓的“规矩”,他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人,见过的比魏二多。

他看魏二,只是在想一会要如何让魏二安全地离开。

柳助教已经被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绝不会有人发现。

他还要去打探案发之地,有魏二在旁边不方便。

他淡淡道:“这些我来搬,你回去吧。”

魏二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过河拆桥??”

谢昭凌摇头,解释:“我替你做,工钱分你一半。”

魏二这才眉开眼笑,擡手拍拍少年肩膀,“谢兄真够意思,这不好吧?”

嘴上客套着,脚下跑得飞快,生怕谢昭凌反悔。

谢昭凌没费什么功夫将人支走,这才收起那副人善可欺的伪装,目光渐渐冰冷,染上几分戾气。

他回到了他原来的战场,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模样。

只不过从前那帮欺凌他的人,今日一个都没见到,不知是否都被遣送出城了。

这空气里尽是他厌恶的味道,如今他愈发讨厌这地方。

谢昭凌加快速度将菜放好,趁着四下无人,擡起角落一块暗板,跳进了地道里。

“……”

他手中无蜡烛,只能摸着墙壁,暗中探索。好在这条路他走过不止一回,何处有岔路,又通向哪个房间,他都一清二楚。

这地道应该只有东家或是管家才会走,嗅着暗道里的味道,应该有段时间没人走过了。

他不敢放松警惕,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听力上。

快要走到他藏柳助教的屋子时,隔壁不远处忽然传来异响。

“……放着行吗?他不会醒?”

“没事,咱守在门口,他敢叫敢跑就再给他来一下,反正这一层都清了,没人上来。”

谢昭凌合上双眼,屏息静气去听脚步声,是两个。

但呼吸声却有三道。

“脸朝里,冲着她躺,对对,手搭上。”

一阵搬弄声后——

“哎呦!这真是吓死人了。”有人气喘吁吁。

“小点声,东家说临死前服了药,会延缓腐烂的时辰,所以现在还不该“尸体”被发现,别咋咋呼呼的惹人怀疑。先放他躺着,等到亥时再声张。”

屋里人走了。

看样子都守在门口。

谢昭凌没再耽搁,他去取了柳助教的麻袋,解开口子,发现那人还昏着。

他犹豫着,将手指探到鼻间,察觉到鼻息,松了口气。

又紧了紧柳助教身上的绳子和封口条,不再浪费时间,他通过暗道,去到刚刚有人的那间房。

暗道可以通向任何一个房间,大抵是为了方便权贵随时逃走。

难怪此处会颇受人推崇。

谢昭凌轻蔑地勾了下唇。

他先将柳助教拖了出来,扔在地上,又赶忙去查看榻上之人。

一个女子,看样子已经咽气半个多时辰。而她腰间搭着的那条手臂的主人,正是今日寻找来的完美的替罪羊,乔家二公子乔良。

乔良在这,说明乔姝月没能留住人。

她此刻一定很着急,他得将人带出去。

谢昭凌从怀中掏出同样的绳索和封条,给乔良也来了一套。

而后把空出来的麻袋套在乔良身上,扎紧。

毕竟若是扛着他逃到一半,他忽然出声,还要拖后腿。

偷梁换柱这事,他干了不是一回两回,十分熟练趁手。只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他就悄无声息地将一切都覆位。

临走时不忘留下那封伪造信。

而后带着乔良,原路返回。

谢昭凌曾犹豫过,既然自己决定行动,是否还有必要将小菩萨拉下水。

他本没想将那封信留下,可一想到小姑娘废寝忘食,担惊受怕,又不想她的努力付诸流水。

于是他还是留下了那封信。

只不过他在那封信上面,留下了柳助教的手印。

那是一封柳助教写给第二位死者,叶宰辅家孙女的情书。

落款是柳助教的名字,再加上他的手印,他百口莫辩。

回去的路不太顺畅。

谢昭凌从地道出来,还未来得及将乔良运出院子,那个头巾男又回来了。

头巾男不见魏二,脸色立马垮了下去,他朝着少年走来,故意找茬,“你那同伴呢?可是在偷奸耍滑?那边还有一袋米,快去搬过来!”

谢昭凌垂下眼睛。

袖中的匕首缓缓滑落,要从指间探出。

只要杀了这人,他就可以脱身。

如非必要,他不想杀人。只他一人,他不会动手,可他带着乔良,而小菩萨还在家等着。

所以……

“哎你在这儿啊!有人来闹事,快去把人赶走!”

一道声音救了头巾男。

酒楼人手不够,一个人被当成几个人用。

头巾男暗骂了声:“凭什么不让我也休假。”

便转身离开了。

谢昭凌将匕首插回腰间,二话不说,扛起乔良,从墙头翻了出去。

落地瞬间,他换了无伤的那条腿受力。可是乔良太重,压得他那条伤腿也触了地。

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他面色不改,扛起人便拐进了小巷中。

隐约听到正门那边有人在大吵大闹,说着什么“把人交出来”。

谢昭凌不敢停留,于夜色中疾速狂奔。

背着一个人,很难保持他最快的速度,加之腿部的痛感愈发强烈,他渐渐慢了下来。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少年眸光一凛,杀意尽显。

他手臂下垂,随手一放,将麻袋丢到墙角。

而后转身,带着强劲的杀气,直挺挺冲向来人。

“铛——!!”

短匕与刀鞘相碰,发出刺耳的声响。

少年一招一式皆是豁出性命去拼杀的,一击不成,就再来一击!

来人万没想到他会忽然发难,这完全是你死我活的拼法!

“谢护卫!”李护卫吓得哇哇大叫,举起手中佩剑,凭借毕生的力气与反应抵抗,“是我!李成!”

李成只差下跪求饶,心里庆幸还好他躲得快,若是再慢上一点,这脑袋怕是都叫谢护卫给切掉了!

少年竖起浑身的防备,如一头被激怒的头狼,不听不看,紧握着匕首,只一心向前刺去。

“谢昭凌!”远处又传来一声怒喝,“月儿还在家中等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

月儿?

月儿……

小菩萨在家里等着他。

少年眼底漫起的血色渐渐消退。

他攻势慢了下来,动作也缓慢停止。

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面前的人。

李成捂着被震麻的手臂,目光担忧,人缩在角落里,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而出声喝止的人——

乔誉站在一丈以外,面色极冷,正盯着他的脸瞧。

是乔府的人来了。

谢昭凌提着的一口气散了。

膝盖处的剧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低喘了一声,向后踉跄,背脊重重抵上墙壁。

乔誉一步步走近,目光挪向角落里那个麻袋,冷笑了声,“你打算杀人吗?”

谢昭凌垂着头,眼睫微微颤了下。

乔誉靠近,压低了声警告:“杀了人,乔府便再留你不得。”

麻袋被打开,俞升惊呼了一声,“是二公子!”

除了乔誉和谢昭凌,乔府的护卫皆看了过去。

乔誉似乎早就知道麻袋里是何人,他没看乔良,依旧对着谢昭凌,用只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你也该为了月儿想想,她是不是让你珍重己身。她那样在乎你,你就是这么回报的吗?!”

哪怕是为了救人,也不该这么莽撞。

脱身的方法有许多,他偏偏习惯用最糟糕的方式——杀人灭口。

他可以将行动提前告知,乔府自会安排人接应。

他可以找吴大夫要些迷药,关键时刻,用来保命。

办法有许多,可他只想杀人。

乔誉脸色很难看,仅凭少年一个小小的举动,一个下意识的反应,便可窥见一斑。

杀意与血腥是刻在少年骨子里的,根本藏不住。

哪怕他被困在乔家的后宅中,他依旧是一头难以驯服的野狼。

“俞升,把二公子扛回去。”

俞升看了一眼乔良被捆住的手脚,正要去解。

乔誉:“绑着。”

省得路上醒了闹腾。

俞升:“……”

俞升把人塞回麻袋,在另一护卫的帮助下,把麻袋背了起来。

回到乔府,乔誉带着一群人回了院子,分别前,朝谢昭凌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你闯的祸,自己解决。惹到的人,自己去哄。”

什么祸,什么人,谢昭凌不知。

腿上的剧痛令他没有过多的思考能力。

看着麻袋被人运走,谢昭凌想,小菩萨的托付他做到了。

他扶着墙,浑浑噩噩往木兰院走。

“呜呜……”

月上梧桐梢。

一滴冷汗从额角划过,谢昭凌仰头望向星空,恍惚间听到了小菩萨的哭声。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

踏进院门的那一瞬间,哭声忽然消失。

而后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重重撞了过来,扑进了他的怀里。

小姑娘的手紧紧圈着少年劲瘦的腰。

头埋在他胸口,崩溃大哭。

她用力抱着,用力到似是在与天相抗,像是在挽留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我以为又要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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